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形勢不怎么好，賣專利賺的錢少買點機器。”康納說道。

“這也算經濟危機！”雨果驚呼道。

1847年，由于英國的工商業和銀行業遭受嚴重危機，導致經濟衰退，而此時還依賴英國市場和資金的美國，同樣受到不小的沖擊，部分英國資本不得不撤出美國，以填補國內的窟窿。

不過這一次的經濟危機影響有限，僅維持在局部，比如鐵路行業，農業，遠遠比不上以后的日子。

在雨果看來，資本家沒有朝河里倒牛奶，毛毛雨而已，康納沒見過世面，才會大驚小怪。

“難道不算？”康納追問道。

雨果撇了撇嘴，一時語塞，索性假裝沒聽見，轉頭望向窗外的街道。

還好威廉先生家的仆人到來，邀請他去燈塔街做客，避免了尷尬的解釋。

燈塔街10號別墅。

相較于格拉梅西公園32號別墅，這里有一股法蘭西的味道。

別墅整體對稱式布局，給人一種莊重、大氣的感覺，天花板用石膏線條勾勒出幾何圖形，墻壁與門窗飾以繁復雕花，米白色的大理石則平添幾分溫馨。

“法蘭西就是熱情！”

雨果贊嘆道，隨后邁開腳步，走進會客廳，目光卻瞬間被威廉先生的寬大身軀占據。

對方身高大約1.73，體重卻快達到200斤，看起來像一坨小山丘，如果在地面行走，恐怕會造成一場小型地震。

這樣的體型，在1847的美國，屬于健康的標準，畢竟窮人吃飯都成問題，人均壽命低，你能吃的胖，說明衣食無憂，自然活的久。

而威廉太太，穿著白色紗裙，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時不時的暗送秋波。

雨果不動聲色地微微點頭，開門見山道：“想必實驗很成功。”

“沒錯，但五美金一臺的授權價格太貴了。”身體寬大的威廉，嗓音卻很尖細。

“一點都不貴。”雨果堅定的說道，“甚至我還有漲價的想法。”

看著威廉憋住笑難受的樣子，雨果鎮定的說道：“紡織業最大的問題就是過分依賴熟練工人，這導致無論歐洲還是北美，紡織業是罷工最為頻繁的行業，那些熟練工人，仗著有幾分手藝，就恃才傲物，動不動就叫囂著漲薪水。”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我們經營工廠承擔了多少代價，一旦產生不可控的風險，他們失去的是工作，而我們會失去全部，甚至要背上沉重的負債。”

“他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用自己的手藝去下一家工廠應聘，而我們呢？總不會有工廠請我們去當老板！”

威廉嘴角抽動，他覺得這套理論好像很有道理，但又處處透露著荒謬，不過長久以來養成的商業談判技巧，讓他很快鎮定下來。

“先生，自動斷線檢測裝置確實可以減少對工人的依賴，但你也知道，前幾天工人罷工行動太激烈，我的損失很大。”

雨果點點頭，威廉說的沒錯，情緒上頭了，工人哪里會管是哪家工廠，見到東西就砸，遇到東西就燒，身為波士頓紡織三巨頭，威廉超過3萬平的工廠有6家，損失不會小。

但他就要紡織業損失大，要是損失不大，他還不來了。

雨果想了想說道：“5美金的授權費不能少，現金可以先給2.5美金，后期再付款，不過要用兩個條件交換。”

他瞧見，威廉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下意識坐直身軀，挺了挺胸。

做為誠實守信說到做到的人，太太已牽線搭橋，他絕不會再染指，堅定的移開目光，看向威廉先生。

“先聽聽。”威廉答道。

“聯合另外兩大巨頭，在市場上壓低破損機器的收購價格，最好把大型動力織布機價格壓到40美金一臺以下。”

威廉抽了一口雪茄說道：“另外一個。”

“說服勞倫斯兄弟和內森，購買我的專利。”

威廉笑著搖搖頭：“英國的這幾年市場不太好，倉庫里積壓的貨不少，第一個條件我都可以替他們倆答應。”

隨后，他遞給雨果一桿雪茄，繼續說道：“但是否購買你的專利，我說了不算。”

雨果面色不變，他也沒真心打算讓威廉說服那兩人，談判而已，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組個局，我來說服他們。”雨果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沒問題。”威廉先生艱難的站起身。

雨果看出送客的意思，站起身，轉過頭，不理會威廉太太眼中隱藏的不舍，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天后，雨果見到了勞倫斯兄弟，內森以及威廉三人。

他把昨天在威廉家的那套理論再次講述一遍，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減少對熟練工人的依賴，增加工廠話語權，可以有效避免罷工行為。

“先生，你真是一個發明家？”內森狐疑的問道。

雨果能從對方眼里看到赤裸裸的欲望，那是不想遵守商業規則的沖動，但身上的名貴衣衫，不是苦哈哈的發明家能夠買得起。

他特別能理解對方的眼神，就好像小兒持金過鬧市，很容易因自身的財富而面臨他人的威脅。

而他現在就是那個小孩，對方想要冒著違反《專利法》的風險，試探一番。

“忘了介紹我的另一個身份。”雨果從懷里掏出徽章和一封信，遞給對方。

那是克羅克家族的徽章，以及塞西莉亞的一封信，上面寫著這人與克羅克家族關系密切，希望看到這封信人能夠友善對待。

雨果覺得他沒撒謊，關系密切有很多種密切法。

“克羅克家族。”內森說道。

“紐約州眾議院商業委員會主席。”勞倫斯兄弟異口同聲說道。

威廉吃了一驚，沒想到對方還有另一重身份，打量雨果的眼神瞬間不一樣。

“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方便出面，所以就由我來做。”雨果答道。

他說的很有技巧，有些人到底是哪些人，每個人的理解都不一樣，他說的是塞西莉亞，對方是否想的埃德加，就無從知曉。

最后，經過一番扯虎皮，拉大旗，雙方在第一期2000臺，每臺4.5美金，先付款2.5美金的價格上談妥了交易。

一瞬間，雨果就擁有了5000美金。

雖然不多，但這份專利已被紡織三巨頭認可，可以到銀行去申請貸款，這又是一筆不小的資金。

至于聯合壓低織布機價格，三巨頭爽快的答應，在他們看來，因英國市場波及導致的美國經濟危機，短期內見不到復蘇的跡象，愛爾蘭移民帶來的消費不足以有效緩解紡織業的壓力。

收購破損的織布機，無疑在增大成本，增加庫存壓力。

“先生們，我有一個好辦法，你們可能感興趣。”

雨果沒想到，課本上只提了一句的1847年，經濟危機對紡織業影響不小，他應該做點什么，讓處于危機中的人得到一絲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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