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怎么辦？我還想問你呢。”

瑪雷嘆了口氣，一臉地把空酒杯推到面前，

“我剛才翻了全身，連一個銀凱因都沒找到。咱倆酒錢還沒結呢……你身上還有零錢嗎？”

維塔面色一僵。

她身上最后的零錢，都用在買“格林日落”上了。

“我以為你有錢的。”她干巴巴地說。

瑪雷神色頓時大變：“那你走進來的時候還那么雄赳赳氣昂昂，懸賞還沒貼就先點了兩杯雞尾酒，我還以為你零錢富余呢！”

“這里可是酒館啊！”維塔辯解道，“不喝酒會很扎眼的！”

事已至此，糾結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了。

兩人頓時面面相覷。

——不好，這下真沒錢付賬了。

總不能叫瑪雷用金朗特結賬吧？

吧臺后，酒保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瞇起眼睛盯著這對面色窘迫的酒客。不多時，酒館角落幾名體格魁梧的壯漢已悄然起身，動作不顯聲色，向他們這邊靠近。

“我說……”瑪雷僵著笑臉，一邊在身上翻找，一邊試圖和氣圓場，“大家相逢即是緣，別這么緊張，差不了你們的。”

——死手，快翻啊！！！！

瑪雷翻遍外袍、內袋、靴筒，全是一無所獲。

維塔開始打量酒館，琢磨自己適合哪個職位。

瑪雷渾身上下都翻遍了，手掠過到腰間，摸到一物，神情一凝。

——那是從艾伏爾托身上順下來的儲物囊。

動用死者的物品總歸不太道德，但對艾伏爾托，講什么道德？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伸手進去一探，先是翻出了一個沉甸甸的銘牌——銀白金屬打造，背面清晰刻著一個編號——“IV”。

那從艾伏爾托脖子上拽下來的“四”字銘牌。

唉，不管這銘牌有什么用，一燒就黑，不是什么值錢玩意，于此時無用……

瑪雷隨手把它放下，緊接著他又摸出幾枚銀凱因，往桌上一拍。

“這些，應該夠了吧？”

壯漢們沒理會銘牌，只點了點桌上的銀幣。

“不夠。”其中一個冷聲道，語氣中隱隱有不耐。

另一個魁梧壯漢已經開始掏刀了，而相對應的，維塔也摸上腰間短匕。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要是店家強行留人，她和瑪雷也只能暴力跑路了。

瑪雷摸了摸后腦勺，暗嘆一聲“麻煩”，一道戲謔的女聲突然插入劍拔弩張的局面中。

“這二位的酒錢，我來付吧。”

二人一愣，齊齊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位身披灰袍的女人緩步走來，兜帽壓得極低，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只露出一抹蒼白的下頜。

她的動作從容，和一旁粗魯的莽漢形成了慘烈的對比。

她反手掏出一把銀幣甩在桌上，清脆的碰撞聲瞬間引起了打手們的注意，幾人抓著銀幣退去后，她旁若無人地在維塔身側優雅落座。

她坐得極近，尤其貼近維塔，幾乎肩膀貼著肩膀。

那距離近得不合禮數，維塔眼神驟冷，不自在地往旁邊錯開一寸，眉頭緊皺。

從這女人身上，她感受到了危險。

灰袍女人坐下后，并未急著開口，只是伸出手指，緩緩拾起瑪雷早先丟在桌上的銘牌。

她低頭凝視著那枚刻有“IV”的金屬銘牌，指腹輕輕摩挲著表面，像是在確認它是不是真貨。

然后，她審視瑪雷良久，藏在兜帽陰影下神情復雜。

瑪雷注意到了她的舉動，心中微微一動。

……果然，她認出來了。

這塊銘牌并非尋常物件，正是原神會“四大天王”的身份憑證。既然她對這塊銘牌如此敏感，如果她不是原神會的人，就是和原神會有過節的人。

不如……試探一下。

瑪雷隨手將銘牌收回掌心，狀似隨意地開口：“話說，最近……斯特里烏斯那邊，情況如何？”

此話一出，灰袍女人全身猛然一震。

像是被誰從身后猛推了一把似的，她身體驟然僵直，那一瞬間，她的法力波動甚至泄出一縷。

“斯特里烏斯”這個名字一出，她再也無法懷疑。

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不僅擁有“四大天王”的專屬銘牌，竟還能直呼那位“影流之主”的名諱！

他絕對不是普通人，必然也是“四大天王”之一！

灰袍女人連忙收斂氣息，畢恭畢敬道：“請問……閣下是哪位大人？”

瑪雷余光瞥了維塔一眼，朝她遞了個“別插嘴”的眼神。

隨后，他笑了笑，眼神中卻摻雜著一絲威壓，

“在詢問對方姓名前，先自報家門才是基本禮數吧？”

他用指尖輕輕敲擊桌面，一臉諱莫如深，

“若你識趣些，早點交代清楚，我還能替你在你上頭那兒美言幾句。”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灰袍女人卻是一滯。

她原本已經準備開口回應，聽到這句話后卻明顯猶豫了。

“可、可是……”她小心翼翼道，仿佛在斟酌用詞，“最近往黑水集市運貨的……一向都是我家大人負責的……”

瑪雷心頭猛地一緊。

——不好，她起疑了！

不能讓她繼續深想下去。

他臉上的溫和盡褪，面色一肅，寒意逼人地冷笑道：“我看你是想在睡夢中被影刃切成肉餡吧。”

灰袍女人立刻身體一抖，“影流之主”大人的手段，她也略知一二。

“還是說，你想被紫焰焚燒得連渣都不剩？”瑪雷繼續威脅。

“……”

紫焰——紫焰！是那位“蛇皮怪”大人！

她、她還真是有眼不識伯恩山！惹怒了最喜怒無常、暴虐任性的那位大人！

“好……好吧！”灰袍女人低下頭，飛快地說，“我……我是‘故障者’克洛諾斯大人的直屬下屬——還請‘蛇皮怪’大人恕罪，我絕無試探之意！”

瑪雷心中暗松一口氣，表面卻只是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依舊維持著那副不怒自威的神色。

“‘蛇皮怪’大人此番現身，是有何要務？”灰袍女人低聲問道，或許是因為剛才的冒犯，她話語里有些緊張，“雖然我是‘故障者’大人的下屬，但您的吩咐，我也會盡力配合。”

“‘黑井’里，有我需要的東西。”瑪雷略一思索，緩緩道，“你也該有所耳聞，我最近在進行一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