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方哲學與文化(第八輯)
- 徐小躍主編
- 4字
- 2025-04-28 20:19:28
道學研究
七部明清丹經小考
朱越利
摘要:七部明清丹經的署名、列名和序跋,云山霧罩,好似謎面。《金丹真傳原序》疑點頗多,孫汝忠何時著《金丹真傳》有待繼續考證。《性命圭旨》撰于明后期,作者難現真容。《廣胎息經》撰于明后期,臺灣“中央”圖書館藏署名傅山的抄本四件是采進本《廣胎息經》抄本的抄本。《唱道真言》和《青華老人序》皆是托名之作,托名者鶴臞子姓氏、籍貫、生平不詳。《修身正印》三篇序言的敘述令人懷疑,疑《修身正印》托名明初孫碧云著,實為清嘉慶時期的作品。《玄微心印》問世不遲于道光甲辰年(1844),其開列了四個人名,但作者仍深藏不露。《立命篇》撰于同治十一年(1872),刻印于光緒九年(1883),疑《立命篇》作者本人以及其父、其友的別號都是編造的,都是托名。這七部明清丹經都完全或部分推行陰陽雙修。
關鍵詞:明清;丹經;陰陽雙修;托名
作者簡介:朱越利,中國社會科學院道家與道教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員(北京100732)。
七部明清丹經的署名、列名和序跋,云山霧罩,好似謎面。《金丹真傳原序》疑點頗多。同為明代的《性命圭旨》,署“尹真人秘授”,署姓不署名,刻印者吳之鶴留下一篇跋文。《廣胎息經》不署作者名氏,其抄件冠“丹亭真人盧祖師”之名,轉抄件署“傅山青主錄”。清代《唱道真言》署“鶴臞子輯”,只署別號,托名青華上帝乩壇降諭。《修身正印》署“碧云孫真人”著,孫碧云為明初道士,卷前只有三篇清代人的序言。同為清代的《玄微心印》,卷名內側并列喻太真等四個名字。《立命篇》作者自稱“玄陽子”,不露姓名。針對這些謎面,一些學者已發表高見,本文參與探討。
一 《金丹真傳》
中國中醫科學院圖書館藏手抄本《金丹真傳》(以下簡稱中醫科學院本),無抄錄者署名,沒有標注抄錄年月。全書反復使用元珠、元竅、元牝和元座等詞,將這些名詞中原來的“玄”字改寫為“元”字,避清康熙帝玄燁名諱。不僅如此,卷前的《金丹真傳原序》(以下簡稱《原序》)提及明孝宗年號弘治時,“弘”字缺末筆;落款中明神宗年號的繁體字“萬曆”改寫成“萬歷”。[1]“弘”字缺末筆,繁體字“曆”改寫為繁體字“歷”,皆避清乾隆帝繁體字弘曆名諱。此手抄本《金丹真傳》,抄錄于清乾隆年間。
目前流傳最廣的《金丹真傳》版本,是道光二十一年(1841)傅金銓頂批本,此外還有流傳不廣的嘉慶十四年(1809)聚錦堂梓行本(以下簡稱聚錦堂本)。這兩個版本的序言、正文九節及其注疏,除個別字句外,內容皆與中國中醫科學院圖書館藏乾隆年間手抄本同。[2]這兩個版本中,另有作者輯著的《葫蘆歌》《明道歌》《修真入門》《修真大略》《金丹五百字》《掃邪歸正歌》六篇,此六篇皆無注疏。中醫科學院本少此六篇中的《明道歌》,有其他五篇,抄寫者還為五篇中的《金丹五百字》添加了補注。另外,中醫科學院本比這兩個版本多《采金歌》和附《雷門測候圖》,抄寫者又據秘本增加《開關》和《鑄劍》兩訣,兩訣皆有注疏。傅金銓頂批本附錄《入藥鏡注》《康節邵子詩解》《呂祖沁園春注》《試金石》等。
《原序》有孫汝忠和孫汝孝兄弟二人的姓名落款,實際是以孫汝忠一人的口氣自述的。《原序》中,孫汝忠稱父親為父師。《原序》曰:“父師世居齊,登黃甲,生于弘治甲子。”“父師諱教巒,號煙霞散人。”[3]《原序》中的孫教巒金榜題名,是否入仕則無下文。其人自幼好道,歷訪名山,堅持修煉,獲安老師傳授,奉安師入室還丹成功。六十歲到潞安,治危重病甚驗,被縉紳絆留。娶妻成家,七十歲生孫汝忠,七十三歲生汝忠之弟,八十八歲生汝忠之妹。不顧道禁父子相傳之戒,將丹法傳給孫汝忠。孫教巒獲京師縉紳相助,入室還丹成功,至一百零六歲仙去。
《原序》又說:孫汝忠于萬歷四十三年(1615)著《金丹真傳》,同時與張崇烈、李堪二人合作,二人完成注和疏。其曰:孫教巒升天后,孫汝忠杜門慕演了三年,后北游京畿,萬歷四十年壬子(1612)抵汴,“坊間見《玉洞藏書》,索其人,則李楚愚筆也。因邂逅于藩史公署中,為莫逆交……時衡麓張公留居邸署,余日與楚愚……因述父師得道顛末,冠諸篇首,名曰《金丹真傳》”[4]。
孫教巒在潞安(今山西省長治市)因醫術高超而深得民心,古稀耄耋之年連續生育子女。如此佳話,如此奇跡,在方志、筆記小說和文人詩詞中竟然悄無聲息,此現象不合常情。明清兩朝主管一省人事與財務的官員布政使,別稱藩臺,又稱藩司、方伯,不稱藩史,更無藩史公署。李堪的《玉洞藏書》“成于萬歷壬子”[5]。孫汝忠當年即與素不相識的李堪邂逅,迅速結為莫逆之交,張崇烈立即接待二人住在開封合作三年,這種機緣百年難遇。《原序》疑點頗多。
清翰林院庶吉士仇兆鰲在康熙四十二年(1703)和四十三年(1704),相繼編《悟真篇集注》和《古本周易參同契集注》(以下簡稱《參同契集注》)。仇兆鰲在這兩部《集注》中,表現出對《金丹節要》和《金丹真傳》的重視。其曰:“茲憑《節要》三乘,參以《真傳》九調,提明綱領,條例功夫。”[6]所謂“《真傳》九調”,即《金丹真傳》完整的丹道九節工夫。其又曰:“但開關成法,有積氣、聚氣之兩途……《節要》《真傳》二書可證。”[7]開關法是《金丹真傳》丹術的關鍵環節之一。仇兆鰲在兩部《集注》中,多處引用《金丹真傳》,不知其引用的是何時的版本。可以確知:其引用的版本不遲于康熙四十二年,早于中醫科學院本、聚錦堂本和傅金銓頂批本。仇兆鰲引用《金丹真傳》正文及李堪疏,不見其引用《原序》和張崇烈注。其引用的文字,與中醫科學院本、聚錦堂本和傅金銓頂批本基本相同,個別不同。不同處比如:中醫科學院本只稱孫教巒,聚錦堂本和傅金銓頂批本只稱孫教鸞,而仇兆鰲引文既稱孫教巒之名,又稱他為孫教鸞。[8]仇兆鰲曰:“所未詳者,玩三豐真人《節要》篇及孫汝忠《金丹真傳》,自可得其分曉也。”[9]“聚氣出于孫汝忠,有《金丹真傳》可據。”[10]孫汝忠為《金丹真傳》的作者,可無疑。[11]仇兆鰲在《參同契集注》中收集了一幅《十二雷門測候圖》,圖中文字曰:“弘治間,山西孫教巒得真人安先生秘授。”[12]仇兆鰲亦曰:“明時弘治間,山西孫教巒遇異人安先生授以金丹大道,其子汝忠著《金丹真傳》。”[13]仇兆鰲所說孫教巒獲安老師傳授,與《原序》所說時間相差不少。仇兆鰲的這句話,可理解為弘治間孫汝忠著《金丹真傳》。這一理解與《原序》所說差異也很大。這些增加了對《原序》的疑點。仇兆鰲的這句話,也可理解為沒有說孫汝忠何時著《金丹真傳》。今不見《金丹真傳》初本。《原序》真偽,有待繼續考證。[14]
關于《金丹真傳》丹法的定性,學界爭論頗為激烈,此課題超出了本文范圍,待另文論述。本文僅簡述一點:《金丹真傳》宣傳男女雙修術。比如,其中的《修真大略》曰:“竊聞還丹大道,原非兀坐單修,陰陽龍虎必雙全,玄牝汞鉛須兩配……玩呂祖《敲爻歌》,庶知次序。”[15]
二 《性命圭旨》
《性命圭旨》,全名《性命雙修萬神圭旨》,署“尹真人秘授”。明末伍守陽稱尹真人為尹蓬頭,其曰尹蓬頭作《萬神圭丹》。[16]《萬神圭丹》即《性命圭旨》。明清世人最為津津樂道的尹蓬頭,名從龍,字繼先。傳說他東漢時姓屈,元明時姓尹,持有南宋理宗朝頒發的道士度牒。閔一得說《尹真人東華正脈皇極闔辟證道仙經》即這位尹蓬頭的仙經。[17]
乾隆間,朝廷向全國搜集藏書。浙江省第十二批向朝廷呈進的藏書中,有一部施天谷的《刪補性命圭旨》。《四庫采進書目》著錄曰:“宋真人尹蓬頭撰,龍沙醒翁刪補。”[18]“龍沙醒翁”為施天谷的別號。施天谷曰:“幸而清和真人尹髼頭出,繼往開來,授受得人。乃有高第傳述其書,名《性命圭旨》。”[19]“尹髼頭”即尹蓬頭,清和真人即全真道第六代掌教宗師尹志平。尹從龍持有南宋的道士度牒,尹志平南宋時入道,皆可稱宋真人。施天谷聲稱秘授《性命圭旨》的尹蓬頭是尹志平,但沒有給出依據。
佘永寧《刻性命圭旨緣起》曰,《性命圭旨》“蓋尹真人高第弟子所述也”[20]。這是說,尹真人將《性命圭旨》的內容秘密傳授給弟子,其弟子撰寫成書,成為作者。
現在看到的《性命圭旨》最早的版本是吳之鶴于萬歷四十三年刻印出版的。他在跋文中說,他于外祖唐太史新庵先生的舊箱子中,得《性命圭旨》一集。他珍藏二十多年后,“公諸同志”[21]。唐皋(1469—1526),字守之,號新庵(一作心庵),別號紫陽山人。明正德年間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曾奉旨出使朝鮮,官至翰林院侍講學士兼經筵講官。
《性命圭旨》的作者署名和刻印者吳之鶴的跋文,留下了探尋作者姓名的空間,王重民在《中國善本書提要》中說《性命圭旨》大概是吳之鶴所撰,李安綱傾向于是唐皋所作。[22]截至目前可謂眾說紛紜。[23]其中汪登偉的觀點最有新意。其說:“從現有材料中,雖然我們無法得知尹真人是誰,也不知其高弟為誰。但今本《圭旨》作者是位精通三一教之人,而《圭旨》最初為尹真人弟子所作,在吳之鶴手中時進行了改寫,其書是集合了尹真人及其弟子的口訣論說、三一教教理和道書佛典的作品卻是無疑的。”[24]
作者署名是托名,吳之鶴的跋文亦不知是否托名。《性命圭旨》的作者難現真容。
吳之鶴刊本表明,《性命圭旨》的問世不遲于萬歷四十三年。學者們普遍認為《性命圭旨》撰于明后期,但指出的時間段略有差異。如李安綱說,《性命圭旨》“成書的時間該在嘉靖末年……至早不超過嘉靖二十五年(1546)”[25]。三浦國雄說:“該書的成書時間最遲應該在16世紀末。”[26]傅鳳英說:“可以斷定本書應該成書于明末(約1472—1615年)。”[27]張雪松說:“將《性命圭旨》最初成書時間大體定在明嘉靖到萬歷之間是適宜的;其最初流傳地域,應該是在皖南、贛皖江浙交會之地。”[28]
明末伍守陽批評《性命圭旨》“惑世坑人”曰:“若不明宗旨,唯蹈襲古人幾句糟(左米右離)舊說,惑世坑人者,元太虛、陽葆真之作《直議》《真詮》,尹蓬頭之作《萬神圭丹》等書是也。”[29]施天谷批評《性命圭旨》“必有增改。不啻駢枝贅疣,決非尹公之初文明矣。此后之耳食邪宗,盲行潤色……”[30]
內丹經訣被批評“惑世坑人”和“邪宗”,多半因為其傳授陰陽雙修,或其含有采戰術和春藥等內容。《性命圭旨》講述丹道九節工夫,文圖并舉。第二節繪有插圖《龍虎交媾圖》,圖中歌訣曰:“男女相須,含吐以滋。雌雄錯雜,以類相求。”“嬰兒姹女齊齊出,卻被黃婆引入室。云騰雨施片時間,不覺東方紅日出。”[31]男女相須以類相求,云騰雨施,直白地描寫了陰陽雙修。第五節輯錄《指玄篇》曰:“奔歸氣海名朱驥,飛入泥丸是白鴉。昨夜虎龍爭戰罷,雪中微見月鉤斜。”[32]《指玄篇》是白玉蟾自述陰陽雙修的詩篇之一。[33]
三 《廣胎息經》
《四庫全書提要》曰:“《廣胎息經》二十二卷(兩淮鹽政采進本),不著撰人名氏,但題為宋人。然第二十一卷中引羅洪先、陳獻章語,則明代道流所作,題宋人者妄矣。其書皆稱養浩生問而丹庭真人答,分卻病、延年、成真、了道四部,論吐納之法兼及容成之術,非道家正傳也。”[34]兩淮鹽政采進本,以下簡稱采進本。
丹庭真人和養浩生,疑實無其人。羅洪先(1504—1564),明代杰出的地理制圖學家。陳獻章(1428—1500),明代杰出的思想家。采進本《廣胎息經》作者不明。其“引羅洪先、陳獻章語”,可證明其撰于明代后期,不早于羅洪先。[35]
《胎息經》很早就出現了,其稱胎息“可以長生”,胎息的要領為“神氣相注”,“勤而行之,是真道路”。[36]內丹術的要領與此同,如宋徽宗時太府卿李傅曰:“內丹之要在乎存其心養其氣而已。”[37]《胎息經》第一句曰:“胎從伏氣中結。”唐幻真先生注曰:“玄胎既結,乃自生身,即為內丹,不死之道也。”[38]《胎息經注》中的《胎息銘》更是直截了當地曰:“假名胎息,實曰內丹。”[39]
養浩生曰:“嘗聞自古真師,未得延年,先期卻病。故病魔不除,仙基難立。”[40]依據上醫抄本內容組成表可知,卻病部講述醫藥和治療,延年部講述大小采補的方劑和丹藥。成真部從數息開始,到調息、閉息、住息、踵息、胎息、無胎息,講述內丹修煉的全過程。了道部抄錄諸真有關胎息、藥物、火候和鼎器的口訣,講述內丹原理和丹房注意事項。筆者推測,作者蓋將作為仙基的卻病和延年兩部統稱“廣”,將作為修仙的成真和了道兩部統稱“胎息”,故將全書定名《廣胎息經》。
采進本《廣胎息經》今日難覓蹤影,僅有抄本存世。[41]上海圖書館藏《丹亭真人盧祖師廣胎息經》抄本(以下簡稱上圖抄本)僅殘存元、貞2冊,中華醫學會上海分會圖書館藏《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抄本(以下簡稱上醫抄本)6冊完整。[42]上圖抄本全書目錄完整地保存了下來,白照杰錄為《上圖抄本〈廣胎息經〉元冊所列全書目錄》;上醫抄本無目錄,白照杰編制了“中華醫學會上海分會圖書館藏〈廣胎息經〉抄本內容組成”表[43],并點校了上醫抄本《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上圖抄本目錄和上醫抄本內容組成表,皆包括卻病、延年、成真、了道四部,表明此二抄本與采進本是同一部《廣胎息經》,但同書異名。
有學者推測采進本《廣胎息經》丹庭真人稱謂中的“庭”字為“亭”字之誤[44],即《四庫全書提要》應改成:采進本《廣胎息經》“其書皆稱養浩生問而丹亭真人答”。這等于推測上圖抄本和上醫抄本就是采進本,上圖和上醫二抄本亦“皆稱養浩生問而丹亭真人答”。事實并非如此。上醫抄本中“胎息真人”統領全經,以他啟發眾弟子提問為開篇。[45]除去一處寫成“養浩生問而胎息真人答”[46]之外,全經“皆稱養浩生問而真人答”,“養浩生問而丹亭真人答”的敘述一次也沒有出現過。由此可以反證采進本《廣胎息經》丹庭真人稱謂中的“庭”字準確無誤。
上圖抄本和上醫抄本與采進本不僅同書異名,正文也有重大出入。表現為上圖抄本和上醫抄本中的“旌陽諸祖”名譜,《四庫全書提要》只字未提。[47]南宋初誕生了靈寶凈明法,凈明忠孝道于元代問世,二者統稱凈明道。東晉許遜被尊為“凈明第六代道師許真君”。傳說他曾出任旌陽縣令,民間稱其為“許旌陽”,故而凈明道歷代宗師也統稱“旌陽諸祖”。上醫抄本卷末開列“旌陽諸祖”名譜[48],上圖抄本卷末開列的內容與之相同[49]。許蔚指出:開列“旌陽諸祖”名譜“應該只是比附宗派,以示其丹法的正宗”。[50]盧丹亭其人,待考。他被“旌陽諸祖”名譜列為“凈明第二十五代嗣教導師丹亭盧真人”,為上醫抄本卷名中和上圖抄本經名中稱他為祖師提供了宗教依據。在上醫抄本卷末開列的“旌陽諸祖”名譜中,在許遜之前依次是第一代日中始炁孝道仙王、第二代月中元炁孝道明王、第三代斗中玄炁孝道悌王、第四代蘭公、第五代諶母。他們在凈明道徒心目中占有無與倫比的崇高地位。將他們附于《廣胎息經》卷末,在凈明道徒看來屬于褻瀆神靈。“旌陽諸祖”名譜蓋不是《廣胎息經》原文,而是抄手添加。
除了添加的“旌陽諸祖”名譜之外,上醫抄本其他內容與采進本相同。這表明上醫抄本抄自采進本。大概因為“丹亭”二字與“丹庭”二字發音非常相近,故而有人抄錄采進本時,做了手腳,刪去了“丹庭”二字,抬出“丹亭真人盧祖師”,并附錄“旌陽諸祖”名譜。但其仍是以采進本為底本,亦“分為卻病、延年、成真、了道四部,論吐納之法兼及容成之術”,將采進本的內容都抄錄下來了。經過增刪修改,抄本搖身一變,從底本作者不明,變成了抄本托名盧丹亭。上醫抄本和上圖抄本是同樣的抄本。
托名盧丹亭的抄本遭到明末內丹家伍守陽的痛斥。其曰:“他如盧丹亭之作《廣胎息經》,最邪妄,最淫惡,詐托旌陽為說,僭瀆帝經為名,罪深無間地獄。”[51]伍守陽并不知道盧丹亭是托名。伍守陽是北宗龍門派內丹家,因此在他眼里“盧丹亭之作《廣胎息經》”,“最邪妄,最淫惡”。他和堂弟伍守虛更具體地揭露曰:“借古者以人喻為言者,便假說以女人為彼家,以陰戶為鼎器,以行淫為配合,以淫媾久戰而誑人曰采取,取男媾之穢精、女媾之濁涕而吞之曰服食。此《廣胎息書》之異說也。”[52]伍氏兄弟揭露的這些內容,都是托名盧丹亭的抄本從采進本照抄的。《四庫全書提要》批評采進本“兼及容成之術,非道家正傳”,口氣緩和。伍守陽作為全真道士,痛斥“盧丹亭之作《廣胎息經》”,“詐托旌陽為說,僭瀆帝經為名”。所謂“詐托旌陽為說”,即痛斥卷末開列“旌陽諸祖”名譜。《胎息經》被信奉者尊稱為《高上玉皇胎息經》[53]。高上玉皇也被稱為玉皇天尊、玉皇尊帝、玉帝、玉皇大帝等,故伍守陽尊稱《胎息經》為“帝經”。所謂“僭瀆帝經為名”,即痛斥盧丹亭僭越、褻瀆神圣的《高上玉皇胎息經》,竟然將自己的作品也稱為《胎息經》。伍守陽譴責的“盧丹亭之作《廣胎息經》”,與上醫抄本和上圖抄本是同樣的抄本。伍守陽認為盧丹亭著《廣胎息經》,罪大惡極,應當下最底層的無間地獄。其實托名盧丹亭的抄本的出現,做手腳者可能是盧丹亭,更可能另有其人。無論做手腳者是何人,都是將《廣胎息經》托名盧丹亭。伍守陽《天仙正理直論增注本序》撰于崇禎十二年(1639),托名盧丹亭《廣胎息經》出現的時間不遲于此年。
明末清初畫家張遠的傳世作品《劉源像》,創作于康熙四年(1665)。他創作了《丹亭真人傳道圖》,創作年月不詳。[54]《丹亭真人傳道圖》蓋為宣傳托名盧丹亭的《廣胎息經》而作。
康熙四十四年(1705),曹寅編《楝亭書目》卷三《醫部》曰:“《廣胎息經》,抄本,一函十二冊,丹亭盧真人撰,二十二卷。”[55]這里著錄的也是托名盧丹亭《廣胎息經》。
臺灣“中央”圖書館藏署名傅山的抄本,不分卷,不分部,共四件,即《丹亭真人盧祖師玄談》《丹亭真人盧祖師養真秘笈》《丹亭問答》和《丹亭悟真篇》(此四件以下皆簡稱臺圖抄本)。蕭天石先生主編《道藏精華》將之收錄,為學界提供了極大的方便。[56]
臺圖抄本四件皆稱養浩生問而真人答。《丹亭真人盧祖師玄談》不分卷,不分部,但行文中突兀另起一行“丹亭真人盧祖師廣胎息經卷之二”,緊接著又突兀另起一行“卻病部二”[57],《丹亭問答》中出現了“了道部五”和“了道部六”字樣[58],《丹亭悟真篇》中出現了“了道”和“了道部八”字樣[59]。這些突兀出現的文字,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與前文和后文不搭界,實為衍文。顯然,抄手原意跳過底本這些字樣不錄,但心不在焉,硬是抄下來了。無意中抄錄的卷名顯示,臺圖抄本四件的底本是托名盧丹亭的《廣胎息經》,是采進本《廣胎息經》抄本的抄本。[60]
白照杰指出,上圖抄本《廣胎息經》元冊所列全書目錄缺點不少。[61]經與中華醫學會上海分會圖書館藏《廣胎息經》抄本內容對照[62],臺圖抄本《丹亭真人盧祖師玄談》相當于上醫抄本卷一和卷二,《丹亭真人盧祖師養真秘笈》相當于卷八,《丹亭問答》相當于卷十一,《丹亭悟真篇》相當于卷十二。臺圖抄本放棄了底本《丹亭真人盧祖師廣胎息經》的分卷,只抄錄其中的五卷,拆分為四件,另取經名,從而變底本一經為抄本四經。另取的經名,名實對應松散。另外,還刪去了自稱凈明法派的內容,以及大部分性醫學、陰陽雙修內丹術、三峰采戰術等內容。更準確地說,臺圖抄本是托名盧丹亭《廣胎息經》的節抄本。
蕭天石先生在《道藏精華》中介紹臺圖抄本時,引用了數則有關盧丹亭的傳說,同時感嘆丹亭真人“略而無傳”,“世人傳說,語焉不詳”。[63]又曰:“或曰靜中即丹亭真人,然乎否乎?不得而知也。”[64]蕭天石先生將臺圖抄本《丹亭真人盧祖師養真秘笈》,稱為盧丹亭語錄。其曰:“《養真秘笈》一書,為盧門傳道集之首篇……斯編由丹亭盧祖師門人養浩生所記……丹亭真人為玄門隱士……此書之傳,乃其入門之傳道語錄也。”[65]其又將另外三件臺圖抄本《丹亭悟真篇》《丹亭問答》和《丹亭真人盧祖師玄談》,合稱為《丹亭真人傳道密集》。
蕭天石先生肯定臺圖抄本確為傅山親手抄錄,稱傅山為盧丹亭的弟子。其曰:“考青主所手錄盧丹亭真人之傳道秘書凡四種。”[66]蕭天石先生引南岳神道子曰:“所謂錄者,乃錄其言,而非抄其文也。錄本與抄本有別,善者錄之,不善者舍之;故全書均可視為其師門授受之傳道集,而實即青主之所纂也。”[67]蕭天石先生發揮神道子的觀點說:“青主曾師事龍門派盧祖師丹亭真人,盡得該派秘訣法要,纂錄以傳世。”[68]蕭天石先生的介紹,影響很大。近年來,不少學者發表了研究《廣胎息經》、研究內丹術、研究內丹派別以及研究傅山各個方面的論文,接受了蕭天石先生的說法。蕭天石先生將臺圖抄本視為盧丹亭的傳道集,忽略了盧丹亭不是采進本《廣胎息經》作者的事實。盧丹亭不是創立采進本卻病、延年、成真、了道四部之人。
有學者對臺圖抄本署名傅山表示懷疑。甄躍達說:“就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除傳道秘書外,并無其他可直接證實或證偽傅山與傳道秘書之間存在聯系的史料。”“以《傅青主女科》《傅氏家抄醫學抄本》與《養真秘笈》的思想相通來證明傅山與傳道秘書關系,說服力不足。”[69]白照杰說:“蕭天石等前賢對傅山與此書關系之判斷還需謹慎對待,尤其是不能將這些節抄認為是傅山本人的創作和思想積淀。”[70]
傅山精通醫學、內丹,生前即獲“醫圣”之名。傅山師事郭靜中后,“遂為道士裝,遨游平定祁汾間,人爭重之”[71]。作為醫圣和道士,傅山如果節抄《丹亭真人盧祖師廣胎息經》,并非絕無可能。但是,傅山作為與顧炎武、黃宗羲、王夫之、李颙、顏元并列的“清初六大師”之一,不會為節抄的作品另取經名。故而臺圖抄本并非傅山節抄,而是出自他人之手,擅加傅山大名。臺圖抄本署名“太原傅山青主錄”“太原傅山青主手錄”“太原傅山青主纂”,實為變相托名。采進本《廣胎息經》作者不明,后來的抄本托名盧丹亭。臺圖抄本擅加傅山大名,可謂第二次托名。
康熙四十四年曹寅編《楝亭書目》沒有著錄臺圖抄本,臺圖抄本蓋抄錄于康熙四十四年之后。
四 《唱道真言》
《唱道真言》五卷,署“青華老人傳、鶴臞子輯”,或署“青華老人語、鶴臞子錄”,托名青華上帝乩壇降諭。卷前《青華老人序》曰:“歲在己酉春三月甲辰之旦,法嗣鶴臞子覺,受煉文昌筆錄大法。老人與鶴臞子本有宿契,即日降壇,迄今已近三載……鶴臞子欲公之于天下,以為后代之矜式,而問序于我。”[72]這是說,從己酉年三月開始,青華上帝在乩壇降諭近三年,一位被稱為鶴臞子覺的鸞生、弟子將乩語筆錄成《唱道真言》,刊印前請青華上帝作序,此序稱為《青華老人序》。其實,《唱道真言》和《青華老人序》皆是托名之作。
雍正元年(1723),萬清和《唱道真言跋》曰:“歲庚子……偶觀鶴臞子筆錄青華上帝《唱道真言》五卷……余方懷梓佈而愿未舒。”[73]萬清和所說“歲庚子”,當為康熙五十九年(1720)。據“歲庚子”推算,《青華老人序》所說“歲在己酉”當為康熙八年(1669),“近三載”即康熙十一年(1672),《唱道真言》撰成于此年。
鶴臞子《唱道真言后序》曰:“直至己酉之歲,行年四十,受煉元皇筆錄大法,承青華道父祖師降壇,誨諭諄諄……覺奉侍道父三載……道父所以護持小子,實欲小子護持此經傳之后世……覺敢不自勉以答道父意乎?”[74]“己酉之歲”鶴臞子四十虛歲,鶴臞子當生于崇禎三年(1630)。托名者號鶴臞子,名覺,其姓氏、籍貫、生平不詳。其奉青華上帝為道父,蓋為全真教南宗道士或信徒。
鶴臞子將展閱《唱道真言》時“不避婦人”的行為,作為不肖之徒的罪過之一。[75]鶴臞子描述采取之法,比喻曰:“如奏笙簧,如調琴瑟;男歡女愛,夫剛婦柔,兩情和暢,送入黃宮,而采取交會之理畢矣。”[76]鶴臞子引經據典,強調男女交曰:“《易》曰:‘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男女不交,其志不同也。’故有道之士,以離中之火補坎中之陰,以坎中之水育離中之陽,其卦為泰。《易》曰:‘天地交而萬物通也,男女交而其志同也。’……金精木液戰斗一番,鼓九閶之璈而彈八風之瑟。日月出于臍下,風云起于腋間,圓陀陀,赤灑灑,仍是一個清虛洞玄、洪濛一氣之太極也。”[77]鶴臞子說丹士修煉時要像柳下惠坐懷不亂那樣,才能采到元精。其曰:“見如不見,應如是觀。柳下惠納女于懷,目中不見有女也。……丹以精為主,精非交媾之精也。交媾之精,夾雜欲火在內,水中帶火,其味咸而不用……大丹無形無聲,無色無味,豈容得雜火之精?故采精須采元精,清空一點,若有若無,結下靈丹,一個赤條條的孩子從此中跳將出來。”[78]《唱道真言》表面上講述清修,骨子里卻述陰陽雙修內丹術。
五 《修身正印》
《修身正印》,署“碧云孫真人”著,金天觀藏版,清嘉慶癸亥年(1803)鐫。
孫碧云,號虛玄子,馮翊(今陜西省大荔縣)人,華山道士。幼年穎悟,立志學仙,探求黃老經旨和《周易參同契》,熟誦儒釋、諸子、史書。明太祖朱元璋數次詔見孫碧云。朱元璋問三教之說優劣何如?孫碧云對以殊途同歸、無優劣之分,深得朱元璋贊賞。明成祖朱棣封孫碧云為道錄司右正一、武當山南巖宮住持,令他規劃武當山宮觀的營建。永樂十五年(1417),孫碧云于武當山羽化。[79]
《修身正印》卷前有三篇序言,敘述此書來歷。刊印人陳松風序言曰:友人張芝南于嘉慶元年(1796),“出手錄碧云孫真人《修身正印》一卷相贈”,陳松風于嘉慶八年(1803)將抄本刻印出版,公之于世。[80]寧夏將軍蘇寧阿序言曰:他在道友陳松風處見到《修身正印》,請教劉一明后,才知道其書是孫碧云真人“留渡人修煉之真傳,接五祖七真之的派,隨抄錄留存雷壇”[81]。金天觀俗名雷壇。劉一明《修身正印敘》曰:我看了蘇寧阿出示的《修身正印》之后,才知道孫碧云的內丹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極致,“始知真人茹黃芽而嘗白雪,吞烏肝而服兔髓,深有得于大象大音之妙”[82]。
劉一明介紹孫碧云說:肅藩王迎請孫碧云真人居金天觀圜室。真人離去后僅有圜室遺跡,別無所留。“相傳圜室為真人養道處,其實真人之有道無道而人皆不知也。”[83]肅藩王即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四子、明朝第一任肅王朱楧,在蘭州建金天觀。劉一明是說孫碧云沒有為金天觀留下著作,人們不知道他懂內丹。寧夏將軍蘇寧阿介紹孫碧云說:金天觀“為碧云孫真人傳道開教之場。乾隆四十六年遭盜劫焚壞……孫真人渡世之書未傳”[84]。蘇寧阿說乾隆四十六年(1781),蘇四十三回亂焚毀了金天觀,造成孫碧云著作失傳。
孫碧云羽化379年后人們第一次看到手錄《修身正印》,386年后《修身正印》第一次刻印出版。劉一明和蘇寧阿解釋說,出現這種結果,事出有因,不足為奇。但二人介紹的歷史情節,差異不小。
三篇序言的敘述令人懷疑。陳松風為何沒有介紹張芝南的抄本從何而來?蘇寧阿如何知道焚毀之前的金天觀存有孫碧云的度世之書?劉一明說孫碧云沒有為金天觀留下著作,那么孫碧云回到華山或武當山,為何也沒有刊印《修身正印》?劉一明說人們不知道孫碧云懂內丹,他斷定《修身正印》是孫碧云的著作,依據何在?
明代任自垣在《孫碧云傳》中沒有記載孫碧云居金天觀的事跡。[85]乾隆元年(1736)刊刻的《甘肅通志》,記載了孫碧云居金天觀的事跡,未提《修身正印》。[86]疑《修身正印》托名明初孫碧云著,實為清嘉慶時期的作品。
六 《玄微心印》
《玄微心印》卷二初見于傅金銓《證道秘書十七種》中。《玄微心印》卷二引用托名張三豐的《無根樹道情二十四首》中第八、十七、十三、七和第二五首為證。[87]清雍正初(1723),汪錫齡將署名張三豐的文章“輯為成書”。道光甲辰年李西月將之重新編集為《張三豐先生全集》。[88]《玄微心印》當撰于清前期雍乾嘉道間,不遲于道光甲辰年。
《玄微心印》卷前的《玄微心印原序》,落款“南昌喻太真撰”,不標年月。《原序》講述明性之行、至命之術,將堅持陰陽雙修而成仙稱為天心。其曰:“龍虎合德,方得其真……千劫萬劫,長居玉清。大丈夫事,至此乃宏。圣賢妙法,若斯之靈。如茲如斯,名曰天心……四知勿慢,六耳勿聞。戒之慎之,靈官隨身。更無別言,叮囑爾人。”[89]讀《原序》,喻太真像是《玄微心印》的作者。
《玄微心印》卷前《玄微心印論》,落款“紫陽趙兩弼謹識”,不標年月。《玄微心印論》曰,余“續正陽嫡派,為上陽之嗣孫,受斗南之提命,直指單傳,親承教旨,故不敢自私天寶,亦未敢濫授于人,鑒汝諄誠,傳茲命脈……爰授七章,更成三律”[90]。“爰授七章”,《玄微心印》卷二共有胎息、鑄劍、筑基、玉液、金液、溫養、面壁七節。“更成三律”,《玄微心印論》以三首七律收尾。讀《玄微心印論》,趙兩弼像是《玄微心印》的作者。但是,無論是《玄微心印原序》,還是《玄微心印論》,都沒有提及自己或他人是《玄微心印》的作者,也沒有介紹《玄微心印》的寫作過程和成書年月,只管自說自話。連落款喻太真和落款趙兩弼,都不標年月。《玄微心印原序》和《玄微心印論》的敘述和落款有些奇怪。
《玄微心印》卷一和卷二的卷名內側,低數格另起一行“傳授心法”四字,此形式和內容極為罕見。“傳授心法”一行下接并列的四行,并列四行的內容是四個地名+別號+姓名,即“天都紫陽道人趙兩弼、豫章兩顧道人胡慥、蜀東青峰子丁守明、南昌四一學人喻太真”。這四行似署名,但沒有著、書、撰、注等后綴動詞,與通常的署名不同,也有些奇怪。這四個人名中,究竟有沒有作者?誰是作者?無法確定。疑《玄微心印原序》《玄微心印論》和“傳授心法”一行下接并列的四行,均為作者的障眼法,《玄微心印》的作者深藏不露。
《玄微心印》引用《無根樹道情二十四首》中的五首,毫不隱諱地講述陰陽雙修的過程和操作方法。《玄微心印》述擇鼎標準曰:“要察顏色紅白,骨肉均停,膚嫩發黑。言乃金聲,神全氣足,則咽喉爽而言語響亮。臍為命蒂,元炁深則臍腹深厚。神之光射于目,必目睛黑白分明。腎之精聚于齒,必齒牙瑩潔。謂之四美。”[91]這里所說的擇鼎,就是丹士挑選陰陽雙修的女伴。
七 《立命篇》
《立命篇》作者自稱號玄陽子,籍貫四明(今浙江省寧波市)。其在《立命篇序》中自述曰:自己幼年喪父,其父守虛子留下《悟真篇》一帙。自己托跡塵寰而志在修煉,廢寢忘食地研讀《悟真篇》和薛道光、陸子野和陳致虛的《悟真篇三注》。“同治丁卯時余十有七歲”,頓悟玄機,始知“神仙之道,近在目前”。為慈航普度,著《立命篇》。[92]落款于“同治壬申”(1872),署“四明玄陽子”。以同治丁卯(1867)十七虛歲推算,玄陽子生于咸豐元年(1851)。《立命篇》卷前玄陽子之友抱拙子《讀立命篇》曰,過訪玄陽子,“見手撰《立命篇》一卷……光緒昭陽協洽歲余月谷旦鹿峰山抱拙子謹識”[93]。光緒昭陽協洽歲即光緒九年(1883)。據此可知,這一年玄陽子仍在世。玄陽子的姓名和卒年不詳。
據《立命篇序》和《讀立命篇》所述,《立命篇》撰于同治十一年(1872),刻印于光緒九年。
《立命篇》作者玄陽子的落款只有別號而無姓名。其實,他是向往青史留名的。他勸人修煉內丹曰:“功成跨鶴升天去,留得姓名萬古傳。”[94]萬古流芳也是他的追求。但他不露姓名,做了隱名作者。
其友抱拙子撰《讀立命篇》,文中只稱四明玄陽子而不稱姓名,其落款亦只有別號而無姓名,完全配合《立命篇》作者的隱名。這種配合不多見。作者號玄陽子,其父號守虛子,其友號抱拙子,三人的別號義相通,蓋非巧合。不多見,非巧合,疑《立命篇》作者本人以及其父、其友的別號都是編造的,都是托名。
《立命篇序》勸人在家中修煉內丹曰:“神仙之道,近在目前,人人皆可學而得之。若修之者,終不外乎世法人情之理、陰陽同類之妙,又何必離家棄妻、孤入深山方謂修煉哉?古云離家非道,誠良言也。得訣者,何妨隱居市朝潛修還丹!”[95]《立命篇》講述陰陽雙修曰,外藥陽鉛“當于同類中求之”。“其爐也,即為生人之地、產藥之鄉。”“彼感我應,彼動我受。”[96]《立命篇》講述陰陽雙修丹法。
八 結語
本文考證的七部明清丹經都完全或部分推行陰陽雙修,但作者都隱藏自己的姓名,且隱藏得很深,很巧妙。作者自我保護,這是明清兩代正統思想和社會風氣相互矛盾的反映。
本文認為,《性命圭旨》撰于明后期,作者難現真容。《廣胎息經》撰于明后期,不早于羅洪先,作者不明。兩淮鹽政采進本《廣胎息經》是所有《廣胎息經》抄本的底本。臺灣“中央”圖書館藏署名傅山的抄本四件,是采進本《廣胎息經》抄本的抄本。擅加傅山大名實為變相托名,可謂采進本《廣胎息經》的第二次托名。《唱道真言》撰成于康熙十一年,《唱道真言》和《青華老人序》皆是托名之作。托名者鶴臞子當生于崇禎三年,姓氏、籍貫、生平不詳。《玄微心印》當撰于清前期雍乾嘉道間,不遲于道光甲辰年。《立命篇》撰于同治十一年,刻印于光緒九年。
本文未解決的問題是,《金丹真傳原序》疑點頗多,孫汝忠何時著《金丹真傳》有待繼續考證。《修身正印》三篇序言的敘述令人疑問,疑《修身正印》托名明初孫碧云著,實為清嘉慶時期的作品。疑《立命篇》作者本人以及其父、其友的別號都是編造的,都是托名。筆者疑《玄微心印原序》《玄微心印論》和“傳授心法”一行下接并列的四行,均為作者的障眼法。這些疑問有待繼續考證。有的問題可能永無答案。作出永無答案的判斷如在學界形成共識,可以提醒同道和后人不必再試圖解答此問題。
[1] 參見(明)孫汝忠《金丹真傳》,(明)張崇烈注、(明)李堪疏、(清)傅金銓頂批,中國中醫科學院圖書館藏手抄本,第1a、4b頁。感謝蔣門馬教授饋贈白云深處人家網站數據。
[2] 這兩個版本的序言稱《金丹真傳自序》,與中醫科學院本《金丹真傳》卷前的《金丹真傳原序》是同一篇序。
[3] (明)孫汝忠:《金丹真傳》,(明)張崇烈注、(明)李堪疏、(清)傅金銓頂批,中國中醫科學院圖書館藏手抄本,第1a、4b頁。聚錦堂本和傅金銓頂批本《金丹真傳自序》曰:“父師世居齊登黃,生于弘治甲子……父師諱教鸞,號煙霞散人。”[(明)孫汝忠:《頂批金丹真傳》,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二集之一,臺北:自由出版社1989年版,第1—8頁]明清時山東置登州府(今煙臺市),下轄包括黃縣(今山東省龍口市)。山東沒有置登黃府或登黃縣,無論登州府還是黃縣都不能簡稱為登黃。有人合稱登州和黃縣為“登黃”,1912年4月,徐鏡心撰寫了《光復登黃戰事紀實》,文章中的“登黃”即登州和黃縣的合稱。請參閱李日《〈光復登黃戰事紀實〉的成稿、流傳及其史料價值》,《南京社會科學》2016年第8期;李日、郭春香、徐學航《徐鏡心手稿〈光復登黃戰事紀實〉箋注》,《民國檔案》2015年第4期。但世居兩地是說不通的。
[4] (明)孫汝忠:《金丹真傳》,(明)張崇烈注、(明)李堪疏、(清)傅金銓頂批,中國中醫科學院圖書館藏手抄本,第3b—4b頁。
[5] (清)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中華書局1965年版,下冊,第1264上頁。
[6] (清)仇兆鰲:《悟真篇集注》卷首《悟真篇提要七條》,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六集之一《悟真篇集注二種》,第53頁。
[7] (清)仇兆鰲:《悟真篇集注》卷首《悟真篇提要七條》,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六集之一《悟真篇集注二種》,第46頁。
[8] 再比如:仇兆鰲引文既稱孫汝忠之名,亦稱他為孫少庵,中醫科學院本、聚錦堂本和傅金銓頂批本正文只稱孫汝忠,署名孫汝忠以貞;仇兆鰲引用《十二雷門測候圖》,圖名和內容與中醫科學院本、聚錦堂本和傅金銓頂批本中的《雷門測候圖》皆不同。
[9] (清)仇兆鰲:《悟真篇集注》卷首《例言二十條》,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六集之一《悟真篇集注二種》,第29頁。
[10] (清)仇兆鰲:《悟真篇集注》卷下,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六集之一《悟真篇集注二種》,第227頁。
[11] 高帥認為這個孫汝忠,一定不是《金丹真傳》的原作者。參見高帥《關于〈金丹真傳〉的成書年代及原作者的一些推斷》,2015年4月14日,道教之音,https://www.daoisms.com.cn/article/sort012/info—15974.html。此結論有誤。
[12] (清)仇兆鰲:《古本周易參同契集注》卷下,載周全彬、盛克琦編校《參同集注:萬古丹經王〈周易參同契〉注解集成》,宗教文化出版社2013年版,第3冊,第1254頁。
[13] (清)仇兆鰲:《悟真篇補注》附錄,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六集之一《悟真篇集注二種》,第294頁。“汝”原為“以”,據第227頁改。
[14] 高帥推斷:“或許序言和頂批,均為傅金銓托名。”若傅金銓是《自序》的偽作者,不可能中醫科學院本和聚錦堂本皆有《自序》,參見高帥《關于〈金丹真傳〉的成書年代及原作者的一些推斷》。
[15] (明)孫汝忠:《金丹真傳》,(明)張崇烈注、(明)李堪疏、(清)傅金銓頂批,中國中醫科學院圖書館藏手抄本,第44a—45a頁。
[16] 參見(明)伍守陽《重刻仙佛合宗語錄》卷六,載胡道靜等主編《藏外道書》,巴蜀書社1992年版,第5冊,第762頁。
[17] 清閔一得《尹真人東華正脈皇極闔辟證道仙經跋》曰,“尹真人,于元明時姓尹,世所稱‘尹蓬頭’是也。于東漢時姓屈,諱禎,道號無我,閱千數百年,蓋屢易姓名以隱于塵世者”。參見董沛文主編《玄門寶典:性命圭旨·丹亭傳道密集·道元一炁合刊》,周全彬、盛克琦點校,華夏出版社2017年版,第197頁。
[18] 吳慰祖:《四庫采進書目》,商務印書館1960年版,第304頁。
[19] (明)施天谷:《刪補性命圭旨》卷前《〈刪補性命圭旨〉定本自序》,載董沛文主編《玄門寶典:性命圭旨·丹亭傳道密集·道元一炁合刊》,周全彬、盛克琦點校,第215頁。
[20] (明)佘永寧:《刻性命圭旨緣起》,載董沛文主編《玄門寶典:性命圭旨·丹亭傳道密集·道元一炁合刊》,周全彬、盛克琦點校,第3頁。
[21] (明)吳之鶴:《跋〈性命雙修萬神圭旨〉后》,載董沛文主編《玄門寶典:性命圭旨·丹亭傳道密集·道元一炁合刊》,周全彬、盛克琦點校,第173頁。
[22] 參見李安綱《〈性命圭旨〉與〈西游記〉》,《山西大學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6年第1期。
[23] 如傅鳳英《淺論〈性命圭旨〉的作者和成書年代》,載趙學義、牟鐘鑒主編《宗教與民族》第3輯,宗教文化出版社2004年版,第305—315頁。
[24] 汪登偉:《試析〈性命圭旨〉與三一教關系——兼評其功夫得失》,2022年10月8日,道學社,https://mp.weixin.qq.com/s/JblTfbzJTTu3gdGG7fK6Jw。
[25] 李安綱:《〈性命圭旨〉與〈西游記〉》,《山西大學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6年第1期。
[26] [日]三浦國雄:《鄭州訪書記——訪求稀見本〈性命圭旨〉》,《河南圖書館學刊》2003年第4期。
[27] 傅鳳英:《道教內丹對佛教義理的融合和發揮初探——以〈性命圭旨〉一書為例》,載丁鼎主編《昆崳山與全真道——全真道與齊魯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宗教文化出版社2006年版,第348頁。
[28] 張雪松:《〈性命圭旨〉淵源考》,載趙衛東主編《全真道研究》第9輯,山東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105頁。
[29] (明)伍守陽:《重刻仙佛合宗語錄》卷六,載胡道靜等主編《藏外道書》,第5冊,第762頁。
[30] (明)施天谷:《刪補性命圭旨》卷前《〈刪補性命圭旨〉定本自序》,載董沛文主編《玄門寶典:性命圭旨·丹亭傳道密集·道元一炁合刊》,周全彬、盛克琦點校,第215頁。
[31] (明)施天谷:《刪補性命圭旨》卷前《〈刪補性命圭旨〉定本自序》,載董沛文主編《玄門寶典:性命圭旨·丹亭傳道密集·道元一炁合刊》,周全彬、盛克琦點校,第95頁。
[32] 董沛文主編:《玄門寶典:性命圭旨·丹亭傳道密集·道元一炁合刊》,周全彬、盛克琦點校,第132頁。
[33] 參見朱越利《宋元南宗陰陽雙修的代表人物和經訣》,《宗教學研究》2010年第2期。
[34] (清)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下冊,第1261頁上。
[35] 明代盧丹亭《丹亭悟真篇》中輯羅念庵訣曰:“毋以妄念戕真念,毋以客氣傷元炁。”(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丹亭真人傳道密集》,第77頁)羅洪先,號念庵。陳昭吟說:“‘毋以妄念戕真念,毋以客氣傷元炁’是否真為羅洪先所言?恐怕也是值得再商榷。我們無法在羅洪先的作品集中找到這兩句口訣的紀錄,只字詞組亦難從中了解來龍去脈,加上難以歸類,也只得姑存于此。”(陳昭吟:《道經中署名羅洪先之著作考辨》,《成大中文學報》2021年第75期)
[36] (唐)幻真先生:《胎息經注》,《道藏》,文物出版社、上海書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2冊,第869頁。
[37] (宋)曾慥編:《道樞》卷三十五,《道藏》,第20冊,第796頁。
[38] (唐)幻真先生:《胎息經注》,《道藏》,第2冊,第868頁。
[39] (唐)幻真先生:《胎息經注》,《道藏》,第2冊,第869頁。
[40] 《丹亭真人盧祖師玄談》,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丹亭真人傳道密集》,第4頁。
[41] 范行準編《中華醫學會牛惠生圖書館中文醫書目錄》著錄曰:“《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十二卷,明抄本。”(中華醫學會、中華醫史學會1949年版,第65頁)中華醫學會牛惠生圖書館,已更名為中華醫學會上海分會圖書館。另外,薛清錄主編《全國中醫圖書聯合目錄》(中醫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以及陳榮、熊墨年、何曉暉主編《中國中醫藥學術語集成·中醫文獻》(中醫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也著錄了《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裘沛然主編《中國醫籍大辭典》(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2年版)著錄為《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注》。
[42] 因新冠疫情肆虐,筆者拜托金順英教授和白照杰教授替我查閱《廣胎息經》上醫抄本和上圖抄本。金順英教授請上海圖書館紀陸恩主任和中華醫學會徐本明館長協助后,白照杰教授前往二圖書館親自查閱。不久,白照杰教授發來大量珍貴資料和待發表的論文。衷心感謝金順英教授、白照杰教授、紀陸恩主任和徐本明館長。
[43] 參見白照杰《中華醫學會上海分會圖書館藏〈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探研》,待刊。
[44] 參見知樂齋主《精通內丹和醫學的丹亭盧真人》,2015年12月1日,秦嶺之尖,http://www.360doc.com/content/15/1201/14/26252107_517159290.shtml。
[45] 參見《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一輪標點本),白照杰點校,待出版,第13頁。
[46] 《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一輪標點本),白照杰點校,第82頁。
[47] “旌陽諸祖”名譜將《廣胎息經》比附為凈明道經,這是有關《廣胎息經》的形成、流傳以及教派歸屬的重要資料。“旌陽諸祖”名譜中一些人名氣很大。比如第六代許遜的神話故事,早已演化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成語。第十五代劉淵然和第十六代邵以正,為明初高道。《四庫全書提要》沒有提及“旌陽諸祖”,表明采進本沒有此內容,此內容只存在于上圖和上醫二抄本中。
[48] 參見《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一輪標點本),白照杰點校,第216—217頁。
[49] 參見許蔚《〈凈明忠孝全書〉的刊行與元明之際凈明統緒的構建——以日本內閣文庫藏明景泰三年邵以正序刊本為中心》,《古典文獻研究》2014年第1期。
[50] 許蔚:《〈凈明忠孝全書〉的刊行與元明之際凈明統緒的構建——以日本內閣文庫藏明景泰三年邵以正序刊本為中心》,《古典文獻研究》2014年第1期。
[51] 《重刻仙佛合宗語錄》卷六,載胡道靜等主編《藏外道書》,第5冊,第762頁。
[52] (明)伍守陽撰并注、伍守虛同注:《天仙正理直論增注》卷前《本注并序》,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平裝本第一集之四,序第3頁。
[53] 參見《道藏》,第1冊,第748頁。
[54] 參見《養真秘笈》卷前,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二集之二,第1—3頁。
[55] (清)曹寅:《楝亭書目》卷三,載金毓紱輯《遼海叢書》第8集,遼沈書社1985年影印,第4冊,第2663頁。
[56] 蕭天石先生將《丹亭真人盧祖師養真秘笈》歸入《上乘修道秘書四種》(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二集之二),將《丹亭悟真篇》《丹亭問答》和《丹亭真人盧祖師玄談》合稱為《丹亭真人傳道密集》(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
[57] 《丹亭真人盧祖師玄談》,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第99頁。
[58] 《丹亭問答》,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第60、106頁。
[59] 《丹亭悟真篇》,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第1、82頁。
[60] 劉康樂推斷四本抄件“可能系自《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一書的四部輯抄成單冊”,參見劉康樂《丹亭真人養真法探秘》,載熊鐵基、黃健榮主編《第三屆全真道與老莊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上冊,第743頁。
[61] 參見白照杰《中華醫學會上海分會圖書館藏〈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探研》,待刊。
[62] 參見白照杰《中華醫學會上海分會圖書館藏〈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探研》,待刊。
[63] 蕭天石:《丹亭真人傳道密集》卷前《丹亭真人傳道密集序》,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序第5、4頁。
[64] 蕭天石:《丹亭真人傳道密集》卷前《丹亭真人傳道密集序》,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第5頁。
[65] 《丹亭真人盧祖師養真秘笈》卷前《重刊養真秘籍序》,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二集之二,第1—2頁。
[66] 蕭天石:《丹亭真人傳道密集序》,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序第1頁。
[67] 不知神道子是何時人、何許人。神道子這番議論,轉引自蕭天石先生《丹亭真人傳道秘集序》,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第3—4頁。
[68] 蕭天石:《丹亭真人傳道密集序》,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十三集之五,序第5頁。
[69] 甄躍達:《傅山道學思想研究》,博士學位論文,華中師范大學,2020年,第140、141頁。
[70] 白照杰:《中華醫學會上海分會圖書館藏〈丹亭盧真人廣胎息經〉探研》,待刊。
[71] (清)馬家鼎修,(清)張嘉言纂:《壽陽縣志》卷十三,臺北:成文出版社1976年版,第956頁。
[72] (清)鶴臞子:《唱道真言》卷前,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一集之二,第165—166頁。
[73] (清)鶴臞子:《唱道真言》卷末,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一集之二,第242—243頁。
[74] (清)鶴臞子:《唱道真言》卷末,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一集之二,第241—242頁。
[75] 參見(清)鶴臞子《唱道真言》卷前,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一集之二,第167頁。
[76] (清)鶴臞子:《唱道真言》卷一,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一集之二,第179頁。
[77] (清)鶴臞子:《唱道真言》卷三,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一集之二,第203—204頁。
[78] (清)鶴臞子:《唱道真言》卷二,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一集之二,第190頁。
[79] 參見(明)任自垣《大岳太和山志》卷二,載胡道靜等主編《藏外道書》,第32冊,第825—829、930頁。
[80] 參見(清)陳松風《太華碧云孫真人修身正印序》,載王卡、汪桂平主編《三洞拾遺》,黃山書社2005年版,第9冊,第143頁。
[81] (清)蘇寧阿:《碧云孫真人修身正印序》,載王卡、汪桂平主編《三洞拾遺》,第9冊,第141頁。
[82] (清)劉一明:《修身正印敘》,載王卡、汪桂平主編《三洞拾遺》,第9冊,第142頁。
[83] (清)劉一明:《修身正印敘》,載王卡、汪桂平主編《三洞拾遺》,第9冊,第142頁。
[84] (清)蘇寧阿:《碧云孫真人修身正印序》,載王卡、汪桂平主編《三洞拾遺》,第9冊,第141頁。
[85] 參見(明)任自垣《大岳太和山志》卷七,載胡道靜等主編《藏外道書》,第32冊,第929—930頁。
[86] 《甘肅通志》卷四十一載:“孫碧云,馮翊人。幼即慕道,年十三入華山。明太祖召赴京,與語甚悅。所賜之物,辭不受。肅莊王迎居金天觀環室。接引徒眾,語多奧旨。后還少華山。永樂中,賜號虛宣子。年七十三,羽化于武當山。”
[87] 參見(清)趙兩弼等《玄微心印》卷二,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四集之六,第65—69頁。
[88] 參見(清)李西月《敘》,載胡道靜等主編《藏外道書》,第5冊,第380頁。李西月《敘》又曰:“卓庵劉君得汪書而補紀之,刊版傳世。”有學者判定:劉卓庵在李西月之前刊刻了《張三豐太極煉丹秘訣》(郭旭陽:《〈張三豐全集〉版本源流考》,《鄖陽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6年第2期)。劉卓庵是李西月重編并刊刻《張三豐先生全集》的助手之一。李西月《敘》中此句,蓋是對助手勞績的肯定之辭。
[89] 《玄微心印》卷前,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四集之三,第5—6頁。
[90] 《玄微心印》卷前,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四集之三,第8—9頁。
[91] 《玄微心印》卷一,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四集之六,第33頁。
[92] 參見(清)玄陽子《立命篇》卷前,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四集之七,131—135頁。
[93] (清)玄陽子:《立命篇》卷前,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四集之七,第130頁。
[94] (清)玄陽子:《立命篇》,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四集之七,第210頁。
[95] (清)玄陽子:《立命篇》卷前,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四集之七,第133—134頁。
[96] (清)玄陽子:《立命篇》,載蕭天石主編《道藏精華》精裝本第四集之七,第144、153、17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