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研究的基本思路與方法

那么，本書將如何進行研究？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鑒于外部社會語境與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之間的密切關系，本書將以后者大量涌現這一醒目文學現象作為論述的邏輯起點，從這一文學現象存在本身來追尋其賴以發生的社會與文學語境，離析暴力敘事小說語境得以形成的具體因素。在此基礎上，勾勒出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發展的基本輪廓，敘事的主要向度，歸納整理出暴力敘事主題上的基本體現、再從敘事的技巧上予以典型案例解剖。由此，總結歸納出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的基本美學風格，闡釋其文學史意義。這一思路可能沒有鮮明的時間順序感，甚至也不能說已經形成嚴格的邏輯推理，它主要是以暴力敘事現象為中心，將暴力敘事的形式與內容、顯性存在與形成機理有機地整合了起來，使得本書呈現出富有邏輯質感的有機統一。

作為一個相對比較完整的系統，具體來說，本書將由這么幾個基本部分組成：緒論部分，也即本部分，主要闡述敘事學在新時期以來之小說創作與批評中的簡要發展，著重在其對于新時期小說創作與批評的方法論意義。還有就是作為方法論的敘事與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的內在關聯的厘析。第一章，該部分的核心在“暴力敘事”之發生論。在外部的社會歷史語境及“內部”的文學語境兩個方向上簡單梳理出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發生的主要社會因素、文學體制性因素及其相互關系。第二章，在社會歷史、人性及美學三個方向上分析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的基本價值取向。第三章，主要是暴力敘事的主題分析，側重于對“暴力敘事”主題的歸類與解剖，分別從“文革”創傷敘事、女性“殺夫”敘事、匪性敘事、文化敘事及歷史敘事五個方面予以展開。第四、五章，是典型暴力敘事模式及社會心理分析，主要以新時期以來幾個作家之典型暴力敘事為個案進行剖析及社會學分析。第六章，闡釋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的美學風格及其文學史意義。最后是結語。各個部分從發生、環境、意指、表現、技巧與意義等多個方面構成對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的多維透視。

研究方法上，本書主要受到西方敘事學的啟發。西方敘事學大概經歷了經典和后經典敘事學這么兩個發展階段。兩個階段各有側重。經典敘事學又叫結構主義敘事學，它脫胎于社會歷史批評，在西方現代主義文學、英美新批評、索緒爾共時語言學、俄國形式主義和法國結構主義等諸多文學思潮和理論的影響下誕生。經典敘事學拋棄了過去注重從外部來分析小說人物、環境描寫，強調作品社會道德功能的做法，將作品視作一個獨立、自足的藝術整體，著力探討敘事作品內部結構規律和各要素之間的關聯。普洛普的人物功能分析法，格雷馬斯的深層結構分析法、羅蘭·巴特的句子結構分析法、敘述者、敘述視角以及敘述時空分析等都是經典敘事學中的重要文本分析工具。而后經典敘事學在借鑒經典敘事學經驗的基礎上，非常注重文本與外部世界的聯系，注重文本的“修辭”的藝術性。鑒于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與外部環境之間的密切關系，運用經典敘事學的文本分析方法可能無法準確解讀一些小說文本，從而造成這些文本內涵解讀的遺漏甚至失誤。因此本書這里并不是純粹采用某一種敘事學的分析方法，而是綜合借鑒了經典敘事學及后經典敘事學的文本分析方法，如情節結構、敘述聲音、敘述視角及敘述的修辭處理等。這種綜合運用的分析方法對于解讀文本背后，尤其是一些先鋒文本背后的深層次東西，如余華的《現實一種》等，具有很大幫助。

在具體的論述處理上，本書采取宏觀把握與微觀分析相結合，個案剖析與文本解讀相結合的方法，運用社會學、政治學、歷史學及敘事學的方法分析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的發生、表現以及特色與意義。本書以小說暴力敘事現象作為論述的切入點，探究形成小說暴力敘事語境的諸多因素、內在聯系以及由此形成的敘事意圖。首先，厘析出小說暴力敘事語境的主要因素，即社會因素、文學場域、作家因素、文學因素及其細部的諸多單元，如社會政治經濟變化與微妙心理、文學規約的變化、外來文化影響、文學自身發展的內在要求、作家的構成、作家隊伍的分化、文學角色與話語的變化等；其次，分析這些因素在時代的變遷中而發生的變異，及其這些變異對文學產生的影響。同時，從宏觀上簡要梳理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發展的基本脈絡、概況與敘事的基本指向。概括說來，即考察新時期以來小說暴力敘事語境究竟接受哪些因素影響，他們對新時期以來的小說暴力敘事究竟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

在考察新時期小說暴力敘事語境及其影響的基礎上，進而解讀由此形成的豐富多樣的暴力敘事主題，剖析各具特色的暴力敘事模式、品鑒新奇脫俗的美學風格、探索其所產生的多方面意義。相對而言，這部分的工作是比較細致的活兒，因此，具體研究時更多是通過文本細讀來進行個案解剖，從而達到對暴力敘事的細致分析與準確把握。在多樣的暴力敘事景觀部分，整理歸納出新時期以來五種最具代表性的小說暴力敘事類型，每一類型的暴力敘事剖析則在整體勾勒后通過具體文本細讀的方法進行解讀，總結其特點，發掘其規律。典型的暴力敘事模式部分，則是個案分析與文本解讀相結合最為緊密的部分，四種敘事模式，基本就是通過對四個典型個案的解剖麻雀式的分析來予以揭示的。無論是暴力敘事景觀解讀，還是典型暴力敘事模式解剖，都是希冀在對個體的分析中得出一般性的結論。在此之后的美學風格與意義部分，則是對暴力敘事美學與文學意義上的歸納與總結。它與前面的敘事語境，暴力敘事景觀、敘事模式形成一般到個別，再到一般的完整論文結構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