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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回家過年

  • 旭日長虹
  • 顏星瀚
  • 5743字
  • 2025-07-23 05:19:13

楊旭拖著沉重的行李,獨自踏上歸家的列車。車廂里彌漫著濃厚的年味,乘客們臉上無不洋溢著期待與喜悅。他靠窗坐著,凝望窗外飛馳的風(fēng)景,心頭交織著興奮與緊張。半年的經(jīng)歷歷歷在目,卻已讓他悄然成長。

下午四點,火車抵達孫吳縣站。站臺上寒風(fēng)凜冽,楊旭一眼就望見了父親楊來福和弟弟楊達的身影。父親的身影略顯單薄,但看到兒子時,臉上瞬間綻開欣慰的笑容。

“哥!哥!”楊達喊著沖上來,一把抱住楊旭的腰。楊旭一頓,放下手里兩個鼓囊囊的提包。楊來福也緊步上前。

“爸,我回來了!”楊旭摟著弟弟,聲音帶著歸家的激動。

“嗯,長高不少,就是瘦了點!”楊來福拍拍兒子肩膀,眼里掠過一絲心疼。這半年,家里一分錢沒給寄過,他心底滿是愧疚。其實賣糧賣山貨的錢是有的,但被張宇攔下了。張宇說,孩子出門就得自己琢磨活路,家里管太多反而不利。

“哪瘦了?我在飯店天天吃得可好了!”楊旭故意挺挺胸脯。他這年紀正抽條長個,身上哪有半點肌肉?

下了火車還得轉(zhuǎn)乘一小時汽車。到家時,母親宋芳正在廚房忙碌,鍋里燉著的紅燒肉香氣四溢。看見楊旭,她停下手中的活計,臉上漾開慈愛的笑容:“我大兒子回來了。”妹妹楊麗正燒著火,扔下燒火棍,像只小燕子般躥過來,撲進楊旭懷里,“大哥!”竟嗚嗚地哭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

“行了行了,”宋芳在一旁勸,“你大哥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哭啥!”勸著小女兒,自己眼淚卻也吧嗒吧嗒往下掉,慌忙用圍裙去擦。

“媽!”楊旭叫了一聲,喉頭也有些哽咽。

一家人簇擁著進屋。放下行李,楊旭先打開帆布包,楊達和楊麗立刻湊上前,眼巴巴往里瞧。

“這個,楊達的。”楊旭拿出魔方。楊達如獲至寶,一把搶過去——他在學(xué)校見過同學(xué)玩,眼饞得很,借來沒玩幾分鐘就被要回去,一直不過癮。

“這個給老妹兒!”楊旭把兒童口琴和發(fā)卡遞給楊麗。

“謝謝大哥!”楊麗接過禮物,甜甜地道謝。

“難怪都想你大哥,一個人在外念書,還惦記著給你們買好東西,能不想嘛!”宋芳嘴上嘟囔,臉上卻全是笑。楊來福則吼了楊達一嗓子:“還沒你妹妹懂事!不知道謝謝你哥?”楊達只顧埋頭擺弄魔方,嘴里含糊地喊了聲“謝謝哥”,頭都沒抬。

楊旭又把包里的玉石嘴煙袋拿出來放在一旁,將整個帆布包推到母親面前:“媽,這些毛線,看著挺好的,給你!”

宋芳接過沉甸甸的包,里面各色毛線鮮艷明亮,堆得滿滿當當,眼淚又涌了上來:“這得花多少錢?你一個人在外頭念書,還得自己養(yǎng)活自己……”

楊來福拿起那根玉石嘴煙袋,仔細端詳片刻,沒說話。他只抽卷煙,知道這是楊旭買給張宇的。過了一會兒,他放下煙袋,對宋芳道:“吃飯吧,小旭坐了十來個小時車,早該餓了!”

“哎,哎!”宋芳連聲應(yīng)著,轉(zhuǎn)身去廚房盛飯菜。飯后,楊來福對楊旭說:“明早去看看你師父吧。前些日子他受了傷,在咱家養(yǎng)了幾天,說啥也不肯再住,一個人回山里去了。眼瞅著過年了,太孤單,你去把他接來,一起過年!”

“師父受傷了?”楊旭心猛地一沉,“咋傷的?他那身手,山里什么東西能傷到他?”

宋芳嘆口氣:“還不是那些偷樹的!大晚上開卡車來,偷偷砍樹裝車拉走。你師父得了信兒去攔,那幫人帶著槍,把他打傷了。”楊旭一聽,騰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楊來福急忙拉住他:“這都啥時辰了?黑燈瞎火進山,雪深得能埋人,迷路了咋辦?明天再去!”

楊旭強忍了一夜。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他就揣上那根玉石嘴煙袋匆匆進山了。在他心里,師父就是第二個父親,那份疼愛,甚至比父親更深沉。

山路崎嶇,積雪覆蓋,楊旭卻走得飛快。幾年跟著師父摸爬滾打,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走這山路早已如履平地。不到半小時,師父張宇住的木屋已在眼前。張宇正在院里舒展筋骨,腿上的傷顯然未愈,動作有些滯澀,但拳風(fēng)依舊呼呼作響,氣勢不減。

“師父!”楊旭遠遠喊道。

張宇收勢停下:“回來了?”

“嗯!”楊旭答應(yīng)著,目光落在他受傷的腿上,“師父,傷還沒好利索,您怎么還練功?”

“不礙事,不礙事,好得差不多了!”張宇領(lǐng)著楊旭進屋,瞥見他手里的煙袋,呵呵笑了,“還給我?guī)Я硕Y?師父真沒白疼你!”

楊旭遞上煙袋:“在商場瞧見的,看著挺好。師父您那煙袋桿是竹子的,換這個試試!”

張宇接過,細細打量,滿意地點點頭。他摸出裝葉子煙的口袋,往煙鍋里壓實煙絲,打火點上,將溫潤的玉石煙嘴叼在口中,深深吸了一口,緩緩?fù)鲁鰸獍椎臒煔狻?

“嗯,還行。就是這煙袋桿長了些,抽著倒像舊時候的老財主了!”張宇晃了晃煙袋,又笑,“這東西早幾年有就好了,正好用來敲你腦袋,做不對就一下子!”

“那師父您再收個徒弟唄,”楊旭也笑,“打壞了煙袋我再給您買。”

“唉,沒那精力嘍。”張宇指了指傷腿,“放五年前,他們能傷到我?”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師父您是沒想到他們敢開槍,不然下子就撂倒他們了!”楊旭岔開話頭,“師父還沒吃飯吧?我去做。”說著便動手。簡單炒了盤雞蛋,熗了盤土豆絲,很快端上桌。張宇拿碗要去倒塑料桶里的酒,楊旭趕忙攔住:“師父,您有傷呢,不能喝酒!”

“哈哈,這點小傷,喝點酒活血,能治!”張宇端起碗,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跟師父說說,這半年過得咋樣?”楊旭坐在床邊,從蹬三輪車說起,又講到在田記小館打零工,說到拜師學(xué)廚藝,學(xué)了幾道拿手菜。張宇聽得津津有味,眼中閃著光,不時點頭。

“不錯,不錯!這才是我張宇的徒弟!來,喝酒!”大半碗酒下肚,他又拎起塑料桶要倒。

**楊旭看著師父爽朗的笑容,心頭卻像壓了塊石頭。師父腿上的傷,還有那句“放五年前,他們能傷到我?”透出的落寞,都讓他揪心。他目光掃過這間熟悉又冷清的木屋——幾年了,師父始終一個人守著這片山。每次來,他都能感受到那份深沉的孤獨,像屋外終年不化的積雪。他想起不遠處那座安靜的墳塋,想起師父每次提及過往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一個念頭在他心里盤旋了許久,此刻借著酒意,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師父,我?guī)熌铩睏钚竦穆曇艉艿停瑤еc猶豫,他看到師父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心里立刻有些后悔,但還是鼓起勇氣輕聲問道:“從我認識你,你就一個人住在山里……師娘的墳就在不遠,你是在陪她吧?師娘……她……咋就……”后面的話哽在喉嚨里,問不出口了,但他知道師父明白他的意思。這話問出口,楊旭自己心里也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張宇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了。他沉沉嘆了口氣,緩緩放下酒碗,目光轉(zhuǎn)向屋外蒼茫的山林,眼神里透出深沉的落寞。沉默了片刻,一絲難以掩飾的悲傷掠過眼底:“孩子,你師娘……是八三年那場大森林火災(zāi)走的……為了救困住的村民,護著林子……沒能出來。”

楊旭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他雖早知道師娘不在了,但聽到這慘烈的經(jīng)過,胸口仍堵得難受,仿佛能感受到那場大火的無情和師父當年錐心刺骨的痛。張宇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動作帶著一種沉重的安撫:“她……是個頂勇敢的人,總把別人擱在前頭。臨走前,她跟我說要守好這片林子,像守咱們家一樣。”他從懷里最貼身的口袋里,珍重地摸出一張泛黃、邊緣磨損的照片。照片上,年輕的師父英姿勃發(fā),笑容燦爛,身旁依偎著一位眉目清秀、笑容溫婉的美麗女子。張宇的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輕輕撫過照片上女子的臉龐,眼神里是深不見底的眷戀與痛楚:“你師娘是個好人,我做什么她都支持。剛結(jié)婚,我就上了越南戰(zhàn)場……炮彈橫飛,戰(zhàn)友一個個倒下,那滋味……差點熬不住。好不容易熬到勝利回來,心剛在這山里靜下來,想著能好好過日子,跟你師娘團聚……才四年,她就……”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哽住,再也說不下去。

楊旭默默嘆息,舉起碗,向師父敬酒。兩人無言,仰頭大口喝下。人間自是有情癡,濃情時只羨鴛鴦不羨仙,斷腸時可憐白發(fā)生。算算師父年紀,不過四十五六,看上去卻像五十開外。終日與煙酒、孤寂為伴,怎能不老?楊旭暗下決心,得讓爸媽想想辦法,勸師父走出來。

“師父,我今天來,可是帶著任務(wù)的。”楊旭打破沉默,“我爸媽下了死命令,請您下山,一起過年!”

張宇愣了一下,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動:“這……太麻煩你們了。”“師父,您這話見外了。您待我如子,我們早把您當家人了。您不去,我難過,我爸媽心里也不舒坦。”楊旭言辭懇切。師父沉默片刻,終于點了點頭:“好……那就叨擾你們了。”

除夕前幾天,楊旭陪著師父和家人去鎮(zhèn)上趕集。集市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年貨琳瑯滿目,喜慶的氣氛幾乎要溢出來。楊旭幫著家里置辦了不少年貨,還特意給師父買了幾樣補品。

回來后,楊旭開始給自家和鄰居寫春聯(lián)。他毛筆字寫得端正有力,鄰居們紛紛上門求字。他一邊揮毫潑墨,一邊和鄰里鄉(xiāng)親說說笑笑,氣氛熱鬧又溫馨。

大年三十,一家人早早起身。楊來福拿出早就備好的紅紙對聯(lián),讓楊達幫忙貼在大門上。對聯(lián)是楊旭的手筆,字跡工整,寓意吉祥:

上聯(lián):春風(fēng)撫柳千山綠

下聯(lián):瑞雪迎春萬家歡

橫批:福滿人間

“旭兒,這字寫得有筋骨。”張宇看著對聯(lián),微微頷首。“都是師父教得好!”楊旭笑嘻嘻地拍馬屁。

貼好春聯(lián),一家人便熱火朝天地準備年午飯。廚房里霧氣蒸騰,香氣撲鼻。主廚自然是楊旭,宋芳和楊麗打下手。楊旭使出在飯店學(xué)來的本事,煎炒烹炸,動作麻利又穩(wěn)當。一個多小時,滿滿一桌菜便熱氣騰騰地擺了上來:色香味俱全,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楊達急匆匆從灶膛里扒出塊火炭,跑到屋外放鞭炮去了。楊麗迫不及待地換上了楊旭帶回來的那條粉紅小裙子,脫了臃腫的棉襖棉褲,美滋滋地在楊旭面前轉(zhuǎn)圈:“大哥,好看不?”好在屋里爐火燒得旺,不然這三九天穿裙子,可真是“美麗凍人”了。

一家人圍坐桌旁,其樂融融。

張宇被讓在上座,臉上洋溢著難得的幸福笑容:“來福,弟妹,這桌菜看著就讓人流口水啊!”

楊來福舉起酒杯:“來,咱們干一杯!祝咱家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楊旭也舉起杯:“新的一年,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負大家的期望!”

楊達也想喝酒,卻只有大白梨汽水,他端著杯子大聲說:“我要養(yǎng)十只羊!”

楊麗有樣學(xué)樣,也端杯:“我給你剪羊毛!”

幾個大人被逗得哄堂大笑。歡聲笑語盈滿了小屋,溫馨與希望在此刻凝聚。

吃完年午飯,便是自在玩樂的光景。張宇給楊達、楊麗每人十塊錢壓歲錢,楊旭也各給了五塊,把兩個孩子樂得合不攏嘴。宋芳連聲說給太多,不讓他們亂花,言語間已不自覺地把楊旭當作大人看待了。

孩子們出去玩了,大人們拿出撲克,圍坐炕頭玩起了東北流行的“對主”(也叫“亮3”)。這種玩法一局耗時頗長。楊來福和宋芳不勝酒力,勉強玩完一局,便支撐不住去睡了。

張宇順勢放下牌,對楊旭道:“小旭,陪師父出去一趟!”

楊旭心念微動,立刻明白了師父要去哪里。他沒有多問,只是默默起身,穿上厚棉襖,跟著師父走出了溫暖的家門。師徒二人頂著凜冽的寒風(fēng),踏著厚厚的積雪,默默地向山林深處的木屋走去。張宇走得很快,腿傷似乎已無大礙,楊旭緊隨其后,心中滿是疑惑。到了木屋,張宇徑直走進廚房,對楊旭道:“下廚,做幾個菜!不用多,快!”

楊旭用力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進廚房。他動作麻利地生火洗菜切菜,很快,幾道菜就做好了:一小碟煎得金黃的雞蛋,一盤辣子雞丁,一小碗冒著熱氣的糖醋排骨,再加上一條紅燒鯽魚。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們裝進保溫飯盒,又拿了一個干凈的杯子,倒?jié)M了家里帶來的白酒。

張宇已經(jīng)等在門口。師徒二人再次踏上積雪的山路。這條路,楊旭太熟悉了。從他拜師學(xué)藝的第二年起,每年清明、中元、師娘的忌日,還有除夕的前一天,師父都會帶他走上這條路。去往那片背風(fēng)向陽的空地,去往師娘安眠的地方。

積雪很深,踩上去咯吱作響。師徒二人沉默地走著,只有寒風(fēng)掠過樹梢的嗚咽。楊旭看著師父在前面深一腳淺一腳卻異常堅定的背影,心中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那片熟悉的空地出現(xiàn)在眼前。小小的墳塋在厚厚的積雪下顯得更加安靜。青灰色的墓碑上,“愛妻邢月之墓”幾個字依舊清晰。

張宇像往常一樣,走到墳前,動作輕柔卻熟練地拂去碑上的浮雪。然后,他緩緩跪下,將一直小心提著的保溫飯盒和那個裝滿白酒的杯子,鄭重地放在碑前。他點燃三炷香,插在冰冷的雪地里。裊裊青煙在寒風(fēng)中頑強地向上攀升,帶著生者的思念。

“月兒……”張宇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卻比平時在楊旭面前流露的更加柔軟,“今年的年午飯……送得晚了些,但還熱乎著。”他頓了頓,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墓碑,仿佛透過冰冷的石頭看到了愛人的笑靨,“你看,小旭也來了。這孩子……長大了,懂事了。”他側(cè)過頭,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旁的楊旭,眼中帶著一種楊旭從未見過的、近乎驕傲的溫情,“這菜……就是他做的……在城里的飯店學(xué)的本事,味道比我這老把式強多了……你嘗嘗……”

楊旭跪在師父身邊,冰冷的雪地透過棉褲傳來寒意,但心口卻滾燙。他看著師父對著墓碑絮絮低語,那神情是只有在這個地方才會流露的、毫無保留的思念和脆弱。雖然來過無數(shù)次,但這一次,聽著師父將自己作為“家人”介紹給師娘,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和歸屬感,讓他的眼眶忍不住發(fā)熱。他恭敬地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聲音清晰而鄭重:“師娘,我來看您了。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師父,好好孝敬他。”

張宇抬起頭,望著墓碑上愛妻的名字,眼神深邃而平靜,仿佛在完成一個無聲的承諾:“月兒,林子……我看著呢,好好的,就像你在的時候一樣。你安心……我和小旭……都好……”

師徒二人就這樣靜靜地跪坐在墳前,任由時間在寒風(fēng)的嗚咽和香煙的繚繞中流淌。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有心照不宣的陪伴和流淌在血脈中的情義。天色漸漸暗沉,暮靄籠罩山林。張宇才緩緩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雪沫。楊旭也連忙起身,伸手扶了師父一把。

回去的路上,氣氛依舊沉默,但似乎有什么東西更加緊密地聯(lián)結(jié)在他們之間。楊旭知道,師父心中那沉重的悲傷從未消失,但此刻,這份悲傷因為有了傾訴的對象和陪伴的親人,似乎被分擔(dān)了一些,化作了支撐他繼續(xù)守護這片山林和記憶的力量。

回到楊旭家時,已是晚上七點多。宋芳已經(jīng)在廚房里和面,準備包除夕夜的餃子了。看到他們帶著一身寒氣回來,隨口問道:“你倆這大冷天的,跑哪兒去了這么久?凍壞了吧?”

張宇洗著手,臉上帶著一絲釋然后的平靜,淡淡笑了笑:“沒事,帶小旭去山里……看看月兒。”

宋芳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里多了幾分了然和溫和的嘆息:“哦……是該去看看。快上炕暖和暖和,餃子馬上就包好了。”

春節(jié)晚會八點準時開播。九四年的春晚,節(jié)目實在乏善可陳。老百姓看春晚,圖的就是個樂呵,相聲小品雜耍是心頭好,所謂高雅藝術(shù),離他們的生活太遠,終究是看個熱鬧。當主持人倪萍那句熟悉的“新年的鐘聲敲響了”回蕩在千家萬戶時,除夕,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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