許大茂心里其實也在打鼓。他在院子里的人緣什么德行，自己心里門兒清。

一大爺易中海看不上他，三大爺閻埠貴精于算計，也就二大爺劉海中，還能被他拍拍馬屁哄幾句。真要鬧到管事那兒，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

但這個時候，氣勢絕對不能輸！

他就是要擺出老資格，用“老住戶”的身份壓趙凱一頭，嚇唬嚇唬這個新來的。

讓他知道，這四合院的水深著呢，不是他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不能讓這小子剛搬進來就爬到自己頭上去！

可惜，許大茂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趙凱的底細。趙凱腦子里裝著一部《情滿四合院》的劇情梗概，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對院里這幾個主要人物的性格和關(guān)系，還是大致了解的。

他很清楚，許大茂在院里的人緣，簡直可以用“萬人嫌”來形容。易中海、傻柱，哪個不跟他有梁子？閻埠貴也就是表面客氣。劉海中倒是可能被他利用，但也談不上多深的交情。

所以，許大茂這番狐假虎威的恫嚇，在趙凱看來，簡直可笑至極。

趙凱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毫不示弱地迎上許大茂的目光。

“行啊。”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你說說，你們管事的大爺都住哪兒？我現(xiàn)在就去請他們過來評理。”

他這干脆利落的態(tài)度，反倒讓許大茂心里一突。這小子……怎么一點都不怕？難道他真有什么依仗？

許大茂張了張嘴，正想說出易中海他們的住處，卻又有些猶豫。真把事情鬧大了，對自己未必有利。

就在這短暫的僵持之中，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大清早的，在這兒吵吵嚷嚷什么呢？”

兩人同時循聲望去。

只見中院西廂房的門開了，一個穿著藍色工裝、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面容方正嚴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眉頭微蹙，目光在趙凱和許大茂之間掃過，帶著審視和不悅。

正是這四合院里德高望重、說一不二的一大爺，易中海。

易中海目光如炬，先是落在許大茂那張漲紅扭曲的臉上，微微一頓，隨即轉(zhuǎn)向趙凱。他的眼神帶著一種不動聲色的審視，似乎在掂量這個年輕人的分量。

最后，他的視線越過趙凱的肩膀，望向那敞開的、積著一層薄灰卻依舊能看出昔日氣派的正房門。

只一瞬間，易中海臉上那股嚴肅就如同冰雪消融，化開了一個略顯刻意的笑容。他主動向前一步，朝著趙凱伸出手，聲音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熱絡(luò)。

“哎呀，你就是新來的住戶吧？真是年輕有為啊！我記得前段時間來收拾房子、搬家具的是位老師傅，看著像是你父親？他老人家今天沒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熟稔讓趙凱微微有些意外。昨天老爸，只字未提跟院里這位一大爺有什么深交。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對方還是院里的管事大爺。趙凱伸出手，與易中海那只布滿老繭卻依舊有力的手握了握，觸感干燥而溫暖。

“您好，易大爺。”趙凱語氣平靜，帶著基本的禮貌，“我爸今天有點事，沒過來。”

“沒事，沒事！”易中海熱情地拍了拍趙凱的胳膊，那力道不輕不重，透著一股長輩對晚輩的親近，“我跟你爸熟！他前些天搬東西過來的時候，我可一直幫著照應(yīng)呢。”

“聊過好幾次，投緣得很！你先進屋看看，熟悉熟悉環(huán)境。這房子有年頭了，要是有什么看著不對勁的地方，或者缺什么零碎，盡管跟我說，別客氣！”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點明了自己幫過忙，有人情在，又暗示了自己對這房子的熟悉，還主動示好，愿意提供幫助。

趙凱點點頭。他骨子里對《情滿四合院》里這些人物的算計和虛偽有著本能的排斥，但既然對方是父親打過交道的人，表面上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他順著易中海的話問道：“謝謝您了。還沒請教，您是……”看過原劇的趙凱當然認識易中海其人，只是這是第一次見到本人，所以還是會問稱呼。

“哎喲，你看我這記性！”易中海像是剛想起來，一拍額頭，臉上帶著自嘲的笑意，“光顧著跟你拉家常了。我姓易，叫易中海，是咱們這個院兒里管事的一大爺。院里大大小小的事兒，你都可以找我。”

他說話時，不自覺地挺了挺腰桿，那份作為“一大爺”的權(quán)威感油然而生。

趙凱心中了然，面上卻裝作認真思索了一下，像是將“一大爺”這個稱謂和“管事”聯(lián)系起來，然后才確認般地說道：“原來您就是管事大爺。那真是太好了。”

易中海滿意地點點頭，覺得這個年輕人很上道，懂規(guī)矩。

趙凱隨即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輕輕瞥向旁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明顯有些發(fā)怵的許大茂，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一大爺，既然您是管事兒的，那正好幫我評評理。我今天剛過來，想看看自己的房子，這位——”他指了指許大茂。

“這位就一直跟在我后面，嘴里不干不凈的，說我是窮酸，還對我朋友指指點點，出言不遜。”

“什么？”易中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明顯的慍怒。他猛地轉(zhuǎn)頭，銳利的目光像錐子一樣扎向許大茂。

這個許大茂，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仗著自己是軋鋼廠唯二的電影放映員，手里有點芝麻大的權(quán)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平日里在廠里擺譜，在院子里更是流里流氣，不是惦記東家長就是惦記西家短，攪得四鄰不安。以前欺負欺負院里的老住戶，他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可現(xiàn)在，竟然把主意打到新來的住戶頭上了！

易中海心里跟明鏡似的。前些天那個姓趙的老同志，一看就是個有分量的人物。雖然穿著樸素，但言談舉止間那股子沉穩(wěn)和隱隱的威嚴，絕非普通老百姓。

后來旁敲側(cè)擊地打聽了一下，乖乖，原來是退休的警察干部！這樣的人家，是許大茂這種貨色能招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