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實
- 乃木坂之從零開始做偶像
- 牡丹洛盡亦是花
- 3122字
- 2025-04-23 00:05:00
夜晚的窗外泛起了薄霧,宿舍燈光溫黃,落在木質地板上斑駁一片。
廚房傳來斷斷續續的水聲,是胡桃在洗手臺前忙碌的聲音。她執意要為宿舍做一頓“有家的味道”的飯,但開局即不妙:飯煮糊了,味噌湯太咸,連雞蛋卷也焦了一角。
“我以為只要火夠大,就能炒出媽媽的味道。”她有些挫敗地看著鍋里的成品,眼神倒還亮著,帶著不服輸的光。
“那也不是往那個方向的用力啊...”彩花坐在餐桌邊,微微側頭,語氣平靜卻并不冷淡,“但你做的很認真,很好。”
間宮默不作聲,將胡桃煮糊的飯悄悄挑出一些,又不動聲色地將剩下的盛成了三小碗。“可以吃了。”她轉頭望向窗邊,半長的頭發在光下泛出絹緞般的柔色。
彩花起身去取筷子。眼神不自覺地往門口那把吉他瞟了一眼。是今天從商店街帶回來的,價格不貴,做工也談不上精致,但她喜歡那種木色和指板間傳出的干凈聲音。
“你真的要學?”吃飯時胡桃提起,“會不會太忙啦,學吉他和部活都要體力,大姐頭你別累壞。”
“嗯……想試試看。”彩花語調極輕,像風吹落窗前一朵櫻,“聲樂是葵老師的課,但旋律……我想用自己的手彈出來。”
間宮抬眸凝她片刻,“好聽的旋律不一定需要技巧。”
“是武人的手。”胡桃笑嘻嘻地插話,“但也能變成音樂的手,對吧?大姐頭又不是只會空手道的。”
飯后,胡桃自告奮勇要洗碗,五分鐘后,不小心把碗洗成了兩半。她苦著臉捧著碗碎片出來,被間宮無聲地奪過了洗碗布。
彩花則坐回桌邊,指尖搭上那把吉他的琴頸。她按了幾個最基礎的和弦,有點生澀,音不太準。她又嘗試一次,直到一個勉強和順的C和弦從指間滑出,窗外的夜似乎也聽見了,安靜下來。
間宮從廚房回來,站在她身后看了一會兒。
“節奏還沒穩。”她說。
彩花沒有回應,只是伸手取過那把吉他。
指尖再次搭上弦,她沒有翻看任何教材,也沒有特意思考,只是照著記憶里聲樂課上的調性,呼吸一引,指法自然而然地落下。
C和弦,Am,再到F與G。每一次按下,幾乎不帶遲疑。
她的學習方式一如既往,不是靠反復的模仿,而是將所接收的感官與知識在體內轉譯,再以最自然的方式釋放出來——不急不緩,如水流落石。
間宮靜靜看著她,目光無驚無訝,只是輕聲道:
“你的掌握速度很快。像是……像是從身體深處取出的東西。”
“我又不是哆啦A夢。”彩花仍專注于指板,聲音不高,“空手道、合氣道、包括你的無拍子也是這樣學的。”
胡桃撐著下巴瞇眼看她,一臉佩服又半帶點挫敗感地說:“大姐頭你真的太犯規了……不過,怪不得你能贏那么多人。”
彩花沒有作聲,只是輕輕撥下最后一個音。它短暫地懸在宿舍的空氣中,然后緩緩消散,如一縷風,被呼吸送出心間。
.....
間宮櫻站在正中央,穿著雪白的道服,腰間系著黑色的段帶。她的動作一絲不茍,每一拳、每一次起落都如經年打磨的儀軌,卻缺了一點什么。
“重心偏了。”石井忍靠在一旁,語氣卻不似以往的刺,“再深一點,從腳跟下送力。”
間宮點頭,沒有解釋也不問,收回腳,復又沉靜地準備下一個動作。她不急于求成,像是早就習慣了等待那些“遲到的回響”。
另一側,大柴胡桃正蹲著——是她自創的姿勢,胳膊抱著膝蓋,盯著彩花手中那片普通的樹葉。
“準備好了嗎?”彩花語氣平穩,像一口山泉。
“來吧,大姐頭!”胡桃精神抖擻,笑得像個少年。
彩花松手,葉片隨風飄墜,胡桃騰身躍起,一腳凌空掃出。葉片在空中旋轉了半圈,擦著她的腳尖輕巧落地。
“差一點。”彩花淡聲。
“再一次!”胡桃已再次站定,眼神亮得像初夏的水面,“我感覺到了,那種——幾乎碰到的感覺。”
這邊石井扔出了一張紙條,胡桃以直拳擊向那片幾不可察的白,一次,兩次,紙條只在指縫中晃動,毫發無傷。
“別用力。”彩花蹲下指正,“用呼吸,不是肌肉。”
“呼吸?”胡桃疑惑,“我不是在呼吸嗎?”
“不是肺,是氣。”彩花手指點向自己腹部,“從這兒起,從這兒走。”
間宮在一旁看著,忽然低聲問石井:“她現在……已經不是在用空打了嗎?”
石井沉默了幾秒,像是在回憶那個冬天自己與彩花交手時的感覺。
“她以前的‘無拍子’,像是空洞。”她說,“你看不見,也摸不到,等你出手了,才發現打在了空氣上。”
“現在呢?”
“現在她的‘空’,變成了‘實’。”石井的目光落在場中央的彩花身上,“不是你打不到她,而是她站在那里,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但你已經被打中了。”
間宮不語,眼神卻在微妙地收緊。
她走近彩花,聲音平靜:“可以讓我感受一下嗎?你的無拍子。”
彩花看了她一眼,沒有立刻回應。她慢慢走到道場中央,脫下上衣,只穿著打底的貼身訓練衣,動作從容。
江川院彩花站在道場中央,身形不動,呼吸不顯,卻像是自然的一個延續。她的對面,間宮櫻正緩緩調整站姿,動作柔和而堅定,如同某種古老儀式的延續。
“想試試看嗎?”彩花問,聲音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地拂過空氣。
間宮點頭,眼中沒有興奮,只有凝靜。她脫下護肘和護腿,將絹色的發用束帶輕挽在腦后,素白的道服隨著動作微微揚起,像是一瓣未落的花。
“你看過我和石井學姐的比賽。”她道,“那是我練到極限的無拍子。”
彩花點頭,眉心無波:“我記得。”
那場比賽石井以三段擊壓制間宮,分出了勝負。但彩花卻在那場對決中,窺見了某種更深的結構——不依節奏、不循力感、不走預判,只在一息之間,將打擊融入“無”的呼吸之中。
“你在那之后……就學會了?”間宮輕聲問。
“不能算‘學’。”彩花緩緩站定,對面數步,“我只是看見了。”
空氣靜了一瞬,像是時間也因這一句而略略凝滯。
她的腳步未動,氣息卻開始改變——那是微不可察的節奏調整,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重心移動。周圍人的交談聲、走動聲逐漸遠去,仿佛一層淡薄的霧在她周身升起,將她從現實中剝離。
間宮屏息,緩緩上前一步。
她想要感知那種“無”。間宮家的無拍子·空打,本質是一種極致的“空”——空于力、空于型、空于心。正因無形,才能于敵未察之際先至。
她也曾被夸有天賦,能在練習中將“無”逼近極點。但眼前的江川院彩花,卻并非靠練習走近這道,而是像——天生便立于其上。
間宮再踏前一步。
那一瞬,她感到一種無以名狀的對峙。
空氣驟然收緊。
不是壓迫,也不是威懾。是如霧般散,又似石般重的“在場感”。
彩花沒有動。她只是站著,卻像是在“在”整個空間。那不是虛無,也不是刻意抹去節奏的“空”。是更深一層的東西,仿佛原本的“無拍子”,已經被抽離了“無”的外殼,呈現出一種純粹而赤裸的“真實”。
——是“真實本身”。
不是“虛中現實”,而是“真實中含虛”。不是“避開攻擊的拍子”,而是“令一切拍子消失于攻擊之前”。
間宮驟然停步,呼吸打斷。
不是懼怕,而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無法靠近。那并非壓制,而是被徹底拋在“理解之外”。
她眼中的彩花,仍然是那個沉靜而克制的女孩,身姿輕如靜水,氣息細如晨露。但她的無拍子,已不再是她所學的那個東西。
她沒有再上前。只是低頭,輕輕躬身。
“……我明白了。”她的聲音近乎低不可聞。
彩花沒有說話,只微微收勢,手臂緩緩垂落,像是將那層無形的簾幕輕輕掀開。
“你看到了什么?”石井在一旁問,語氣復雜。
間宮直起身,眼神依舊清澈,卻帶著某種近乎虔敬的東西:“我看見了‘虛無’的盡頭——是真實。”
“她不是在模仿無拍子。”她輕聲道,“她……把它變成了自己。”
石井靜了靜,沒再說話。
而站在一旁的大柴胡桃,先是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么。她沒能理解間宮口中那些關于“虛”與“實”的話,卻隱約知道——那個她一直喊作“大姐頭”的女孩,又變得更強了些。
“唔……大姐頭你好犯規哦。”她撅著嘴抱怨,語氣卻帶笑,“不過也正好,我也要更努力了。”
“先從把紙條打斷練起吧。”石井不留情地指向角落,那是一堆訓練用的飄紙和高掛的葉子。
“誒——”胡桃嚷了一聲,卻還是跑了過去,笑聲輕快,汗水在她額前閃出亮光。
那是三人初夏的日常,也是她們此刻所站之處——既非虛無,也非實證。
而是,朝向真實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