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晁蓋歸天
- 當劉備重生南宋紹興三十一年
- 羔級攻城獅
- 2156字
- 2025-04-30 09:01:04
晁蓋獨坐在都統府后的靜室內,手中摩挲著阮小二生前用過的魚叉,燭火搖曳,映得他面容憔悴。
自從阮小二毒發身亡,這位曾經豪氣干云的梁山之主,眼中的神采便一日日黯淡下去,他時常想起剛落草聚義時的豪情,如今卻只剩滿心疲憊。
“哥哥,該用晚膳了。”劉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生怕驚到了晁蓋。
晁蓋依舊盯著魚叉出神,直到一滴燭淚落在手背上,才如夢初醒。
他長嘆一聲,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劉唐啊,你說……我們這般打打殺殺,何時才能真的光復中原?”
劉唐在門外僵住了,手中的食盒微微一顫,他從未聽過天王用這般疲憊的語氣說話。
靜默良久,他才干巴巴地答道:“哥哥……總會等到那天的……”
“呵……”晁蓋苦笑搖頭,將魚叉輕輕靠在案幾旁,“我老了,這梁山之主的位置,或許該讓給更有魄力的人……”
“哥哥!”劉唐猛地把食盒放在案桌上,食盒里的湯羹灑了出來,他急得額頭青筋暴起,“哥哥何出此言?兄弟們只認您這個天王!什么劉備宋江,都……”
“劉唐!”晁蓋突然提高聲音,隨即又疲憊地擺擺手,“劉備此人仁義兼備,心胸開闊,若由他統領梁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晁蓋的話,宋江匆匆趕來。
他臉上堆著晁蓋熟悉的那種笑容,眼角擠出細密的紋路:“哥哥怎的獨自在此?小弟新得了兩壇紹興花雕,特來邀哥哥過府敘舊。”
晁蓋望著這位結義兄弟被汗水打濕的衣襟,心中百味雜陳。
半年來,從是否接受朝廷招安到如何應對金兵,二人屢次爭執。
但此刻見宋江親自前來邀請,鬢角還掛著汗珠,心中又不禁一軟。
“公明有心了。”晁蓋緩緩起身,對劉唐點點頭:“你去吧,我與公明說說話。”
劉唐嘴唇蠕動了幾下,目光在宋江的笑臉上停留片刻,終究抱拳退下。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當晁蓋轉身去披外袍時,宋江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像是餓狼看見獵物時的幽綠,又像是毒蛇吐信時的冰冷。
燭影搖紅,酒過三巡,晁蓋的面色已如熟透的棗子,眼神也開始渙散。
宋江卻仍一杯接一杯地斟酒,口中說著當年鄆城縣的往事。
“記得那年哥哥被金人捉拿,小弟冒死翻墻報信,找人救援……”宋江給晁蓋斟滿酒,聲音變得哽咽,“這一晃,都多少年過去了。”
晁蓋大著舌頭哈哈大笑:“若非賢弟當年相救,哪有今日的晁蓋!來,干!”
他仰頭飲盡,酒液順著胡須滴落在前襟。
酒至酣處,宋江突然擊節而歌:“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
唱到“二十余年如一夢”時,竟真個落下淚來,哽咽到不能言。
晁蓋也被勾起往事,渾濁的淚光在眼中打轉,連飲三大白后,重重將酒杯頓在案上。
窗外更鼓敲過三響,宋江見時機已到,佯裝驚醒,急忙起身攙扶:“瞧我這記性,竟讓哥哥飲到這般時辰。”
他手掌在晁蓋后背輕輕拍打,故作關切道:“天色已晚,哥哥且先歇息,明日小弟再陪哥哥痛飲。”
宋江親自送晁蓋到院門外,“雷橫!好生照料天王!”
院門外,青石板上的積水映著慘白的月光。
待宋江身影消失在巷口,雷橫扶著晁蓋緩步前行,月明星稀,街上早已宵禁。
晁蓋踉蹌著腳步,醉眼朦朧地望著天邊那輪被烏云啃噬的殘月,對雷橫嘆道:“當年在鄆城縣時,我與宋押司月下對飲,何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在這東平府里稱王稱霸。”
晁蓋不時跟雷橫交談幾句,雷橫只是沉默地攙扶著晁蓋,但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濃。
“天王救命啊!”
一聲凄厲的呼喊撕裂了夜的寂靜,一個滿身血污的漢子從暗巷中跌撞而出,撲倒在晁蓋腳下。
那人十指死死攥住晁蓋的衣擺,在錦緞上留下道道爪痕:“雷都頭要殺小人滅口!求天王做主!”
晁蓋醉眼朦朧地轉身,酒氣隨著呼吸噴在雷橫臉上:“雷橫,可有此事……”
話音未落,鐵骨朵裹挾著腥風重重砸在晁蓋面門。
鼻梁骨碎裂的脆響混著鮮血噴濺的聲音,在空蕩的街巷格外刺耳。
鮮血頓時模糊了晁蓋的視線,他踉蹌倒地,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涌出,不可置信地望著雷橫:“你……”
此刻雷橫眼中翻滾著晁蓋從未見過的貪婪與狠毒。
金人派來的奸細給雷橫送來五十錠官銀,還告知他,事成后還有封賞,金銀財寶,高官厚祿,唾手可得。
畢竟相識多年,雷橫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想起金人的許諾,想起梁山各頭領的歧視,想起始終不得重用的憤懣。
他終于下定決心,面色猙獰,咬牙抽出腰刀:“天王莫怪,要怪就怪金人給的價碼太高!”
寒光閃過,一顆頭顱滾落青石板上,圓睜的雙眼,仍望著天上那輪殘月。
雷橫剛抓起那顆滴血的頭顱,忽聽得巷尾傳來一聲暴喝:“狗賊!還我哥哥命來!”
宋江帶著花榮及三百親衛殺到,火把的光亮瞬間將整條街巷照得如同白晝,晃得雷橫睜不開眼。
雷橫大驚失色,踉蹌著后退,腦中一片空白,金人明明許諾宋江已被收買,屆時會開東門放他出逃?怎么與金人承諾的不同?
“公明哥哥,這是……”雷橫話音未落,花榮已張弓搭箭。
“嗖!”花榮想知道主使者,狼牙箭精準貫穿雷橫右膝。
箭簇入骨的悶響過后,雷橫跪倒在地:“宋公明!你明明……”
“放箭!”宋江厲聲打斷,剎那間箭如飛蝗,花榮的‘留活口’還卡在喉頭,就見雷橫與那假扮民夫的細作被射成了刺猬。
一支流箭恰巧釘入雷橫咽喉,將他未盡的質問永遠封在了血沫里,轉眼便氣絕身亡。
“哥哥啊!”宋江撲跪在晁蓋尸身旁,將那顆頭顱緊緊摟在懷中。
他哭嚎的聲音撕心裂肺,淚水混著血水浸濕了前襟。
這哭聲里確有三分真情,他或許確實視晁蓋如兄,但在權力面前,兄弟情義又值幾何?
“傳令所有頭領!速到都統府議事!”宋江抹著眼淚下令,暗中對心腹使了個眼色。
暗處,幾封蓋著劉字火漆的密信,正被悄悄塞進雷橫血肉模糊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