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古樂安孫氏家族研究:以唐代為中心
- 郭學信
- 7822字
- 2025-04-27 17:42:59
二 相關研究的學術綜述
中國傳統社會是以家族為本位的宗法社會,強調以家族為中心,家族是社會的基本細胞。正如中國文化名人梁啟超先生在《新大陸游記》中所說:“吾中國社會之組織,以家族為單位,不以個人為單位,所謂家齊而后國治是也。周代宗法之制,在今日其形式雖廢,其精神猶存也。”[9]家族對中國傳統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有著極為重要的影響。由此,家族問題的研究始終成為學術界研究的重要課題[10]。
樂安孫氏作為中古時期有名的仕宦家族之一,早為學界所關注。對春秋戰國時期樂安孫氏的研究,學界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對孫子故里的研究,二是對孫武及《孫子兵法》的研究,三是對孫臏及其軍事思想的研究。
孫武的故里在樂安,這是學界的共識。然而有關樂安地望位于何地,學界卻眾說紛紜,意見不一。從已有的研究成果看,有關孫子故里的研究主要有惠民說、廣饒說、博興說、臨淄說四種觀點,另有少數學者堅持高唐說和曹邑說等論點。勞允超的《孫子里籍述略》[11]一文,通過對《新唐書·宰相世系表》《古今姓氏書辨證》《元和姓纂》等歷史文獻的闡述、唐代樂安的設置沿革以及地域位置的論證辨析,結合對惠民縣境流傳和遺留的有關孫子的軼聞、遺事、遺跡的調研,指出唐代的樂安即當今山東省惠民縣為孫子的故里。霍印章、李政教的《孫子故里“惠民說”新證——惠民縣出土北宋樂安吳堯墓志銘考》[12]一文,贊同李浴日論著《孫子兵法之綜合研究》(商務印書館1938年版)中關于孫子是從唐朝的樂安郡亦即現代的惠民縣附近奔吳為將的觀點,通過對出土于惠民縣的北宋樂安吳堯墓志銘考證,指出唐朝將棣州改為樂安郡,因而自唐朝開始孫氏得以“樂安”為封號,由此認為孫子故里樂安即棣州,而棣州即是現在的山東省惠民縣。2005年,霍印章先生又發表《孫子故里“惠民說”再證》[13]一文,主要從先秦時期的封邑制、孫子故里“樂安”名稱的來源與演變、歷史地理的沿革、唐代官方文獻《新唐書·宰相世系表》的體例,以及自唐代將棣州改為樂安郡后、孫氏家族大量受封樂安爵號的史實等層面,進一步詮釋了現在的山東省惠民縣為孫子故里的觀點,進而指出在有關孫子故里的論點中,“博興說”“廣饒說”“臨淄說”“高唐說”以及“莒邑說”都是不能成立的。宋書其、楊祥林《孫武故里考析》[14]一文,通過對文獻史料和唐朝棣州所管轄區域的考察,認為從漢代到唐朝,樂安無論是作為樂安縣、樂安國還是作為樂安郡,都與棣州樂安郡亦即現在的惠民縣有涉,因此孫武的故里地處現在的惠民縣是無疑的。舒榮先、牛萬政《孫武里籍考辨》[15]一文,根據《漢書·地理志》《惠民縣志》和清《博興縣志》以及《山東各地概況·博興縣建置沿革》等文獻史料記載,結合對樂安故城的考察,指出漢樂安在今山東博興縣內,而漢樂安是齊樂安的沿襲,由此認為齊樂安在今山東博興境內,孫武應為今山東省博興縣人。郭光的《從兩部〈一統志〉論廣饒是孫武的故里》一文[16],依據《大明統一志》《大清統一志》有關樂安縣設置的記載,認為今天的廣饒縣境是齊國孫氏封地樂安的地面,因而孫武的故里是廣饒縣。駱承烈的《孫武里籍考》[17],通過對廣饒縣的沿革,以及《續修廣饒縣志》《廣饒縣志》《山東通志》《樂安縣志》等地方志記載的考察,認為歷史上的樂安在今廣饒縣的理由較多。陳可畏的《孫武故里考》[18]一文,則依據廣饒縣的地理位置,經濟、文化發展狀況,以及孫姓聚居數量,認為孫武故里即為今天的廣饒縣。劉蔚華在《孫武故里探原》[19]一文中指出,孫武故里之原是春秋末齊國首邑人,而齊國首邑地望的中心區域在廣饒境域。張效忠的《孫武故里新說》[20]一文,不同意把孫武故里定為樂安的說法,該文通過對當時齊國的軍事管理制度、孫武的家族史、孫武的文化程度等方面的考察,認為《春秋·左傳》中把古齊城(今臨淄)定為孫武故里的記載是正確的。
《孫子兵法》作為一部影響深遠的兵書,一直是學界研究的熱點。有的學者對《孫子兵法》在世界的傳播與影響進行了論述。唐瑭、董曉波《〈孫子兵法〉在英語世界的譯介》[21]一文指出,受地理環境、歷史背景等因素的影響,《孫子兵法》最先傳入的國家是日本,2500多年來,《孫子兵法》在世界各地廣為流傳,截至2014年,已有英、俄、日、法、德、西班牙等40多種外文譯本問世,其中應用最為廣泛、影響最為深遠的當屬《孫子兵法》的英譯本。孫遠方的《〈孫子兵法〉的國際傳播與影響》[22]一文,主要對《孫子兵法》在日本、朝鮮半島、法國、美國等國家或地區的傳播情況,以及《孫子兵法》思想在世界的影響進行了論述,指出《孫子兵法》精神思想在政治領域、外交領域、體育競技領域尤其是在軍事領域和經營管理領域所產生的作用,必將隨著《孫子兵法》在國際范圍的傳播而得到廣泛的應用。李桂峰的《〈孫子兵法〉在日本與歐美的傳播與研究述略》[23]一文,則對《孫子兵法》在日本和歐美國家傳播的不同階段以及研究的具體情況進行了系統考察論述,認為日本、歐美國家是在與自己民族文化充分結合的基礎上,對《孫子兵法》采取了有自身特色的研究與借鑒,而不是直接的“拿來主義”。蘇桂亮的《〈孫子兵法〉域外傳播研究——以書籍流通為中心》[24],全面系統地考察和論述了不同時期《孫子兵法》在域外流傳和應用的基本狀況及其研究成果,向世人昭示了《孫子兵法》所具有的獨特魅力及其所蘊含的普世價值。《孫子兵法》在日本的傳播和影響最為突出,因而這方面的研究成果頗為豐富。代表性成果如吳榮政的《論〈孫子兵法〉在日本的傳播與影響》[25]一文,論述了《孫子兵法》在日本傳播的時間、基本概況,以及日本各界研究《孫子兵法》的代表作品,并重點對佐藤堅司的《孫子之思想史的研究》、川野收的《銀雀山竹簡孫子研究》、服部千春的《孫子兵法校解》三部研究《孫子兵法》的論著進行了簡要評述,還對日本在各個領域對《孫子兵法》的運用進行了概述。高殿芳的《〈孫子兵法〉在日本的傳播源流簡述》[26]一文,主要論述了《孫子兵法》在日本的傳播源流情況,指出《孫子兵法》被吉備真備帶回日本之后,直至日本歷史上的戰國末期,《孫子兵法》一直是作為日本朝廷的密藏圖書,這一時期的《孫子兵法》在日本還未得到廣泛宣傳;而在日本的德川幕府時期之后,日本才出現了《孫子兵法》研究高潮,出現了大量的有關《孫子兵法》的研究論著。該文還對德川幕府時期《孫子兵法》研究高潮出現的原因及其研究的特點進行了考察。高殿芳、穆志操的《涌入日本的〈孫子兵法〉》[27]一文,則對傳入日本的中國不同版本的《孫子兵法》進行了論述。蘇桂亮的《孫子兵法研究在日本》[28],主要對《孫子兵法》傳入日本的時間、日本研究《孫子兵法》的三個階段及其表現,以及不同時期日本研究《孫子兵法》所體現出來的特點進行了論述。吳學文的《從文化視角看日本對〈孫子兵法〉的研究與應用》[29]一文,不贊成學界有關日本對《孫子兵法》的研究和應用深入全面、成就很大的觀點,指出從公元8世紀至18世紀中葉,雖然日本出現了對《孫子兵法》研究和應用的一個高潮,但對《孫子兵法》質疑和反對的呼聲也一直存在;“脫亞入歐”的日本一些思想家、兵法家雖然推崇《孫子兵法》、研究《孫子兵法》,但他們的主流思想卻是有著濃厚侵略性質的近代軍事思想體系,與《孫子兵法》的精神實質相距甚遠;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日本雖然又出現了一股《孫子兵法》的研究熱潮,但《孫子兵法》的研究與應用并沒有在日本主流社會產生影響,《孫子兵法》思想精神對日本的影響仍然不大。熊劍平的《日本對〈孫子兵法·用間篇〉的研究與運用》[30],主要就日本學者對《孫子兵法·用間篇》中的用間思想的研究和運用狀況,以及《孫子兵法》中的用間思想對日本軍事學術和軍事實踐產生的影響進行了論述。此外,日本學者佐藤堅司《孫子研究在日本》[31]、平間洋一的《〈孫子兵法〉對日本海軍的影響》[32]、宇佐見哲也的《日本軍內外對孫子研究的發展狀況》[33]等論著,也分別對《孫子兵法》在日本的傳播、研究和應用及其影響進行了闡述。有的學者還分析了《孫子兵法》受到西方關注的因素。如王亞萍、劉文娟在《〈孫子兵法〉在西方引起廣泛關注的原因》[34]一文中認為,《孫子兵法》之所以受到西方各界的關注與重視,首先在于《孫子兵法》具有超越時空的理論價值;其次在于《孫子兵法》與西方軍事理論具有很強的互補性;另外還在于《孫子兵法》所蘊含的崇尚智謀的競爭意識和“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和平傾向與當今世界和平及發展的時代潮流相契合。于汝波主編的《孫子兵法研究史》一書,作為首部系統闡述有關《孫子兵法》研究的學術史論著,該書對從遠古至現代有關《孫子兵法》研究與運用的概況以及各個時期的主要特點進行了全面系統的闡析,并對7—20世紀《孫子兵法》在國外的傳播、影響以及20世紀國外關于《孫子兵法》的應用理論研究進行了論述[35]。該論著對于了解《孫子兵法》的歷史地位和國際影響皆具有重要學術價值。黃樸民、高潤浩《孫子攻守思想述論》[36]一文,從攻守的選擇、攻敵的手段、進攻的原則、進攻與防守的關系四個層面,對《孫子兵法》所體現出的攻守思想進行了闡釋,并對《孫子兵法》攻守思想對后世的影響進行了論析。尚偉的《〈孫子兵法〉中的軍事倫理思想及當代價值》[37],主要對《孫子兵法》所蘊含的“重戰與慎戰相融通的戰略理念”“道勝與全勝相統一的價值目標”“仁愛與法令相結合的治兵之道”等軍事倫理觀及現實意義進行了闡述。黃樸民《〈孫子〉真偽及價值》[38],主要對《孫子》一書基本成型的時間、作者和具體理由進行了論析,并對《孫子》的思想特點、理論價值以及對后世兵學理論的影響進行了闡述。閻盛國的論著《〈孫子兵法〉經世致用研究》[39],主要以《孫子兵法》所凸顯的經世致用為研究視角,在對《孫子兵法》文本進行深入詮釋的基礎上,結合豐富的文獻史料,將軍事學、歷史學、考據學以及文獻學等學科理論和方法融會貫通,分別對《孫子兵法》所體現的勝利哲學、戰爭意識與戰時經濟、戰略戰術思想、《孫子兵法》的文學傳播,以及《孫子兵法》的古代和現代應用個案等層面進行了探析。褚良才的《孫子兵法研究與應用》[40]一書,共分《研究篇》《應用篇》《論叢篇》《參引篇》四部分內容,《研究篇》是對《孫子兵法》文本的注釋、訓詁以及白話文和英譯文的翻譯,《應用篇》是對《孫子兵法》在當今國家安全、企業管理、政治哲學、外交談判等各個領域中應用的論述,《論叢篇》是有關孫子的專題研究,《參引篇》是對相關文獻資料的輯錄。該書尤其值得稱道的是在《研究篇》中,作者“采用縱向和橫向計量的研究方法,對孫子文獻進行了共時和歷時的縱橫比較研究;在對文字的校勘、訓詁以及文獻版本的辨偽、輯佚中,先構建一個古兵書字詞索引,然后做定性和定量分析,從而使一些難訓、疏訓、漏訓、誤訓的字詞,一目了然,迎刃而解。這種全新的研究方法帶來的不僅僅是在字詞的訓釋方面提出了獨到可信的見解,更重要的是為《孫子兵法》的研究注入了新的生機與活力”[41]。閻盛國的《〈孫子兵法〉所見戰時經濟問題探析》[42],主要對《孫子兵法》所見戰時開支問題、戰時經濟動員問題、戰時賦役問題進行了系統論析,以期通過“對《孫子兵法》所反映的特定歷史時代的戰時經濟問題,借此進一步豐富對春秋時代戰時經濟問題的認知”。張其海《孫子武德思想的內涵及傳承路徑研究》[43]一文,闡釋了《孫子兵法》所蘊含的以“仁”為核心的武德思想及其表現,認為《孫子兵法》武德思想主要體現在軍人應有的“安國保民”的價值觀,以及將帥所應具備的“智、信、仁、勇、嚴”的“五德”素養,并就孫子武德思想傳承的四個層面進行了具體闡釋。
相較于對孫武及《孫子兵法》的研究,學界有關孫臏與《孫臏兵法》的研究成果相對較少。代表性成果主要有:亓文婧的《山東昌邑一帶孫臏崇拜習俗考略》[44]一文,結合文獻史料及田野調查,對官方祭祀和地方祭祀的孫臏崇拜這一歷史文化現象進行了論述,并就孫臏在昌邑一帶被神化的原因進行了論析,認為孫臏之所以能在昌邑地區尤其是瓦城一帶受到民眾祭祀崇拜,其原因一與瓦城一帶曾是孫臏的采地有關,二與元明清以來戲曲、小說、話本和民間故事及民謠對孫臏形象的神化有關,三與寄托當地民眾的美好愿望有關。邱復興《孫臏對孫子兵學的貢獻》[45]一文,認為孫臏作為孫武的宗室后代子孫,作為一個杰出的軍事家,在戰爭觀、戰略戰術運用以及治軍建軍等方面繼承并發展了孫武的軍事理論思想。陳相靈《〈孫臏兵法〉的理論貢獻及現實意義》[46]一文,對《孫臏兵法》在中國古代軍事史上的歷史地位、理論貢獻以及現實價值進行了具體闡述。侯藝林、張宇翔的《〈孫臏兵法〉之精兵思想——兼談孫臏對前人思想的繼承與創新及對后世的影響》[47]一文,主要對《孫臏兵法》體現出來的慎戰、富國、常備不懈、質量建軍等為內涵的精兵思想及其對后世軍事思想發展的影響進行了詮釋。徐炳杰在《〈孫臏兵法〉軍事學術價值探析》[48]一文中,結合《孫臏兵法》中的16篇文獻,從九個層面就《孫臏兵法》的軍事學術地位進行了系統闡釋。韓紅宇的《論〈孫臏兵法〉的民本思想及其時代價值》[49]認為,民本思想是《孫臏兵法》理論體系中的主要內容,為此,該文就《孫臏兵法》民本思想產生的歷史根源、民本思想的內涵、時代特點及其影響進行了系統闡述。吳顯慶的《論〈孫臏兵法〉中的政治辯證法思想》[50],主要就《孫臏兵法》所蘊含的豐富的政治辯證法思想及其與軍事辯證法之間的密切關系進行了論析。除此之外,該文還從多個層面論述了《孫臏兵法》對《孫子兵法》有關思想以及儒家某些思想因素的吸收與發展。王曉雪的《〈孫臏兵法〉的流傳、失傳及研究價值初探》[51]一文,首先考察論述了《孫臏兵法》的文本流傳和雜途流傳情況,其次對《孫臏兵法》在東漢以后失傳的因素進行了探析,最后就研究《孫臏兵法》的價值進行了思考。
有關魏晉樂安孫氏家族的研究成果寥寥無幾,從知網檢索僅有姜濤的《從〈爾雅注〉看孫炎對鄭學的繼承》[52]一文,該文通過對魏晉時代樂安孫氏家族族員孫炎《爾雅注》內容與方法的考察,對孫炎《爾雅注》在雅學史上的歷史地位進行了論述,認為孫炎注《爾雅》不僅師承精于雅學的經學大師鄭玄,深得鄭玄要旨,而且其注《爾雅》所呈現出的同中有異的意象,使孫炎的《爾雅注》別具特色,加之其注《爾雅》并不是籠統地訓釋,而是附以詞語的精詳辨析和對理據的探求,從而使孫炎的《爾雅注》在雅學史上頗具價值,因而能為大多數后人所沿用。
與魏晉樂安孫氏家族的研究成果相比,有關唐代樂安孫氏家族的研究成果相對增多。翻檢研究成果可以看出,學界有關唐代樂安孫氏家族的研究主要側重于樂安孫氏族人孫逖及其詩文創作,只有少量論文對孫逖的家世、家族進行了研究。臧清的《唐代文儒的文學與歷史承擔——從張說到孫逖》[53]一文,主要以張說和孫逖等唐代著名文臣為代表,梳理了唐代文與儒結合、演變的歷史進程,闡釋、揭示了唐代的文儒在不同時期的歷史承擔與文學觀念。具體到對孫逖本人的論述,文中認為孫逖的思想意識最能代表唐代偏儒路向一派文儒的新思路,在孫逖的思想意識中,他更是突出了儒學的重要性,視儒家道德為文儒的支點,如在其章表碑志中對人物的評價,就是把儒家道德標準置于極為突出的位置。任紅敏在《吳越煙霞染詩情——宦游吳越對孫逖山水詩創作的影響》[54]一文中,結合具體詩作,對開元初宦游吳越的詩人孫逖的山水詩風格及其對開元前期清淡山水詩風的影響進行了論述,認為孫逖寫于吳越的山水詩主要特色是將山水自然的描寫與宦情緊密結合在一起,以山水紀行詩的形式將仕宦羈留異鄉的心理感受和思鄉之情凸顯出來,詩作情景交融,清新清淡,意境優美空靜,氣勢闊大高遠,色彩鮮潤明麗,唐代開元前期山水詩清淡風格的形成與孫逖吳越山水詩的詩風有著密切關系。歐陽明亮的《論孫逖“文儒”身份形成之淵源》[55]一文,重點論述了唐代樂安孫氏家族的核心人物孫逖文儒身份形成的主要因素,認為孫逖之所以能成為有唐一代著名的文儒,是與孫氏整個家族前后幾代人的文化積累密不可分的,其中既與其先世——魏晉以來孫氏家族中的孫惠蔚、孫靈暉、孫萬壽通曉儒學尤其是禮樂之學以及家族留意文翰的家學背景有關,也與孫氏一門“世載清德”、注重自身道德修養的家風傳承有關。王冠一的《從“文貴形似”到“形神兼備”——讀孫逖山水詩》[56]一文,以孫逖的山水詩為例,具體考察論述了從南朝到唐代詩風變化及其哲學審美追求的發展,認為盛唐山水詩所體現出來的“形神兼備”的藝術特色,是唐代山水詩發展進步的主要體現,孫逖的《下京口埭夜行》《山行遇雨》等山水詩,則將詩的“形神兼備”發揮到一種極致;而建立在這種詩風現象背后的審美追求,則反映了在唐代詩人的抒情胸懷中,是將“無我之境”和“有我之境”容納為一的。歐陽明亮的《孫逖與他的山水行役詩》[57],對成長于北方中原地區的孫逖在仕宦南方吳越期間創作的一批山水行役詩的創作特色進行了論述,認為孫逖的山水行役詩,折射出孫逖首次踏入江南時的內心情感反應,如客愁鄉思之情,以及對中原文化的依戀心態,表現出孫逖在接觸到南方文化場域時的心靈感悟。歐陽明亮、鄭莉的《唐代詩人孫逖與他的〈宿云門寺閣〉》[58]一文,則對孫逖《宿云門寺閣》一詩的意蘊進行了論析。張衛東的《唐代文儒孫逖籍居之地考釋》[59],針對孫逖籍貫的三種說法(河北涉縣說、山東聊城說、河南鞏縣說),通過文獻資料的佐證,對孫逖籍居之地進行了具體考釋,文中贊同孫逖門生顏真卿所說的孫逖祖籍為博州武水,后寓居潞州涉縣,然后又遷居河南鞏縣的觀點,認為顏真卿在《尚書刑部侍郎贈尚書右仆射孫逖文公集序》中稱孫逖為“河南鞏人。其先自樂安武水,寓于涉而徙焉”的說法,與孫逖的實際生活狀態相符合。張衛東、陳翔的《唐代文儒孫逖家族研究》[60]一文,對先唐孫氏家族及唐代孫逖家族的發展狀況進行了論述,在此基礎上,探析了孫逖家族所凸顯出來的家學門風,認為其家族門風是隨著時代演進而變化的。具體來說,唐代孫逖家族從孫嘉之開始,便由魏晉時期孫氏家族單純的“尚儒”門風轉變為“文儒兼修”,并在孫嘉之之子孫逖身上得以凸顯。除了“文儒兼修”的家族門風外,唐代孫逖家族還凸顯出孝悌傳家的家風。張葳在《唐中后期的官僚家族與科舉——對孫逖家族的一種考察》[61]一文中,首先對孫逖家族崛起于唐朝的狀況進行了考察,著重論述了孫嘉之、孫逖父子在孫逖家族發展中所起的作用;其次考察了孫逖家族制舉入仕、進士入仕和門蔭入仕的情況,通過考察分析得出,孫氏家族在第一代和第二代主要是通過制舉得以在政治上發展,而科舉進士入仕從第三代逐漸增多,第四代和第五代則變成以科舉進士入仕為主;最后論述了家族倫理和禮法以及家族成員之間的交往和聯系等因素在維系孫氏家族政治地位中所起的作用。許友根的《唐代孫逖科舉家族成因初探》[62]一文,通過對文獻史料的考察、梳理,主要對孫逖家族一世到六世家族成員科舉入仕的基本情況進行了論述,在此基礎上,分析了孫逖科舉家族形成的四個基本因素。
一般來說,簪纓相繼的仕宦家族既是古代中國社會的政治主體,也是文化上的主體,無論是在中央還是地方社會中皆發揮著重要的影響和作用。中古樂安孫氏家族歷史發展源遠流長,同樣他們在中國歷史上產生了重要影響,是一個值得研究的社會群體。從以上的學術史回顧可以看出,學界有關中古樂安孫氏家族的研究取得了可喜的學術成果,許多問題已有了相當深入的研究。但是上述研究,主要側重于對家族個案人物的研究上,對于唐代的樂安孫氏家族研究,除了有數篇論文對孫逖家族進行整體論析外,其他研究成果則著重于對孫逖及其詩文成就的探論。樂安孫氏家族作為中古時期有著悠久歷史的著名仕宦家族,學界有必要對其家族從整體上予以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