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賢，你究竟想好了沒有？”趙琪遜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躺在草地上懶洋洋地看著藍天白云，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

“想好啥呢？”莫友賢正盯著樹枝上的一只鳥在研究，如果有彈弓的話，究竟有幾分把握將它變成菜，完全沒注意趙琪遜想說什么。

“我是說你準備去南翔開挖挖機還是去新東方學廚師！”趙琪遜提高了聲音，顯然對于伙伴的漠視有些不滿。

“啊，這個啊，我覺得不急吧，還有一個學期呢，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莫友賢回過神來，看著鳥兒已經飛走，有一種錯失好幾百塊錢的感覺。可惜了，今天彈弓忘記帶了。

“噗嗤”趙琪遜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轉身用手撐著身體俯視莫友賢，很認真的說道：

“雖然夢里什么都可以有，但是真不能當飯吃，友賢啊，都是自家兄弟，一摸我第一，你第二，300分都多不了多少，高三就一個學期，就這樣成績你還指望著能搶救？”

“聽我的，別浪費時間在學校了，我已經打聽好，開挖挖機很快就可以賺高薪，就是學費有點小貴，不知道我家里肯不肯出；

廚師培訓費用倒是不高，如果去街道辦拿一個失業證，說不定還有免費培訓的機會，不過工資就別想多高了，能夠自己混一個溫飽就謝天謝地，想要出頭，據說得學十幾年混一個特級廚師才能賺大錢。”

看來趙琪遜還是一個比較踏實的娃，對于自己未來的路策劃得相當靠譜。

“靠，我是有理想的人，雖然不敢想985/211，三本哥們還是有希望的。”

挖挖機？莫友賢可不想在火熱的大太陽底下，坐在蒸籠一樣的挖挖機里蒸饅頭？

至于廚師？看著老媽天天恨不得罷工，都不想給友賢父子倆人吃飯就知道這工作有多傷人。

還是坐在辦公室里爽，搞不好還有機會考公務員，一杯茶一包煙，一張報紙看一天，這個才是生活。

反正莫友賢對于考上985，走上人生巔峰發家致富沒啥想法了。

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就他這個成績，確實像趙琪遜說的，真不能期望太高。

“理想？你想都不要想！”趙琪遜嗤之以鼻道。“友賢，就你上課就磕睡，做題四顧茫然的樣兒，高三就剩下一個學期你還指望趕上去？怎么趕啊？絕世高人給你來一發灌頂嗎？呵呵，灌腸我倒是相信你有機會。”

學習不好，不良社會經驗倒是一堆一堆的趙琪遜，毫不客氣地挖苦莫友賢。

作為難兄難弟，他們基本都是老師放棄治療的人了。

這不，上不上課都沒有人管。才開學沒多久，就逃課出來躺在學校操場外面草地曬太陽玩兒著呢。

當然，這要怪四眼田雞，也就是教化學的田柏高小題大做，不就是傳遞了一張紙條，多大的事兒啊，居然將兄弟倆人都趕出來了課堂。

這只能算被動逃課，不是故意的。

但是趙琪遜是真不想學了，要不是怕家里嘮叨，他真的不想來學校。

聽又聽不懂，看書也看不進去，來干什么？呆在家里還能玩一會兒游戲自我麻痹快樂一天呢。

反正趙琪遜已經打算好了就去學一門技術。南翔的傳說和新東方的廣告已經俘虜了年輕的趙琪遜，他認定這才是他的出路。

“理想還是要有的，不然同咸魚有什么差別。”莫友賢套用了一句話，弱弱地回應。

只不過作為班上唯二的學渣，前倆年毀在了同趙琪遜各種開黑，剛剛才戒了游戲準備奮進的莫友賢也有一些迷茫，他是真想努力了。

但是情況它好像不允許啊，每一門課程都好像要欺負他一樣，每一個字能夠認識，可是組合起來為什么就那么陌生呢？

偏偏記憶好像也大不如前，想背點東西下來，往往思緒一轉又被帶偏到各種小姐姐了。

人生為啥這么艱難呢。

莫友賢不想說話，就想這樣呆呆地看云看到天荒地老。

“本質上同咸魚就有區別啊，”趙琪遜重新拔一顆青草咀嚼了一下，有點微苦，舌頭微麻，趕緊吐出來，“咸魚還能賣掉換點錢，而你，一錢不值，倒貼都沒有人要！”

“扎心了啊，遜兒，哥不要點面子的啊，怎么能比咸魚還不如呢！我給你說，哥是......”莫友賢像是被刺激著一樣撐起身子，不過沒等他說完，遠處一個黑夜從天而降，“嘭”的一聲結結實實同莫友賢臉蛋親密接觸。

“真痛啊！”旁邊的趙琪遜看著都痛，這腳勢大力沉的足球直接糊在臉上，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球、臉倏然接觸又彈開，遠處上足球課的學生們若無其事地將彈回的球撿起來繼續。

趙琪遜看著莫友賢鼻子開始留出紅色的液體，眼睛已經失去了神色，“友賢，友賢！”趙琪遜有點慌了，趕忙坐起來抱住歪歪倒下的莫友賢不停呼喚道。

莫友賢沒有回應。

電光火石一般，腦袋思維突然停滯，然后有什么東西撞進來，撕裂了某個地方，很暈，很痛，很難受。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重啟的大腦閃過新記憶，耳朵傳來趙琪遜惶急的聲音，“友賢，友賢你醒醒啊！”

莫友賢的電光火石之間，在趙琪遜眼里仿佛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足足有三分鐘了，莫友賢還是沒有回應，眼睛睜著，就是像看不見東西，聽不到聲音，鼻血一點一滴，將草叢染出了一片血紅！

趙琪遜沒經驗，喊了三分鐘才突然驚醒，“來人啊，你們把人給踢死了！”

趙琪遜的聲音將上體育課的學生們嚇到了，趕緊放下球圍了上來，上課的老師更是跑飛快，過來跪在地上摸了摸莫友賢脈搏，然后翻翻他的眼睛仔細看了一下。老師大大松了一口氣。

“同學，沒事沒事，他只是被撞暈了，可能有點輕微腦震蕩，一會兒應該就會醒來，不放心的話現在背到校醫院檢查一下。”老師的話讓趙琪遜平靜下來，在同學們幫助下將莫友賢背著，準備去校醫院。

“遜兒，我沒事。”莫友賢醒過來，貼著趙琪遜的耳朵低聲說道，“把我放下來，休息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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