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灰袍女人惶恐低頭，隨即看了一眼維塔，“‘蛇皮怪’大人，這位是——”

“是我新收的的實驗助手。”瑪雷干咳一聲。

灰袍女人想這大概是比較好聽的說辭，恐怕這少女也是可憐的實驗樣本中的一員。

不過，她可沒有勇氣戳穿這件事。

瑪雷斜睨著她，繼續問道：“我需要‘黑井’里的一些東西，你能幫我弄到手嗎？”

“這個……可能有些困難。”

似乎是很簡單的事情，但灰袍女人身形一僵，卻露出幾分為難之色。

那一瞬間的猶豫，讓瑪雷下意識皺眉，“為什么？”

難道她也沒有資格進入“黑井”？那所謂的“原神會”，逼格也不是很高嘛！

灰袍女人低下頭，像是怕他責怪似的，小聲道：“因為……沒錢。”

“誒？”

瑪雷一愣，顯然沒料到這答案。

灰袍女人干脆一股腦解釋：“上頭批下來的經費是固定的……‘故障者’大人對預算盯得很緊，每一筆都要報銷。他每次都會親自清點所有送去‘黑井’的失敗適配體帶來的收益，差一枚銅幣都會要我們自己補貼。”

“經費”、“預算”、“補貼”……原神會內部也很現實呢。

不對，重點不是這里。

剛才這女人說的，“失敗適配體”，是什么？

那是一個令人極度不適的稱呼，聽起來更像是某種被實驗遺棄的樣本。

本能地捕捉到這個詞匯中的黑暗，瑪雷的臉色一沉。

灰袍女人也意識到自己惹了艾伏爾托大人的不快，連忙補救道：“當然，大人您要是感興趣，可以親自參加拍賣會。等十五日拍賣會開啟，您可以與我一同進入，我可以為您安排座位。這一點權力，我還是有的。”

瑪雷這才緩了緩神色，淡淡一笑：“我可不想搶了克洛諾斯手下的地盤，省得那位老毛病犯了，又來跟我抱怨。你下次和他聯系是什么時候？”

灰袍女人暗呼一口氣，低聲回道：“‘故障者’大人事務繁忙，屬下有十數人……每月月底，他會與我們統一聯絡一次。”

瑪雷點點頭，手中魔力輕微一動，一枚黑金色的魔印悄然浮現，在桌面下一閃而沒，貼上了灰袍女人的衣角。

灰袍女人身形一顫，顯然察覺到了，但她一動都不敢動。

“有了這個印記，我就能隨時找到你。”瑪雷淡然道，“只要你不做讓我厭惡的事，我不會傷害你。”

灰袍女人聲音微顫：“是……”

她心中狂跳——那位“蛇皮怪”大人，可是連自己人都能下手的癲狂學者。要是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他，這枚印記恐怕就不會像他口中說得那樣溫和了！

她站起身來，虔誠地行禮：“明白了，大人。若您有差遣，盡管來尋我。我的代號是‘修女長靴’。”

說罷，她轉身離去，如釋重負地逃離。

瑪雷目送她消失在酒館拐角，隨后轉頭，與維塔四目相對，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凝重。

維塔的眼中，驚訝要更多些：“……她居然就是‘修女長靴’。”

話音未落，她的手已經搭上了腰間的短匕，殺意悄然彌散。

“冷靜。”

瑪雷伸手按住她的手腕，語氣依舊平靜，手上卻加重了力道，

“我知道你很想親手收拾這群人渣，但我們剛確認了一件更關鍵的事——原神會，就藏在這條人口交易鏈的背后。”

他頓了頓，只見維塔眸中殺意未褪，繼續勸道，

“而且，不只是她一個‘修女長靴’。你沒聽她說嗎？克洛諾斯手下還有十幾個下屬，每月按時聯絡。若是我們要順著這條線查下去，‘修女長靴’是個不錯的突破口。只要從她這里下手，我們就能把藏在這骯臟交易背后的所有人都揪出來。”

維塔深吸了一口氣，把手從腰間移開。

她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怒氣讓她一時沖動。經過瑪雷的勸阻，她明白這事急不得。

“……我明白了。”她冷聲道，“不過，等一切都水落石出，請讓我收割她的性命。”

“當然。”瑪雷微微頷首，目光微斂，“不過，還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

“什么？”維塔問。

“就是她剛才提到的‘失敗適配體’。”瑪雷瞇了瞇眼睛，“聽那語氣……聽她的語氣，那可不是普通的黑話。或許，他們是在拿那些被販賣的少女做實驗？”

“果然是一群徹頭徹尾的敗類！”維塔臉色鐵青，立刻說，“事不宜遲，我們得立刻把這些消息告訴賽利亞。”

“哎哎哎，不是說了別急嗎。”瑪雷趕緊攔下她，“而且，有一件事，你忘了嗎？”

維塔一怔，瑪雷繼而說到：“我們，認識一個‘失敗適配體’。”

維塔瞳孔微縮，脫口而出，

“——莉莉安！”

……

蘭斯洛特莊園的圖書樓。

房內墻壁以深色櫻桃木板包裹，嵌有繁瑣浮雕，書架從地面一路延伸至高高穹頂，上萬卷典藏書籍整齊有序地排布。

每個書架前，都鋪著厚重的北境猞猁毛地毯，燭火燃燒在精致的銀質壁燈上，任誰看了都會說一聲“奢靡”。

休伯利·蘭斯洛特站在某個碩大的書桌前。他昨晚才帶三名客人參觀過這里，今日又踏足于此，眼底那一絲無奈幾不可察。

書桌后的人，便是蘭斯洛特家現任家主，霍利斯·蘭斯洛特。

那位渾身散發著書卷氣的中年男性，正坐在深色魔法雕花椅上，佩戴著金絲邊眼鏡，手中捧著一本用獸皮裝訂的古書，也不抬眼看自己的兒子。

“父親，”休伯利輕聲開口，“您叫我過來，有什么事？”

“聽說，你新結識了幾位朋友？”霍利斯目不轉睛地看書。

“是，”休伯利想到三人，微微一笑，“他們都是很有趣的人，父親您也一定會喜歡的。”

“我不關心這個，只要他們不是可疑人士就好。”霍利斯翻過一頁，“我叫你來，是為了告訴你——上次說的事，有進展了。”

聽到這句話，休伯利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

“父親，我尊重您的安排……只是對于婚事，我確實……還沒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