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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地質與考古

同樣被邀請的人,還有植物所的孫香君。

作為江西萬年仙人洞遺址稻作遺存孢粉分析的鑒定人,新的一期《文物》就發表了她跟蘇亦合著的《萬年仙人洞遺址的孢粉分析》。

因此,新的一期《文物》月刊發行之后,她到植物所上班,就沒少受到同事們的祝賀。

這一天,孫香君的心情非常好。

這一次的論文能夠發表,對于她來說,完全就是意外之喜,簡直就跟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差不多。

因此,當在單位接到蘇亦的電話邀請之時,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了。

“蘇亦,恭喜你啊?!?

“孫老師,同喜,同喜!”

電話里面傳來少年輕快爽朗的聲音,孫香君的情緒都被感染到了。

掛下電話,走出收發室。

同時,孔兆辰迎面走過來,見到她滿臉笑容,好奇地問道,“孫老師,又有什么好事發生了?”

孫香君笑道,“北大那邊有一個學術報告會,邀請我參加!”

一提及北大,孔昭辰立馬心領神會,“是關于仙人洞遺址稻作遺存的事情?”

“是的,蘇亦要做一期關于‘稻作起源’的學術報告會?!?

自從孫香君協助鑒定出仙人洞遺址萬年前的稻作遺存之后,蘇亦的名字對于植物所眾人來說,已經如雷貫耳了。

對于孔兆辰來說,也是如此。

1962年畢業于山大生物學系畢業,同年分配至中科院植物研究所古植物學研究室,多年來一直從事中國植被歷史發展和環境變遷研究。

對于蘇亦創造性的把植物學技術運用在考古學,成功鑒定出萬年前的稻作遺存,他也大為震驚。

更是羨慕孫香君能夠協助蘇亦做稻作遺存的孢粉分析,這種送上門來的科研成果,是每一個科研人員夢寐以求的事情。

因此,孔兆辰問道,“孫老師,到時候,能不能帶我過去,我對這個報告會也挺感興趣的?!?

孫香君笑道,“自然沒有問題,其實,北大那邊也邀請咱們所長過去,只要咱們所內的研究人員,誰愿意過去都沒有問題。”

這就是香火情!

不管怎么說,孫香君都是發掘成果的鑒定人員,蘇亦要做學術報告,孫香君肯定屬于重要嘉賓。

這個世界級的成果,也有他們植物所的一份功勞。

孫香君就是最大的功臣!

能夠沾光,孔兆辰與有榮焉,“那就太感謝孫老師了!”

其實,植物所內,不僅孔兆辰對蘇亦感興趣,就連他們所長也是如此。

孔昭辰前腳剛離開,孫香君就被喊到所長辦公室。

見到孫香君,所長就滿臉笑容,“孫老師,幸虧有你,不然咱們可能錯失這么一個重大成果了!”

然而,對此,孫香君卻不居功。

“其實,蘇亦對于孢粉分析的技術流程很熟悉,理論知識非常豐富,唯一欠缺的就是實驗室操作能力,然而,他的學習能力很強,第一天就可以上手操作儀器參與鑒定了。

當時,我們鑒定了幾十組樣本,沒結果,都打算放棄了,最后還是他堅持,甚至,我有其他事情忙不開,都是他親自操作儀器參與鑒定的,也是他率先發現樣本之中孢粉的存在?!?

聽到這話,所長大為意外,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內幕,更沒有想到孫香君會這樣坦誠地對他說出來。

“就算如此,孫老師,你也是功不可沒?!?

孫香君道,“蘇亦,那小子也是這么說,他還說我是孢粉學上的引路人,就是看了我的文章,他才想到利用孢粉分析鑒定稻作遺存的?!?

所長說,“沒有想到你倆還有這樣的緣分!”

孫香君搖頭,苦笑,“這小子就是一個小滑頭,其實,早在63年,地質所的周坤叔就已經寫過孢粉分析在考古學上運用的相關文章。但是,這小子發掘仙人洞遺址的時候,卻不把孢粉樣本送去地質所,而選擇來咱們植物所找我,您知道是為什么???”

“為什么?。俊?

“因為這小家伙覺得我沒有做考古相關遺存的孢粉分析,好忽悠!”

“撲哧!”

所長繃不住了!

沒有想到北大這少年天才還有這樣一面。

“會不會是他們北大的師長的主意?”

“絕無可能!”

“這么篤定?”

“是的,這小家伙很有主見的,我聽他們北大的老師以及江西博物館的陳文驊說,還沒有發掘萬年仙人洞遺址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過來咱們所找我鑒定了,就是覺得我沒這方面的經驗,會按照他的指示配合進行鑒定分析?!?

聽到這里,所長對于蘇亦就更加感興趣,也決定接受了這一次北大歷史系的邀請。

……

辦公室內,周坤叔翻看著手中的《文物》期刊,心中五味雜陳。

又開心又郁悶。

開心的是,在國內終于有考古人在考古發掘之中孢粉分析的知識了。

郁悶的是,這樣重要的成果,他竟然不是這一次仙人洞遺址孢粉分析的參與者。

這叫什么事啊!

在國內,他就是第一個呼吁在考古領域運用孢粉分析,63年的時候,《考古》就已經刊登他關于半坡遺址孢粉分析的相關文章,甚至75年的時候,他還跟地質所另外兩個同事合著兩篇文章關于孢粉分析的文章發表在《考古》上。其中,一篇就是孢粉分析怎么在考古學之中運用的,文章把怎么選取樣本的方法也寫得清清楚楚。

然而,這種情況之下,國內有考古學者利用孢粉分析鑒定稻作遺存,第一時間不來找他們,而是跑去植物所找孫香君,由不得他不郁悶。

這究竟咋回事啊?

其實,跟他有同樣想法的人,還有所內的葉永應以及嚴復華兩位同事。

此刻,葉永應手中同樣也拿著一本《文物》,望著周坤叔有些感慨,“沒有想到國內除了我們研究室外,也有人開始把孢粉分析運用在考古領域上了,而且一上來,就發現這么了不起的成果。”

他們地質所跟考古的淵源,可以追溯到民國初期。

1916年以丁文江為領導中國地質調查所在京城成立,還聘請瑞典地質學家安特生為路礦顧問。才有了1921年仰韶遺址的發掘,因此,才有“百年中國考古,始于始自地質學家”的說法。

不僅仰韶遺址跟地質所有關,就連周口店遺址的發掘也跟地質所有關。

甚至后來為了發掘周口店遺址,農商部地質調查所新生代研究室,也就是現在雙古所的前身。

也因為如此,地質所的人,始終有從事考古工作的需要。

對此,同事嚴復華也感慨道,“雖然國內是咱們地質所率先建設第四紀孢粉分析實驗室,但是,植物所緊隨其后也建立相關實驗室。孫老師大家也不陌生,她跟咱們是同行,50年代曾留學于莫斯科大學地質學系,后一直在植物所從事新生代孢粉學研究。只是沒有想到她運氣這么好,第一次跨界,就弄出來這么一個世界級的成果!”

“確實了不起,竟然利用孢粉分析鑒定出萬年前的稻作遺存,要不是看到文章的結論,我都不敢想象,咱們國內竟然存在萬年前的栽培稻。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孫老師不是第一次跨界,據我所知,他們的實驗室也在做河姆渡遺址的孢粉分析,只是沒有想到關于河姆渡的成果還沒有出來,就率先公布仙人洞遺址的發掘成果了!”

周坤叔收攏情緒,話語之中,盡是感慨。

國內從事孢粉學研究的學者并不多,他們不僅是同行,還都是中科院系統的研究所,平素也沒少交流。

周坤叔確實認識孫香君,要論資歷,他比孫香君老一些。

他56年從西北大學生物系畢業后,就被分配到地質所,然后在時任第四紀地質研究室副主任劉東生學部委員指導下,籌建我國第一個第四紀孢粉分析實驗室。

但他年紀比孫香君大三歲,再加上對方是從莫斯科大學畢業的,有外國名校留學背景,因此,對于孫香君,他還是比較尊敬的。

只不過對方的此前的研究,并沒有涉及考古領域,只是沒有想到對方第一次跨界,竟然有那么大的成果,確實讓他們羨慕。

談話間,三人最終還是把話題集中到孫香君的合作者之中。

周坤叔突然問道,“贛博的陳文驊,你們打過交道嗎?”

葉永應跟嚴復華紛紛搖頭,后者說,“我們地質所此前基本上都從事北方的調查研究工作。倒是孫老師竟然去江西做調查,關于江西方面,她寫了不少的文章?!?

“那么北大的蘇亦呢?你們誰聽過他的名頭?”

兩人還是搖頭。

這個時候,輪到葉永應說道,“第一次聽過這個名字,不過我查閱相關期刊之后,發現對方在《文物》《考古》都發表過文章,有關于遺址博物館的,還有關于唐蘭先生學術回顧的,其中還有一篇關于石峽遺址稻作遺存相關的,此外,他還在《中山大學學報》社科版發表過相關稻作起源的文章。不過他最終公開發表的文章是在去年,應該是新人。”

“如果是新人的話,也是一個非同一般的新人了?!眹缽腿A說道。

周坤叔斷然否定道,“不可能是新人,僅僅一年,就發表了那么多文章,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應該是新調任到BJ的老師吧!”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腦補,這是一個被運動嚴重耽擱的考古人,十年過后,進入了學術成果爆發階段。

在考古領域有這么深厚的學術素養,對孢粉學有這么深入的研究。

那么年紀肯定也不小了,說不定跟他們差不多呢。

不然,也不可能成為此次仙人洞遺址發掘工作的主持人。

雖然發掘報告之中,有特別提及贛博的陳文驊是隊長,但是大家都是在學術圈混,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一次《文物》刊登的三篇文章,都有蘇亦的文章,甚至第一篇文章還是蘇亦的《從華南發現的考古材料再論中國稻作的起源》,這就表明了隊長的名頭雖然掛在贛博陳文驊頭上,但實際的主導者還是這位北大的蘇亦老師。

三人商議片刻,也商議不出來什么頭緒,最終決定由周坤叔打電話給植物所的孫香君詢問具體情況。

這事弄不清楚,他們仨,今天都無法專心工作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竟然聽到傳達室師傅的喊話,“周工,有電話,是植物所的孫香君研究員!”

頓時,三人面面相覷。

說曹操曹操就到,也太巧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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