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清晨，齊百仁還在沉睡，齊素不知何時停止了修行，他摩挲著銅箍，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齊為見狀，問道：“三弟，你可是心有憂慮？”

齊素點了點頭，問道：“大哥，為何大燕王朝，似乎很少聽說有真正的仙人出沒？”

“為何突然想問這個？”齊為看著齊素，“可是修行中遇到了難處？”。

齊素?fù)u了搖頭：“并非有什么難處，只是昨夜修行，雖感進(jìn)步神速，卻總覺有一絲不爽利，似是有人在一旁窺探一般。”

“而當(dāng)我停止修行，出去尋找，四周卻了無人蹤，所以我在想……”

“會不會，是某些如我一般獲得仙緣之人，亦或是……”

“畢竟如今我雖剛?cè)胂傻?，但感知卻遠(yuǎn)超常人，但饒是如此，我都沒有察覺到那窺探的感覺來自何方?！?

“這京中……莫非真有著仙人存在，但關(guān)于仙人，或是典籍記載，或是坊間傳聞，大多語焉不詳，如同鏡花水月?！?

齊為聞言皺起眉頭。

“窺探……”

“難道我們行蹤已經(jīng)暴露，趙檜的人找過來了？”

但隨即他搖了搖頭，排除了這個可能。

整整一夜的時間，如果真是趙檜的人在窺探，早已派人包圍了這里，哪還會給人細(xì)細(xì)思量的時間。

但如果，不是趙檜……

不，也不會是徐相，如果是徐相的人，早該主動出來與他們相見，沒有窺探的必要。

“或許是些老鼠野怪什么的，畢竟這破廟年久失修，有這些東西寄居也屬正常。”齊為說道。

“至于京里的仙人之說……京城里是有傳聞什么霞光異象，仙人降臨，可從未有人真正見過。”

隨后他搖了搖頭：“況且若大燕朝真有仙人，為何會對凡塵俗世不聞不問？任由奸佞當(dāng)?shù)?，忠良蒙冤？?

齊素想了想，道：“或許……仙凡有別，仙人不屑干預(yù)凡間事吧。”

“又或許，”齊百仁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在一旁悶聲道，“這京城里所謂的仙人，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些裝神弄鬼的方士罷了。”

他想到了什么，語氣帶著憤懣：“就像宮里那個所謂的清虛道長！”

“蠱惑陛下，煉制什么狗屁仙丹，弄得朝政烏煙瘴氣，民不聊生！”

“若他真是仙人，為何不如銅箍內(nèi)的仙長一般，揮手間便可令陛下龍體康健，何須如此大費周章，搞得人神共憤？”

顯然，這位老人家對宮中那裝神弄鬼的道士早有不滿。

或許在這位老人家看來，那蠱惑皇帝的元兇，便是那妖道。

那妖道估計早就和那奸相趙檜沆瀣一氣，攪的朝野上下不得安寧。

齊素心中卻是一動。

仙人是否存在，他無法確定。

但銅箍里的“仙長”是真實存在的，他所傳的《廣劫妙法混元真經(jīng)》更是真實不虛。

只是，這位“仙長”似乎也狀態(tài)不佳，記憶殘缺，被困箍中。

或許，這世間并非沒有仙人，只是他們的情況，遠(yuǎn)比凡人想象的要復(fù)雜？

孫廟的意識在銅箍中靜靜聽著，并未出聲。

關(guān)于這個世界的“仙”，他同樣知之甚少。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暖流”，需要齊素和齊為不斷地“應(yīng)劫”，才能更快地恢復(fù)，才能解開那片巖漿空間里石碑的秘密。

沉默再次在破廟中蔓延。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寒意更甚。

爺孫三人就這樣在破廟里躲了兩日，但始終不見徐相派人前來。

或許，徐相此時并不知曉他們的下落？

又或許，徐相此時面對那勢大的趙檜也是焦頭爛額？

爺孫三人心里揣測。

而上路前準(zhǔn)備的口糧，也幾乎要耗盡。

齊素所感覺到的那股窺探之感，也時不時的出現(xiàn)，令人十分的不安。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爺爺，大哥，我們難道要一直躲在這里嗎？”齊素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

齊百仁和齊都看向他。

“巡城司的人死在了那處據(jù)點，趙檜必定震怒，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全城搜捕?！?

“我們雖然還未被發(fā)現(xiàn)，但這是遲早的事?！?

“徐相那邊的情況現(xiàn)在也不知如何了……”

“而且，”齊素看向齊為，“大哥，父親還在天牢里，多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險?！?

齊為思索片刻：“可是……我們現(xiàn)在又能去哪里？京城雖大，恐怕已無我齊家容身之處?！?

“去找徐相！”齊素突然地說道。

“去找徐相？”齊百仁聞言，搖了搖頭，“不可，萬萬不可！那趙檜勢大，徐相如今自身難保，身邊還有奸人潛伏，我們?nèi)フ宜M不是自投羅網(wǎng)，說不定還會連累于他！”

齊為也皺緊眉頭：“三弟，我知道你心急，但去找徐相，風(fēng)險太大了。趙檜肯定盯緊了左相府，我們根本無法靠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齊素站起身，目光灼灼。

“爺爺，大哥，徐相到現(xiàn)在還沒派人來找我們，恐怕是徐家那邊出了什么變故?！?

“而我們雖然現(xiàn)在現(xiàn)在看似安全，實則卻如同溫水煮青蛙?！?

“趙檜找不到我們，必然會把怒火傾瀉到父親身上，或者加大對徐相一脈的打壓力度?！?

“而徐相既然能派人接應(yīng)我們，說明他在與趙檜的斗爭中并不是完全處于下風(fēng)，定然還留有后手。”

“我們?nèi)绻芤姷剿?，或許能知曉更多的情報，甚至……找到救出父親的機會！”

顯然，這些日子以來，齊素并沒有只顧修煉，面臨破家的威脅，他較之以往思慮的更多。

齊為看著齊素，似乎有些驚訝，這些話語竟是從自己那個少未經(jīng)事的三弟嘴里說出來的。

“看來，經(jīng)歷了這破家之劫，三弟倒是長大了許多?！?

隨后齊為笑了笑，看向齊百仁，“爺爺，我覺得三弟所說不錯，目前的局勢躲藏不是辦法！”

“我們現(xiàn)在與徐相派人的人失去了聯(lián)絡(luò)，雖說那錢主簿叫我們先躲起來，但京城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多躲一日，父親那邊便多一分危險?！?

“素兒，為兒……”齊百仁還想勸阻。

“爺爺，”齊素走到齊百仁面前，握住他冰冷的手，“您放心，我如今得了仙緣，步入了仙途，未必不能在這京城闖出一條生路?！?

“而且，京城劫運匯聚，正是我修行的絕佳之地！”

齊百仁看著兩個孫子，再想到還在牢獄中受苦的兒子，最終長嘆一聲，點了點頭。

“也罷……坐以待斃，不是辦法！”

“只是，如何才能聯(lián)絡(luò)上徐相？”齊百仁問道，“如今的時局，只怕左相府周圍遍地都是趙檜的眼線，我們根本進(jìn)不去?！?

“還有這仙緣，如此行事，我齊家擁有仙緣之事，豈不是更加容易暴露?！?

“我齊家如今勢弱，擁有仙緣之事，萬萬不能叫他人知曉了去?！?

“尤其是……”

齊百仁沒有說完，但兄弟二人知道他要說什么。

仙緣……

他們想起了那暖流，想起那齊素所修行的那奇妙的經(jīng)文。

如此造化，便足以讓凡人眼紅，更別說那傳說中仙人的長生不老，容顏永駐……如果讓那宮里垂死的帝王知曉，恐怕等待他齊家的便是真正的滅門之禍！

齊素聞言，沉思片刻，拿出了一個香囊。

這是徐靈兒托人帶給他的。

他打開香囊，翻出其中的木鳥，落在掌心。

“聯(lián)絡(luò)徐相的方法，或許可以從這里著手?！?

“至于仙緣……”

說著，他又在身上的棉衣上撕了幾張破布，圍著銅箍一圈一圈的纏繞起來。

隨后戴上氈帽，對齊為和齊百仁說道：“之后行事，我們當(dāng)萬分小心，除非遇上生死危機，不然不要輕易出手，就算與人動手，也需將人引至那偏僻之地，再行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