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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血戰新橋

海州府衙內,大議已定,魏勝正與諸將商討細節。

秋雨敲窗,海州府衙內的燭火在穿堂風中明滅不定。

燭火搖曳間,將眾人凝重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魏勝站在地圖前,手中長鞭在幾處關隘間來回移動,眾將屏息凝神,唯有雨打窗欞的聲響填補著沉默。

突然,府門被猛地撞開。

一名渾身濕透的探馬踉蹌入內,蓑衣上的雨水在地磚上匯成小溪。

“急報!”他嘶啞的聲音穿透雨幕,“金軍萬戶海州同知,蒙恬鎮國率萬余精騎正向海州進發,前鋒已過沐陽,最遲明日申時兵臨城下!”

堂內頓時一片嘩然,李公佐霍然起身,案上茶盞被袖風帶翻:“這不合常理!金人既已在蒼山設伏,為何又分兵來攻?”

他們怎么能想到這是完顏亮的隨手一筆?

魏勝眉頭緊鎖,他也覺得奇怪,怎么又來一只兵馬?但大敵當前,不得不防。

魏勝抬手止住眾人議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佩刀的吞口。

“諸位請看。”經過一番思慮,魏勝手中馬鞭劃過地圖,停在一處,“我打算在這里迎敵。“

魏勝指著海州二十里外的新橋,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地圖上,恰好籠罩住整個海州。

堂內眾將面面相覷,參軍趙昱急步上前,拱手道:“都統三思啊,金人兵鋒正盛,不如先憑城固守,消耗一番?”

魏勝搖頭,馬鞭重重敲在新橋位置,鐵甲隨之發出輕微的碰撞聲:“若是守城,蒼山百姓怎么辦?”

他轉身面對眾將,眼中似有火焰燃燒,“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百姓多被困一天,就多一天危險。”

雨聲漸歇,府衙內重新陷入短暫的沉默。

最終,李公佐率先起身抱拳:“末將愿留守海州,必保海州不失,待都統凱旋!”

魏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環視眾人:“軍議已定,寅時造飯,卯時出征!諸位速去備戰!”

眾將齊聲應諾,甲胄碰撞聲在雨后的寂靜中格外清脆。

破曉時分,海州校場上已是一片火紅。

魏勝那日見劉玄德所部兵馬身著紅衣,氣勢逼人,便命人趕制了五千套紅衣紅巾。

此刻朝陽初躍,將整支軍隊映照得如同燃燒的烈焰。

魏勝登上將臺,鐵靴踏在木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望著臺下整齊列陣的將士,五千兒郎的紅巾在晨風中翻卷,魏勝胸中豪氣頓生。

“弟兄們!”他的聲音如同悶雷滾過校場,“金狗以為我們只會龜縮守城!今日就讓他們看看,什么是漢家兒郎的血性!”

“殺!殺!殺!”五千人高喊的聲浪驚起滿城飛鳥。

魏勝拔出佩刀,刀身在朝陽下泛著寒光:“此戰不為功名利祿,只為救蒼山父老!諸君可愿隨我破敵?”

“愿隨都統死戰!”吶喊震得校場隆隆作響,如同一片燃燒的火海。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時,魏勝的戰馬人立而起,他斑白的須發在風中狂舞,劍指新橋方向:“開拔!”

城門洞開的瞬間,一隊紅衣斥候如離弦之箭沖出。

他們身后,浩浩蕩蕩的赤潮向著二十里外的新橋漫卷而去。

城墻上,李公佐望著逐漸遠去的紅云,突然發現朝陽下的影子竟是如此相似。

無論是魏字旗還是岳家軍旗,在這片土地上投下的,都是不屈的脊梁。

巳時三刻,義軍抵達新橋。

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石拱橋,寬僅容五馬并行,橋面青苔斑駁,橋下濁浪翻滾,湍急的河水撞擊著橋墩,發出雷鳴般的轟響。

魏勝立即命人砍伐樹木,設置三重拒馬,粗壯的樹干深深插入土中,枝杈如猛獸獠牙般指向天空。

又在橋頭布置盾陣,鐵盾相連,寒光森然。

“陸興!”魏勝喚來麾下猛將,“你率一千精銳死守橋頭,金騎沖鋒如雷霆萬鈞,務必給我擋住!”

陸興抱拳領命:“都統放心,末將在此,金兵休想越雷池一步!”

話音剛落,遠處地平線突然震顫起來。

當先一名金軍塘騎出現在視野中,胯下戰馬四蹄生風,正向橋邊奔來。

魏勝冷笑一聲,從親兵手中接過鐵胎弓,弓弦拉滿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嗖”的一聲,箭矢破空而去,正中塘騎咽喉,那金兵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如破布般栽下馬背,濺起一片猩紅塵土。

但塘騎的死亡并未阻止金軍的逼近。

轉眼間,地平線上騰起遮天蔽日的煙塵,好似一場沙暴正在逼近。

大地開始顫抖,先是細微的震動,繼而化作令人心悸的轟鳴。

無數鐵蹄踐踏大地的聲響匯聚成死亡的鼓點,由遠及近,越來越響,直至震耳欲聾。

金軍如黑色潮水般涌來,最終在新橋另一端列陣,長矛如林,刀光似雪。

一面巨大的萬戶大纛緩緩逼近,黑色狼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旗面上的金狼圖騰張牙舞爪,似要擇人而噬。

蒙恬鎮國策馬出陣,他身披金漆鐵甲,面如刀削,頭盔上的紅纓如鮮血般刺目。

一雙鷹目寒光四射,看向河對岸的義軍時,眼中滿是捕食者般的輕蔑與殘忍:“無知賊寇,也敢螳臂當車,阻我大金鐵騎?今日便叫爾等見識何為天威!”

蒙恬鎮國拔出彎刀,刀鋒在烈日下泛著森冷寒光,直指義軍陣地:“放箭!”

剎那間,天光一暗,數千支箭矢同時離弦,如黑云壓頂般騰空而起,遮天蔽日。

箭雨破空的尖嘯聲撕扯著耳膜,令人肝膽俱裂。

“舉盾!”陸興目眥欲裂,嘶吼聲幾乎蓋過箭嘯。

義軍士兵咬牙頂起包鐵大盾,盾牌相疊,瞬間結成密不透風的龜甲陣。

下一瞬,箭雨傾瀉而下,如冰雹般砸落,“叮叮當當”的撞擊聲連成一片,火星迸濺。

偶有箭矢從縫隙中鉆入,帶起一蓬蓬刺目的血花,悶哼與慘叫在陣中接連響起。

蒙恬鎮國見箭雨壓制奏效,當即刀鋒前指,厲聲喝道:“先鋒營,沖鋒!踏平賊寇!”

千余重甲鐵騎轟然啟動。

戰馬披甲,騎士覆鎧,狼牙棒與長矛寒光爍爍,如同一堵洪流,朝著橋頭碾壓而來。

鐵蹄踏在石橋上,震得整座橋梁都在顫抖,沉悶的轟鳴聲如滾雷碾過,連義軍腳下的土地都在戰栗,震得人胸口發悶。

魏勝目光如電,厲聲下令:“放箭!”

義軍弓箭手從后軍盾陣中疾射而出,箭矢如飛蝗般撲向金騎。

數十名金兵應聲墜馬,被后續鐵蹄踐踏成肉泥,然而,箭雨很快稀疏下來,義軍的箭囊,已然見底!

金騎狂笑,趁勢沖過橋面,當先數騎長矛橫掃,拒馬槍被硬生生挑飛,后續鐵騎如巨浪拍岸,狼牙棒狠狠砸在盾陣之上。

“轟”的一聲巨響,前排盾牌手如遭雷擊,口鼻溢血,手臂骨骼幾欲碎裂,卻仍死死抵住盾牌,陣型竟未潰散!

“長槍,刺!”陸興聲嘶力竭,青筋暴起。

霎時間,無數長槍如毒蛇般從盾陣縫隙中暴刺而出,最前的金騎帶著沖鋒之勢,被連人帶馬被捅穿,鮮血狂噴。

手持巨斧的義軍猛士趁機沖出,一斧劈斷馬腿,戰馬哀鳴栽倒,騎兵尚未爬起,另一斧已當頭劈下,顱骨碎裂,腦漿迸濺!

橋頭瞬間化作血獄,殘肢斷臂橫飛,鮮血匯成溪流,滴落河中,將濁浪染成猩紅。

金兵見先鋒受阻,非但不退,反而在血腥的刺激下愈發瘋狂。

他們深知,唯有以血肉撕開這道鐵壁,后續的鐵騎洪流才能碾碎一切!

沖鋒的號角凄厲長鳴,戰馬嘶吼著加速,鐵蹄踏碎滿地尸骸,濺起粘稠的血漿。

義軍將士咬緊牙關,死死抵住金兵一波又一波的沖鋒。

過橋的金騎接連倒下,橋面上尸體堆積如山,鮮血順著石縫汩汩流淌,整座新橋被染成暗紅。

金軍先鋒千戶完顏速見部下死傷慘重,雙目赤紅如血,怒喝一聲:“廢物!都給老子讓開!”

他親自提刀縱馬,如一頭暴怒的兇獸沖向義軍橋頭。

此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圓,渾身肌肉虬結如鐵,手中那柄厚背砍刀足有十斤重。

他一刀劈下,竟將當前一名盾牌手連人帶盾劈成兩半!

破碎的盾牌混合著血肉飛濺,義軍陣型瞬間被撕開一道血淋淋的缺口。

“殺進去!”金兵見狀,如嗅到血腥的狼群,瘋狂涌向缺口。

鐵蹄踐踏,刀光閃爍,缺口越撕越大,眼看就要崩潰!

“攔住他!堵住缺口!”陸興急得雙目赤紅,派出手下最精銳的親兵撲向缺口堵截。

然而完顏速如入無人之境,狂笑著揮舞砍刀,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橫飛,鮮血如雨潑灑。

他很快注意到橋頭那面獵獵作響的將旗,以及旗下指揮的陸興,眼中兇光暴漲:“賊將!納命來!”

陸興見那金將直奔自己,毫無懼色,挺槍迎上。

兩人交鋒,火星四濺!然而完顏速力大無窮,三合之后,陸興虎口崩裂,長槍被一刀劈斷!

“死!”

寒光閃過,陸興右臂齊肩而斷!鮮血如泉噴涌,他踉蹌墜馬,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完顏速狂笑著舉起血淋淋的砍刀,刀刃映出陸興絕望的面容:“哈哈哈!賊將受死!”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漆黑羽箭破空而來,如毒蛇般精準釘在完顏速左眼!

箭矢力道之大,竟貫穿顱骨,箭簇從后腦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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