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水邊的密林中，魯智深來回踱步，六十二斤重的鑌鐵禪杖在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碗口大的深坑。

“灑家看不下去了！”他怒目圓睜，“董平那小子沒指揮過戰陣，再等下去怕是要全軍覆沒！”

林沖的手緊攥著丈八蛇矛，他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對岸翻騰的煙塵：“再等等，金人還沒把全部騎兵壓上來……”

河灘上，董平部已經付出近百條性命筑起了一道血肉長城，將三百重騎死死遏制住。

失去速度的重騎兵被困在浮橋前的狹窄河灘上，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丟棄了長槍，笨拙地揮舞著狼牙棒。

鮮血浸透了河灘的每一寸沙土，倒下的戰馬和士兵堆成了小山，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內臟的腥臭。

此時，對岸的徒單旭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見東側浮橋久攻不下，他猛地扯下猩紅戰袍，露出精鐵打造的魚鱗鐵甲。

“下馬！把鎧甲鋪在鐵索上！”隨著他一聲令下，軍陣前方數百金兵迅速脫下重甲，將之鋪在西側浮橋的鐵鎖上。

鐵靴踩在這臨時搭建的浮橋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但總算能讓輕裝騎兵快速通過。

河灘上的董平對此渾然不覺！他的世界已經縮小到眼前這片修羅場。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耳邊充斥著刀劍相擊的錚鳴，垂死者的哀嚎和戰馬的嘶鳴。

他的長槍早已折斷，現在握著的是從金兵尸體上撿來的長槍。

“完顏阿魯！”徒單旭的彎刀直指對岸，“帶輕騎過河，從側翼撕開缺口！”

輕裝拐子馬如離弦之箭沖過浮橋，他們沒有重甲的保護，但速度更快，更靈活，就像一群饑餓的豺狼。

轉眼間，數百名拐子馬已經涌過浮橋。

馬背上的騎兵嫻熟地張弓搭箭，箭矢破空的尖嘯聲令人毛骨悚然。

密集的箭雨傾瀉而下，董平部右翼槍兵頓時如割麥子般倒下一片。

被圍困的重騎立刻嗅到生機，像聞到血腥的鯊魚般向缺口瘋狂突進。

“不好！”董平眼角瞥見這一幕，心臟幾乎停跳。

他瘋了一般向重騎猛刺，狠狠的刺穿了一匹戰馬。

“攔住他們！快……”但為時已晚，右翼的槍陣已經土崩瓦解，士卒們丟下武器四散奔逃，卻被輕騎無情地追逐砍殺。

輕騎如狼入羊群，鋒利的馬刀每一次揮砍都帶起一蓬血雨，慘叫聲響徹河岸。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大地突然開始震顫。

起初只是微弱的震動，如同遠處傳來的悶雷，但很快就變成了令人心驚膽戰的轟鳴。

“殺！”

一千梁山騎兵如雷霆般從林中殺出，鐵蹄踏碎大地，卷起漫天塵土。

林沖一馬當先，丈八蛇矛化作銀色閃電，劃出致命的弧線，一個突刺，矛尖精準地穿透一名輕騎的咽喉。

接著他手腕一抖，矛桿橫掃，又將一名騎兵打下馬背，緊跟著一個回馬槍，將一名騎兵的胸膛洞穿，鮮血噴濺到梁山騎兵的鐵甲上，在昏暗的夕陽下泛著赤光。

這支騎兵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金軍陣中，將過河的五六百輕騎攔腰斬斷。

鐵蹄所過之處，金兵人仰馬翻。

一名梁山騎兵的長槊刺穿敵騎的胸膛，巨大的沖擊力將對方整個人挑離馬背，另一名騎兵揮舞著斬馬刀，刀光閃過，戴著鐵盔的金人頭顱高高飛起。

董平部已經瀕臨崩潰，士兵們的眼中滿是絕望，但當看到援軍殺到時，他們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董平抓住機會，聲嘶力竭地高喊：“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這聲吶喊如同給垂死的軍隊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原本快要潰散的槍兵們在董平的帶領下再次爆發出驚人的勇氣，不退反進，用血肉之軀將三百多重騎重新包圍。

長槍如林，步步緊逼，重騎被槍兵死死纏住，戰馬始終無法沖鋒，金軍騎兵的活動空間進一步被壓縮。

一名滿臉是血的槍兵怒吼著將長槍刺入馬腹，戰馬哀鳴著倒下，將背上的騎兵重重摔在地上，立刻被數桿長槍釘死。

“回轉！”林沖一聲令下，聲透戰陣，梁山騎兵立即變換隊形，跟隨在林沖身后。

調轉馬頭的梁山騎兵瞬間將被分割的金人輕騎半包圍住，騎兵手中的長矛每一次突刺都帶起一片血花。

不多時，被圍的輕騎就紛紛落馬，有的被長矛刺穿胸膛，有的被斬馬刀劈開鎧甲，這些騎兵落地后就算不死也會被戰馬踏成肉泥。

林沖見戰果已得，立即下令：“撤！“騎兵如同退潮般遠離戰場，只留下一地尸體。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又有數百輕裝拐子馬踏著浮橋沖過河來。

完顏阿魯望著林沖騎兵遠去的煙塵，眼中滿是陰狠。

他本欲揮師追擊，但轉念一想，嘴角浮現猙獰笑意：“傳令！合圍那支殘兵！”

他篤定梁山騎兵必定會回來，正好可以圍點打援。

董平此時已經將三百多重騎圍困在河灘死角。

他強忍右肩劇痛，抽調出還能作戰的一百余名槍兵，在右側匆匆列陣。

這些士兵大多帶傷，長槍上沾滿鮮血和碎肉，卻依然挺直腰桿，筑起一道防線。

“穩住陣型！”董平沙啞的吼聲在河灘上回蕩。

但完顏阿魯率領的拐子馬已經如旋風般殺到。

這些輕騎兵嫻熟地操控戰馬，在距離槍陣十余步時突然變向，貼著陣線劃過。

馬刀寒光閃爍，又是一片血雨腥風。

幾十名槍兵瞬間倒下，有人被削去半邊腦袋，腦漿濺在同伴臉上，有人被攔腰斬斷，上半身倒在血泊中抽搐，殘肢斷臂散落一地！

“轉向！包抄左翼！”完顏阿魯高舉染血的彎刀，拐子馬立即變換隊形。

馬蹄踐踏著倒地的傷兵，慘叫聲此起彼伏，完顏阿魯得意地狂笑，帶著拐子馬如一把彎刀向董平部左后方劃去。

他要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層撕開這支殘軍的防線。

就在此時，林沖的騎兵如幽靈般去而復返，重新切入戰場！

他們借著暮色掩護，從側翼突襲，精準地嵌入金軍陣型，將金人騎兵一分為二！

林沖手中丈八蛇矛化作銀龍出海，直取完顏阿魯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