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風吹來的地方
- 乃木坂之從零開始做偶像
- 牡丹洛盡亦是花
- 2734字
- 2025-04-26 00:00:00
三月的風,仍帶著冬日未退的邊角氣息。
鶴見女子中學空手道部,道場外的木地板泛著舊光,長廊盡頭垂著卷簾,風吹得輕輕晃動。陽光透過簾隙斜灑下來,落在一雙站得筆直的腳邊。
江川院彩花,最后一次,穿上了那件白色道服。
她系腰帶時,動作比平日更慢些,像在確認每一寸褶皺是否妥帖。指節在布面停了一瞬,才將尾端翻入環中,扣緊,拉直。
這一刻,她什么也沒說。
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道場中央——她曾在這里與伙伴們一起站立、訓練、再站起。
那是她學會呼吸、理解“友情”、懂得什么是“友誼”的地方。
“你今天……怎么感覺怪怪的?!?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大柴胡桃抱著胳膊走過來,一臉“我就知道你有心事”的表情。
彩花轉頭看著她,笑了笑。那笑不是過去的淺笑,而是從心底自然生出的溫度。
“我要轉學了。”
胡桃腳步頓住。
“哈?你在說真的?”
“嗯。東京那邊的藝人通信制學校?!彼Z調平緩,“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來這邊?!?
胡桃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沒找到合適的話接上。
間宮櫻正好練完,從另一邊走過來,聽見這句話也停了下來。她的目光落在彩花腰間,輕聲問:
“你決定了?”
“嗯。”
“不是說訓練到全國大賽結束嗎?”胡桃反應過來,聲音有點急。
“全國大會已經結束了啊?!辈驶ㄕf,“三連冠,也完成了?!?
胡桃別過臉,小聲嘟囔:“真是的……剛讓人習慣你會笑了,就突然這么跑了?!?
她語氣很輕,卻像是不小心露出的心聲。
間宮卻沒有多問。只是盯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了一句:
“你不是要放棄空手道吧?”
“不是?!辈驶〒u頭,“只是要去別的地方,繼續?!?
她笑了一下,“我會帶著你們教我的東西。”
風從卷簾間灌進來,帶著陽光的暖。
練習結束,大家像往常一樣散開。沒有人特別說些什么,也沒有人落淚。
彩花回到角落,解開腰帶,一寸一寸折疊,疊得方方正正,放進衣柜底層那個木盒——她初來時,也是把它放在那里。
那是她的起點,現在也成了某種儀式的終點。
她站起身,朝道場深深一鞠躬。
“謝謝你們。”
她走到門口,正要踏出時,身后傳來胡桃的喊聲:
“喂!你走了,誰教我們打紙條了??!”
彩花轉身,看著她。
胡桃不看她,只抿著嘴站在原地,表情倔得像小時候搶不到糖的小孩。
彩花抬手,沖她揮了揮。
那一笑,像風從山那邊吹來,干凈、明亮。
音樂教室的燈光還沒關。
江川院彩花推門而入,看到河野葵老師站在黑板前,用磁力筆慢慢擦去一半的旋律線。那動作太輕了,像在猶豫該不該真正抹去什么。
“決定了?”河野沒回頭,只問了一句。
“嗯。”
她轉過身,看到彩花換了便服,琴袋背在肩上,眼神安定,沒有從前那種“進來時總在看地板”的不安。
“你走得比我想象中要遠。”河野說著,微微一笑,“我已經教不了你什么了。”
“老師太謙虛了?!?
“不是謙虛。”河野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厚信封,遞給她,“是事實?!?
彩花接過。
“這里面是推薦信。”河野頓了頓,繼續道,“去給你們的總負責人今野義雄。讓她轉交給森內澪?!?
彩花輕聲念出這個名字,抬頭看她:“……就是那個,夜鹿的主唱?”
“現在是TFT的負責人,XG的制作人,也是我大學實習時帶我的人?!焙右奥曇衾飵е稽c罕見的敬意,“她是那種能聽出你的故事里‘還沒寫出來的部分’的人?!?
“她很溫柔嗎?”彩花輕輕問。
河野看她一眼,搖頭。
“她很危險。但她能給你的東西,會比你想象得多。”
彩花打開推薦信里夾著的照片。
一個女人站在舞臺中央,燈光斜照,發尾散亂,她側著臉笑著,像狐貍,又像某種看穿一切的神明。
“她不是隨便收弟子的人?!焙右罢f,“但我覺得,你有機會?!?
彩花合上信紙,語氣平穩:“我會去找她?!?
兩人安靜了一會。
“我以前以為你是那種,安安靜靜站在邊上,不太會說話的孩子?!焙右罢f。
“我也是這么以為的?!?
“可是你現在……不一樣了?!?
彩花微笑。
“那是因為,有人教我,怎么把聲音從心里表達出來。”
她鞠了一躬,動作篤定而清澈。
“謝謝您。”
“去吧?!焙右包c頭。
她走出教室。
夜色已沉,月光從枝丫之間灑落,像鋪開一條看不見的路。
她沒有回頭,只是在校門前的銀杏樹下站了一會兒,抬頭仰望,仿佛在對那個曾獨自走來的自己,輕輕道別。
風吹過來,帶著桂花香淡淡的尾巴。
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只是被找到的人。
她是,主動走向未來的人。
....
午后的風有些暖了。
總持寺的偏院后廊靜悄悄的,石附周行正坐在榻前烘茶。舊銅壺咕咕地響著,水未沸透,香氣卻已泛開。
他沒有抬頭,只說了句:
“這一天來得比想象中要早。”
江川院彩花站在臺階下,陽光打在她發尾,白襯衫有點皺,風吹過時鼓起一小角。
“本來想不打擾您。”她走近幾步,在他對面坐下。
“你什么時候學會‘不打擾’這詞了?!彼麌@了口氣,“小時候見了誰都撲上去,追著喊‘講個故事’、‘給我吃那個’……”
彩花輕輕垂眼,沒有說話。
石附慢慢抬手,將銅壺中第一泡茶斟出,推到她面前。
“我知道你要走。辰三師兄說過,這天早晚會到?!?
她抬起頭,看著他。
他卻沒有看她,只是看著茶水,說得像是在自語:
“他其實可以多活幾年。你的命格很好,是福緣帶命的人。他要是愿意借你的氣延壽,沒人攔得住?!?
“可是他沒有。”彩花輕聲說。
“他舍不得你困在這里?!笔浇K于抬眼看她,聲音平靜,“舍不得你,把一生都耗在香火和木魚之間。”
“我那時以為,他走得那么快,是因為我不夠好?!?
石附搖頭:“不是你不夠好,是他太清楚什么才是你的路?!?
他頓了頓,像是很久沒說這么長的話。
“你是這個寺里最吵的孩子,也是最不守規矩的。但也是……最有靈性的一個?!?
彩花低下頭,像是想說點什么,又像是把話吞了回去。
“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問我:‘人沒了,會不會看不見花開?’”
她點點頭。
“你現在該明白,花不會等人。你也不該停下來?!?
院中風動,窗紙微響。
“辰三師兄走前跟我說,他這一生只做對一件事?!笔捷p輕笑了笑,“他說,他把你接進門。”
“可惜沒能親手幫你找到家人?!?
彩花抬起眼,眼里有一點點動搖。
“師叔……你會怪我嗎?我已經不是寺里的人了?!?
“我只擔心你,以后過的不開心?!彼粗?,眼神不像一位僧人,倒像是一個父親,“可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是?!辈驶ù?,“我想走,也想回來?!?
“你不需要回來。”石附說,“你本來也不是要留在這里的人。”
“那我是什么人?”
他想了想,緩緩說出一句話:
“你是老僧的心愿。”
那句話落下后,兩人都沒再說話。
茶漸漸涼了,光線一點點從廊下收進去,落在庭中石縫里。
彩花站起來,鞠了一躬,動作比平時更輕,也更穩。
“我走了?!?
石附點頭,沒挽留,也沒送她。
只是看著她從階下走出,影子在陽光下被風切成一段一段的。
她走到院門口時,風正好起。
他在身后喊了一聲:“彩花?!?
她轉身。
“你記著?!彼Z氣輕得像一聲嘆息。
“不要回頭?!?
彩花站在那里,像是真的聽進去了。
她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轉身下山。
風從山口吹進來,金黃的光灑滿她身前的臺階。
她終于,走進了她該走的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