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樓,三樓閱覽室!
蘇亦見到張志生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也有些意外。
“張哥,你怎么來了?”
“找你!”
張志生顧不得客套了,直奔主題!
“文章又出事了嗎?”蘇亦問道。
見到張志生一臉慌張的表情,搞得他自己也慌了!
張志生苦笑,“確實出事了,不過,不是你出事,是我出事了!”
啥玩意?
“我原本是過來找你約稿的,就是之前提及的浮選法相關文章,王主任讓我過來問你,文章寫好了沒!”
這個時候,坐在蘇亦旁邊的陳文驊,臉色就有些古怪了!
見到他這一副表情。
張志生就知道自己真的來晚了!
“蘇亦,文章你真的給安主任了?”張志生還是問出來了,不得到確切的答案,他不甘心啊。
很快,他最好的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蘇亦給出肯定的答復,“文章昨天送去《考古》那邊了!”
張志生喃喃自語,“我真傻,真的!”
啥玩意,這哥們,祥林嫂附體了?
似乎也察覺自己的不對勁,張志生有些訕笑:“剛才在樓下,呂老師他們已經提醒我安主任來找你約稿的事情,但是我不相信,非要過來找你問清楚。只是沒有想到你的文章寫得這么快,才一周不到,就把文章寫好了!”
這時候,旁邊的陳文驊的話,讓他更加扎心了。
“不是一篇,而是兩篇!”
“啥?兩篇?”
張志生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蘇亦。
怎么可能這么快?
才一周的時間,就寫兩篇文章,而且還是兩篇重磅級的文章,這還是人嗎?
見到張志生變幻不可置信的目光,陳文驊終于找到心理平衡了。
心想,不光只有我被蘇亦這小子刺激,其他人得知真想,也是如此嘛!
這一刻,陳文驊某種惡趣味終于得到滿足了。
然后,還用過來人的口吻說道:“小張,你要是跟蘇亦這小子相處久了,就習慣了!”
習慣?
怎么可能習慣啊!
張志生瘋狂腦補!
難不成文章早就寫好的?
可是早就寫好,為什么不拿過來《文物》發表呢?
張志生又忍不住問道:“這是之前準備寫好的文章嗎?”
蘇亦還沒回答,陳文驊就幫忙搶答,“不是,我親眼所見,他的文章寫得確實快,我的文章才寫到一半,他的兩篇文章就寫出來了,我抄書都沒他快!”
蘇亦說:“老陳夸張了!”
陳文驊笑道,“不夸張,一點都不夸張,就是快!”
這一刻,張志生五味雜陳。
腦海之中,全是我回去應該怎么跟王主任交代。
來之前,他還覺得王主任有些過分了,才不到一周,就過來催稿,生產隊的驢也不能這樣催啊!
結果,他還是來晚了。
更加讓他郁悶的是,只晚一天。
唉,真是的,又不是生產隊的驢,那么拼命干什么,該歇還得歇啊!
隨即一想到,蘇亦能夠在一周內寫兩篇文章,張志生就多出一個想法,“蘇亦,你稍等一會兒,我給編輯部那邊回個電話,去去就來!”
北大門衛傳達室是有電話的,但是只能撥通市內電話,就算如此也很貴,要不是十萬火急,張志生也不會打電話,但是現在等不了了。
看著風風火火離去的張志生,陳文驊感慨,“老弟,你現在還真是個香餑餑啊!”
蘇亦也感慨,“我也沒想到張哥會親自上門約稿!”
“有啥想不到的,《考古》的安主任都親自上門約稿,《文物》怎么可能缺席呢,現在你咋辦?”
蘇亦雙手一攤,毫無頭緒。
“你還有什么文章要寫的嗎?”
“該寫的都差不多寫完了,早知道,就不給《考古》那邊兩篇文章了。”
“你小子,還心疼上了!”
“也不是,鴿了《文物》這邊,多少過意不去。”
就在蘇亦心里過意不去的時候,傳達室這邊,張志生也撥通了文物出版社的電話。
當他在電話里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講清楚,準備承受王主任的怒火的時候,對方卻感慨道:
“沒有想到老安這么迫不及待,研討會剛結束,第二天,他就跑去北大約稿了。
我們確實大意,被他成功截胡。
不過,做不了第一,那我們就做第二吧,你都跑了一趟北大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張志生有些不確定問道:“主任,你是說,讓蘇亦再寫浮選法相關的文章?”
“還寫個啥啊,人家把兩篇文章都交給《考古》那邊了,該寫的東西差不多都寫完了,我說的第二是孢粉分析!”
“啥?”
這話都把張志生搞不會了。
孢粉分析在考古學上的運用相關文章,地質所的周坤叔早在63年就已經刊登在《考古》上了,還讓蘇亦寫,有啥意思啊。
“我說你小子,腦子怎么就不開竅呢。蘇亦不是咱們國內第二個在考古發掘上運用孢粉分析的考古人嗎?
他這一次在江西萬年仙人洞遺址的發掘,使用的孢粉分析方法,是在周坤叔的方法基礎上改良的。我當時還給他命名——蘇氏法呢。
那么蘇氏法是怎么來的?又改良了哪部分,具體在考古發掘上怎么使用?
這些是不是應該寫出來啊?
正好,蘇亦把他們這一次在仙人洞遺址發掘的成果發表在咱們《文物》上,還使用到孢粉分析,因此,讓他把孢粉分析蘇氏法的相關文章發表在咱們《文物》也非常合適。
這樣一來,咱們也沒有必要跟老安他們搶文章了!”
張志生恍然,“主任不愧是主任,高瞻遠矚、遠見卓識啊,不過,主任,咱們這一次約稿,要幾篇啊?”
“你傻啊,當然是有幾篇就要幾篇。反正,蘇亦肚子有的是墨水,人家《考古》都敢連要兩篇,我們有什么不敢要的!”
話雖如此,王戴文還是懊惱不已。
這個安之敏,太不講武德了!
心眼太臟了!
要不然,他們《文物》就把浮選法這個國內第一考古案例文章歸入囊中了。
大意了!
對于第一,王戴文還是有執念的。
他跟安之敏不同,他不是干考古出身的,甚至連干文物出身都不是。
他以前在《中華書局》擔任編輯,是搞出版的。
要不是當年在干校,被王野秋局長廣納賢才網羅到文物出版社,也不會成為《文物》編輯部的主任。
然而,正是他是外行,才更加希望干出一些成績!
……
“蘇亦,你太了不起了!”
當蘇亦關于孢粉分析蘇氏法的文章寫好,再次交給張志生手中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兩周。
就算如此,兩周一篇中文頂刊論文,對于普通的研究生來說,還是太快了。
但是對于張志生來說,卻有些慢了。
之前一周的時間,蘇亦寫完兩篇關于浮選法的文章交給《考古》那邊,這一次,卻用兩周的時間寫完一篇文章,說明什么問題?
說明蘇亦已經沒有存貨了。
不然,他為啥不多寫一篇?
這年代,有學術的追求的學者,都巴不得自己的文章快速刊登呢,沒有誰愿意藏私。
然而,就算如此,對于張志生來說,這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三周時間,蘇亦就能夠拿出三篇高質量的論文出來,平均一周一篇。
這種事情,張志生在《文物》待了三年,頭一回見到。
要不是眼前少年的是天才,他都覺得見到鬼了!
蘇亦也確實沒有藏私。
對于他來說,寫完《試論孢粉分析在考古學上的新運用》這一篇文章,關于植物學考古方法的文章,差不多就寫完了。
畢竟,限制于時代科技發展,他想寫植硅石技術在考古學方面的運用也寫不了,這個時候,國內沒有這個技術,歐美各國這項技術也不成熟,只能緩一緩了!
再說,因為江西萬年仙人洞遺址的發掘,他跟陳文驊組團在《文物》《考古》兩大頂刊刷文章,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爆出來那么篇文章,已經嚴重超標。
要是他沒有追求的話,就目前這些文章,都足夠他碩士畢業了。
甚至,未來工作,不再寫文章,都沒啥問題。
這種情況之下,蘇亦覺得自己確實緩一緩了!
跟兩周前空手而歸不一樣,這一次,張志文再次離開北大的時候,除了蘇亦的文章,也把陳文驊的《試談萬年仙人洞遺址的農業問題》一并帶回,算是滿載而歸。
“蘇亦,還有半個月,新的一期樣刊就出來了,到時候你一定會一鳴驚人,震驚整個考古圈的,不對,應該說震驚整個學界,揚名海內外!”
離開的時候,張志生對蘇亦不吝贊美之詞,就連陳文驊也再一次享受到小張同志上門約稿的高規格待遇。
望著張志生離開的背影,陳文驊感慨道,“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發表文章,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蘇亦笑道:“那是,對于老陳你來說,有手就行了!”
陳文驊愣住半晌,反應過來之后,啞然失笑,“有手就行了!”
這一刻,老陳多少有些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