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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趙構微操

與水師大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江淮戰局正以驚人的速度土崩瓦解。

揚州城外,狼煙四起,遮天蔽日的黑煙將運河兩岸籠罩在末日般的陰霾中。

曾經商賈云集的繁華碼頭,如今擠滿了扶老攜幼的難民和潰散的宋軍。

趙構在臨安宮中接連收到緊急軍報,這位優柔寡斷的君主再次顯露出怯懦本性。

他以“孤軍不能立”為由,不顧前線將士浴血奮戰,再次動用金字牌,強令劉锜放棄揚州,退保江南。

揚州城內,劉锜接到詔書時,正值黃昏,鎏金的詔書在夕陽下泛著刺目的紅光,每一個字都像刀子般扎進老人心里:“……著劉锜即日棄守揚州,退保江南……”

李橫一把扯下頭盔,古銅色的臉龐因憤怒而扭曲:“大帥,朝廷這是要我們放棄整個江北?。 ?

劉锜沉默良久,目光掃過帳中諸將,這些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將士們,臉上都寫滿了不甘。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傳令三軍,明日寅時拔營,撤往鎮江。”

那夜,劉锜獨自登上揚州城樓,秋風嗚咽,吹動他斑白的須發。

遠處金營篝火連綿如星河,近處運河水波蕩漾,倒映著殘月如鉤。

這座他嘔心瀝血經營數月的軍事重鎮,明日就要拱手相讓,一陣凜冽的江風襲來,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慌忙用帕子捂住嘴。

南撤大軍行至瓜洲渡口時,正值黎明,劉锜勒住戰馬,望著滔滔江水,晨曦中,長江如一條金龍,奔騰向東。

劉锜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緊韁繩,心中翻涌著不甘與憤懣。

忽然,“錚”的一聲,佩劍出鞘,寒光閃過,身旁一株垂柳應聲而斷。

“瓜洲乃長江命脈!”老將軍聲音嘶啞卻擲地有聲,“若讓金虜占據,我大宋江山危如累卵!”

他猛地調轉馬頭,戰馬人立而起,“傳令三軍,停止撤退,駐守瓜洲!”

為表死戰之志,劉锜特意命人將留在鎮江的家眷接到軍中,當他的夫人踏入軍營時,全軍肅然。

老將軍當眾拔出佩劍,一劍劈斷案幾:“劉锜今日與瓜洲共存亡!若退半步,有如此案!”

三軍將士熱淚盈眶,無不振奮!

金兵攻陷揚州后,果然乘勝南下,金國萬戶高景山親率五千鐵騎,鐵蹄踏得運河兩岸塵土飛揚,如黑云壓城般向瓜洲撲來。

這一日正午,高景山的先鋒部隊在皂角林外遭遇一支宋軍小隊。

這些宋兵衣衫襤褸,見到金軍旗幟便驚慌失措,丟下兵刃,跌跌撞撞地逃入林中。

金軍將士見狀哄然大笑,金將勒馬揚鞭,高聲喝道:“南蠻子果然怯懦如鼠!兒郎們,隨我殺進去,一個不留!”

高景山卻勒住戰馬,瞇眼打量著這片不過數里見方的皂角林,秋日的樹林枝葉凋零,但枝干交錯,暗影重重。

他正欲下令小心探查,麾下將士已按捺不住,爭先恐后從四面涌向樹林。

就在先鋒全部入林的剎那,一聲凄厲的哨聲驟然劃破長空。

無數弩箭從樹林間激射而出,箭簇在陽光下泛著幽藍的寒光。

經歷過二十年前血戰的金兵百夫長臉色劇變:“是神臂弓!快撤……”

話音未落,一支弩箭已穿透他的咽喉。

箭雨如瀑,金兵厚重的鐵甲在神臂弓面前如同紙糊,戰馬嘶鳴著栽倒,將士們如割麥般成片倒下。

轉眼間,先鋒部隊已折損過半,鮮血染紅了皂角林外的黃土道。

“穩住陣型!不許潰逃!”高景山聲嘶力竭地怒吼著,卻發現狹窄的皂角林外,金軍鐵騎已亂作一團。

戰馬嘶鳴著相互沖撞,身披重甲的騎兵在逼仄的空間里根本施展不開。

原來劉锜早已命將士在此阻擊金兵,特意選擇這片臨近運河的狹窄地帶,運河彎曲的地形更使騎兵優勢蕩然無存,金軍騎兵既不能展開沖鋒,又難以快速撤退。

“放箭!”隨著宋軍將領員琦一聲令下,第二輪箭雨呼嘯而至。

金兵人仰馬翻,運河泥地頓時浮起一片血色,有人慌亂中跳馬逃生,卻被后續沖來的同袍踐踏成泥。

“報仇的時候到了!”埋伏多時的宋軍如猛虎出柙,吶喊著沖殺出來。

這些日子積壓的屈辱與憤怒,此刻全部化作凌厲的刀光,員琦一馬當先,手中長刀如銀龍出海,直取高景山。

兩馬交錯,火星四濺,高景山的大斧勢大力沉,員琦的虎口都被震裂,但員琦越戰越勇,突然變招,數個回合便將高景山斬于馬下!

金兵見主將斃命,頓時土崩瓦解,宋軍乘勝追擊,一路砍殺重新奪回揚州。

此役斬殺敵軍萬戶,繳獲戰馬兩千余,這是自完顏亮南侵以來,宋軍取得的第一場勝利!

捷報飛傳至臨安城時,趙構正在福寧殿用膳,當聽到“陣斬金國萬戶高景山”時,他手中的玉杯墜落在地,碎成齏粉。

“好!好!”趙構激動得語無倫次,竟起身在殿中來回踱步,“速賜劉锜金五百兩、銀七萬兩犒軍!”

可惜好景不長,劉锜因連日督戰,舊傷復發,咯血不止,軍中醫官把脈后面色凝重,建議立即回鎮江調養。

臨行前夜,老將軍強撐病體召集眾將,燭光下,他枯瘦的手指緊緊攥住侄兒劉汜的手腕叮囑道:“金虜必會卷土重來,切記不可輕敵?!?

又對李橫道:“揚州城防我已加強,但最要緊的是保住瓜洲渡口?!?

二人鄭重應諾,劉锜遂命劉汜率一千五百精銳扼守渡口,李橫領八千人馬駐防揚州。

與此同時,臨安城內已亂作一團,趙構再次準備登船逃往海上避難,文武百官聞訊紛紛送家眷出城避難,達官顯貴的馬車堵塞了各個城門。

右相陳康伯目睹此景,當夜冒雨闖宮,他跪在冰冷的金磚上,聲淚俱下:“陛下若再效建炎舊事航海避敵,則天下人心盡失??!”

趙構握著一紙戰報,手指微微發抖,這時,內侍來報:陳相公的家眷仍在城中。

趙構愕然:“卿這是為何?”陳康伯正色道:“臣家與社稷共存亡!”

一旁的國子司業黃中也伏地高呼:“臣家眷亦在城中?!?

見兩人大有血濺五步之勢,趙構被迫下定決心:“朕當親征!”

當即任命葉義問為督視江淮軍馬,虞允文為參謀軍事。

葉義問即刻動身北上,身著緋色官袍,帶著一隊隨從來到劉锜病榻前。

這位從未上過戰場的文官,看到昔日威震敵膽的老將軍如今形銷骨立、氣若游絲的樣子,不禁眼眶濕潤。

但當劉锜強撐病體,用沙啞的聲音分析戰局時,那些“扼守要沖,水陸并進”之類的軍事術語讓葉義問聽得云里霧里,他只記住了“以守為要“四個字。

離開前,葉義問自作聰明地做出了兩個決定:一是任命勇將李橫代為全軍統帥,二是帶走了劉锜的調兵印信。

他全然不知,這兩個決定將釀成怎樣的大禍,李橫雖驍勇善戰,卻從未統領過大軍,而調兵印信被他帶走,更是讓前線指揮系統陷入混亂。

金軍細作很快將宋軍換帥的消息飛報完顏亮,完顏亮親派大將完顏元宜率精兵兩萬,夜襲瓜洲渡。

劉汜率部死戰,但因兵力懸殊,最終潰敗。

渡口失守的消息被金軍傳至揚州,退路被斷,守軍士氣崩潰。

金軍趁機大舉進攻,李橫雖身先士卒,在城頭連斬十余敵,卻無法挽回頹勢。

八千守軍全軍覆沒,李橫與劉汜在親兵拼死護衛下,乘小舟狼狽逃回江南。

敗報傳來,葉義問卻出人意料的拍案而起,戰意沖霄,竟在此時下令全軍渡江反擊。

諸將聞言大驚失色,紛紛跪地勸阻:“相公明鑒!此時渡江,無異于驅羊入虎口??!”

葉義問面色一沉,從袖中緩緩掏出一卷明黃絹帛,傲然展開:“陛下御筆親書:義問到處,如朕親行。爾等是要抗旨不遵嗎?”

諸將面面相覷,葉義問環視眾人,語帶譏諷,“你們這些武夫,貪生怕死,當以死報國才是!明日辰時,全軍渡江,不得有誤!”

當夜,病榻上的劉锜得知此事,急令親兵登高觀戰。

他氣息微弱的交代:“若見兩軍交戰,舉黃白雙旗,若我軍勝,改舉黃旗?!?

翌日破曉,江面上千帆競發。宋軍將士面色凝重地劃槳向北進發,戰船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劉锜躺在病榻上,不時詢問旗號。當得知黃白雙旗始終未落時,他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被褥,長嘆一聲:“完了,我軍危矣!”

話音未落,又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床榻上滿是鮮血。

果然,日暮時分戰局突變,金軍生力軍如潮水般涌至,對渡江宋軍形成合圍之勢。

部將踉蹌闖入中軍帳:“葉相公!金軍生兵已至,請速令撤退!”

葉義問一臉茫然:“生兵?是何物?”

此言一出,滿帳嘩然,諸將這才驚覺,他們的統帥根本不懂軍事,立即四散出帳傳令撤退。

但為時已晚,金軍鐵騎已切斷退路,火箭如雨點般射向宋軍渡船。

江面上火光沖天,落水將士的呼救聲此起彼伏,宋軍尸體堆積如山,鮮血染紅了整片江面,江北宋軍,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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