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現下該當如何？”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注意到那山神有異！”

“……”

聚集到陳素身旁的神仙們各自說著，都顯得緊張忐忑不安。

方才雖然最終被及時拽出來，可那一瞬間還是有種很難以描述的感觸，讓他們此刻心驚膽戰的，故而如此。

“各位，靜心，靜心。”

陳素開口安撫著，不需念經，猶勝念經，很快將他們安撫住。

畢竟也是各有道行的，只是一時失了分寸而已。

“現下事已至此，想來是要先遠離一下，看看情況究竟如何，才好再去設營甲子神他們。”

倒霉的甲子神。

倒霉的水神。

前者是顯而易見的倒霉，而后者卻跟那土地一樣，并不一定如此。

護法神眾心里泛動種種疑慮，部分面色越想越難看，因為想到了此前駐足之時，還吃過那山神遞來的山珍……

總而言之，在陳素的帶領下，一眾迅速遠離鷹愁澗，來到外部進行觀望審視。

途中并無絲毫阻礙，顯得有些不對勁。

想到那詭怪山神之前或在來路上出現，只是單純拉開距離，恐怕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滴答～

滴答～

水在滴落。

陳素霍然回頭看去，只看到自己已經回到鷹愁澗。

但又有些不對，于是默默運轉法門，又再度回到現在的位置。

真的很莫測。

“山神！是那山神！”

忽的一聲驚叫，是值時功曹的聲音。

一道道目光猛地緊隨看去，陳素想要阻止，可轉念一想，來都來了，避不開的，不如直面詭怪，看看對面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于是他也跟著望去，見到了那詭異山神就出現在他們身后，鷹愁澗的地界，默默地看過來，看著值時功曹。

“妖孽！受死！”

護法神眾當即各施手段，輪番轟炸之下，當場淹沒那詭怪山神。

可是，無用！

不管是什么手段，俱都無法觸及，像打在空氣，落在蜃影，根本不在同一界面，猶如生死相隔。

陳素沒有出手，緊緊盯著。

忽然心頭一動，看向值時功曹。

其看似十分正常，可隨著他轉換視角，以系統錄制回放的機能視點，就能看到值時功曹的身上正在冒水，隨著冒水流向鷹愁澗的千孔萬穴，本身也在一點點淡化消失。

可能是意識到激進的手段會使陳素介入，于是轉變為這種潤物無聲的形式，悄悄地達成自己的企圖。

陳素這時又很冷靜地想到。

說起來，詭怪的企圖為何？

復活的滋孽，尋聲的詭怪，強盜的詭怪，這些好歹有著明顯的企圖，神主山要銜心，如此來看也算正常，可是，漆淹林，燈籠宅莊，還有這鷹愁澗山神，它們三者就顯得無跡可尋，仿佛只是一種現象，踩踏進去，靠近過去，便會無聲無息地擴散。

擴散，淹沒，浸染……這就是你們的企圖，或者說，本性？

陳素做著推敲，同時猛然出手，麈拂揮動施力，直接把值時功曹綁捆起來。

本來只緊張凝視眼前詭怪的眾神瞥到，不由心聲詫異，一邊警惕詭怪，繼續出手，各種法訣輪換著上，一邊對陳素這邊，投來詢問眼神，迫切緊張，故而急得滿頭大汗。

陳素無暇解釋，因為值時功曹的狀態糟糕，他已無暇他顧。

無暇他顧。

無暇什么？

他忽的一愣。

掃視周圍，還在澗邊岸上，自在修持。

在身邊是輕快眾神，還有水神土地山神的身影，大伙其樂融融，根本沒有一點異常。

“貧道剛剛是，產生了什么心幻……這心關還真是難過啊！”

形而上者更重身，心壓五行過真關。

劣馬栓，在樹上，猿猴牢鎖在形山。

意馬心猿，心壓五行，心關為始，道心惟微，初為駕馬韁繩，塑造形山壓猿，并不是說跨過心關就已經結束，不如說，那只是真正開始，道心正式壓過凡心人心，不代表凡人之心已消亡，依舊會反攻而來，稍有不慎便是墜入心意迷障，失了本心所求。

故而他此刻才如此想著，有些搖頭無言。

所謂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想是貧道還在意系統之事……系統，錄制，回放？

忽然心有起意，是馬躍澗溪，動掠急急。

他下意識便點開來看。

看到自己剛剛揮動麈拂，將值時功曹綁捆住的一幕。

并非心幻！

而是詭障！

可即便靈臺清澈，卻似乎無計可施。

因為自身并未因為意識到就沖出來。

意馬嘶鳴，難敵心猿，心有蒙蔽，故不得出。

他掃視四下，發現一點。

種種神明站位，略有分散，但依舊與真實站位一樣一致，換言之，他們其實也有投射到此。

剛剛的拽回，其實并未全部拽回？

總之，他站起身來。

“真人有何需求，小神立刻為你遞上！”

水神立刻湊過來，展臂表示，相當雀躍。

“貧道見你，你卻不見，何也？”

“真人說的什么，小神聽不懂。”

“我說了，你不見了，怎么在這？”

“小神，不見了……”

呢喃嘟囔，忽一下，水神消失不見。

然后是土地。

陳素問他，他有些恍然，又像反應過來，跟著消失不見。

跟他一起消失的，還有山神。

陳素略有停頓，不被打斷節奏，找到甲子神，問他同樣的問題。

“啊？我又中招了？”

甲子神一愣，嘴皮發白，直抖縮，泛動苦笑，他感覺自己應當是倒了詭霉，嘆息一聲，深吸一口氣。

“真人，救我啊！”

毫無護法神仙的架子，呼喊得情真意切，旋即消失不見。

他再去問值時功曹。

值時功曹有些茫然。

“真人，你在說什么？”

“現在你明白了的。”

“我不明白，哦，我明白了。”

在這耽擱功夫，值時功曹也消失不見。

像是就此注意到能阻礙自己的人無力干涉，于是詭怪加快步伐，伴隨著滴水歸澗，一個個神仙消失不見。

“原來是這般，水神是餌，他們都曾經入水過，那時便已經中招，至于貧道，專心修持，倒是沒有接觸種種，反而成為漏網之魚，你無法第一時間再捕撈我。”

“既是如此，我自己來！”

撲咚！

陳素跳進鷹愁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