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三樓。

今野義雄靠在椅背上，桌面上放著一張剛打印出來的文件。

他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又低頭點開手機，準備發訊息。

門口敲門聲響起。

“今野先生。”

是彩花的聲音。

“請進。”

門被輕輕推開，江川院彩花走進來，背著帆布包，臉上還有剛訓練完的紅暈。

她沒坐，站著等他說話。

今野抬手把文件往前推了推：“別站著，坐吧。”

她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拉了拉裙擺，沒有多問。

“坂田涼那個角色——你拿下了。”他說。

她“嗯”了一聲，很輕。

今野看了她幾秒，又加了一句：“田中征爾導演那邊說，你試鏡之后就不想再看第二個人了。”

她低頭笑了一下，像是聽別人夸獎時會輕輕撓頭發的小動作，但什么也沒說。

“愿意接吧？”今野問。

“當然。”她抬頭，“我會接下的。不過感謝您信得過我。”

“不是我，是你自己爭來的。”今野語氣不重，但看著她，“這角色不輕松，要演出那種高中生的少女感，情緒轉換、身體狀態撐住整段情緒。”

“我知道。”彩花點頭，語氣很平穩，“我已經開始整理情緒了。只是射箭……我得練一下，我沒學過。”

“劇組能安排，你也別太硬撐。”

“我想先靠自己摸一下感覺。”

今野沒說話，只輕輕點了下頭。

過了幾秒，他問：“你怕嗎？”

彩花看他一眼，像沒想到他會這么問。

“嗯……不是怕吧。”她歪了一下頭，想了想，“就是知道每一步，都不能糊弄。”

“你從來不會糊弄。”他說。

她笑了下，聲音更輕：“那我就不謙虛了。”

他也笑了。

“定妝排在后天下午兩點，在東映本社。”

“我會準時到的。”她站起來，把那份文件收進包里，“我先熟悉一下劇本，晚上找人借套射箭服看看站姿。”

她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

“今野先生。”

“嗯？”

“……如果有一天您覺得我哪里做得不夠好，要直接說哦。”

今野輕輕一挑眉，語氣帶著一點揶揄：“你什么時候讓我說過這種話？”

她搖頭，像是在笑，又像不好意思。

“我怕我走的太順，會讓人誤會我不珍惜機會。”

“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

她點點頭，沒有再多說，只鞠了一下躬，關門離開。

....

第二天，天氣出奇地好。

江川院彩花早早的出門，照著今野發來的地址，到了劇組安排的練習場所。

場地是劇組借用的學校舊館，改裝不多，地板還是木質的，墻面略有斑駁。外頭陽光透過紙窗打進來，落在地上，斑駁而安靜。

她推門進去時，有個身影已經在場。

不高，背對著她，正低頭綁護臂。側臉小得驚人，發絲貼在耳后，整個人看起來像副移動的畫。

“你是……江川院彩花？”

對方轉過身來，聲音清亮，帶著明顯的驚訝。

彩花頓了一下，認出了她。

“您好，井上前輩。”她微微低頭。

井上和上下打量了她兩秒，然后眼睛一下子睜圓了，聲音抬高了一點：“等一下……你、你就是那個江川院彩花？”

彩花有點不太確定對方的反應，只輕輕點了點頭：“嗯，我是。”

“所以你是六期生……我以為你們還沒活動！”井上的語速忽然快起來，眼神亮得像點著了燈。

“我、我只有在電視上看到這個名字……但你本人……也太——”

她沒把那句“也太好看了吧”說完，只是盯著彩花的臉發愣。

像是在看一幅“不該在現實出現”的圖畫。

“……你是不是有點像彩萌前輩？”她終于擠出一句，“但又不完全一樣。”

彩花笑了笑，聲音不高：“那是我姐姐。”

“什么！？真的！？”井上的反應再次失控，像是剛翻到一頁隱藏劇情，

“我有點接受不了欸……你比彩萌桑還要可愛，而且——”

她走近了半步，盯著彩花的眼睛看了一秒，然后笑了出來：“你眼睛比她更亮，很安靜，讓人安心。”

彩花沒回話，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對了，我是井上和，”她像突然想起禮貌問題，“雖然你肯定知道了，但還是說一下。”

“我知道，nagi前輩~”彩花點頭。

井上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把弓遞給她：“來吧，我們從站姿開始。”

訓練持續了一小時，彩花動作吸收得極快。

井上和本來以為會是從零開始的教學，結果一節課下來，她已經能維持基本站姿，動作也沒有太多多余的力。

“你……真的沒學過？”井上問。

“沒。”彩花答。

“你這身體協調和靜態控制力是練出來的嗎？”

“可能是空手道。”她答得輕描淡寫。

井上盯著她幾秒，忽然感慨：“你真的太怪物了。”

訓練結束時，彩花坐在場地邊，拍了一張井上和拿弓站立的背影照。光從窗戶落下來，整個畫面像是劇照。

她隨手發到六期生的群里：

【今天練弓道啦 nagi前輩幫我糾正了很多動作】

照片.jpg

幾秒后，凜櫻在群里開始暴走。

【長島凜櫻】：！？！？！？！？！？！？！？！？

【長島凜櫻】：你和nagi前輩在一起！？

【長島凜櫻】：她怎么樣！？你們都聊了些什么！？

【瀨戶口心月】：她本人真的像雜志上那么好看嗎

【矢田萌華】：羨慕……

【長島凜櫻】：快說快說快說快說！！！

【長島凜櫻】：nagi前輩是什么味道的！！！！！

彩花看著最后一條，頓了一下，認認真真地想了想，然后回了一句：

【啊？挺好聞的。】

消息剛發出去，聊天框就炸了。

【長島凜櫻】：我！！！！也！！！！想！！！要！！！

【海邊朱莉】：你別回了……她已經瘋了。

彩花輕笑一聲，把手機調成靜音，重新收進包里。

她走到角落，把弓輕輕放回架上。

井上和那邊還在整理器材，側臉的光線柔和，像是風停下來時的晴天。

彩花站在門口，回頭說了一句：“今天謝謝前輩。”

“你太客氣了，下次我還想繼續教你。”井上邊系護具邊說，“不過你學的太快了，再來兩次可能就教不了什么了。”

“那我學得慢一點。”彩花笑著回答。

門被風輕輕帶上，木框撞擊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