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德森仿佛失去了全身力量,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他剛剛得到消息,過了明晚,他就不再是波士頓警局的局長,辛苦了一輩子,奮斗了一輩子,到了要退休的年齡,失去了一切。
他看著寬敞的辦公室,慢慢閉上雙眼,想要把每一處擺設都記在心里,明晚過后,不會再有亨德森局長。
“損失如此慘重,紡織協會不會再讓我當名譽主席了。”
亨德森環顧著寬敞的辦公室,緩緩閉上雙眼,試圖將每一處細節刻進記憶,明天之后,這里就不再屬于他了。
就在這時,大門猛地被撞開,一名警員滿臉興奮地沖進來:“局長!您一定要看看這封信!”
按照規矩,哪怕只剩最后一天,下屬也該先敲門,或者先聯系秘書,
亨德森本要厲聲呵斥,可對方那聲發自肺腑的局長,讓他神情稍緩,只是平靜道:“念。”
“我們收到匿名舉報,里面詳細列出了工人頭領的集會地點,還有上百名參與暴動者的姓名和所屬工廠!”警員興奮的喊道。
亨德森猛的站起,像頭驚醒的雄獅般抓住警員肩膀:“這封信是誰提供的?消息來源可靠?“
警員思索片刻,低聲答道:“局長,只記得是今天早上的事情,當時太忙了,接信的警員以為是報案,那人又不著急,所以就沒有理會?!?
“白...”亨德森硬生生咽下已到嘴邊的斥責,快從局長位置退下來的他,心態不知不覺發生變化,對手下更加包容。
本著寧可信其有的原則,他松開搭在對方肩膀上的手,拿起抽屜中幾年都沒扣動過扳機的手槍,露出回憶的神色,感慨的說道:“老伙計,又見面了?!?
兩小時后,幾百名由各種人員組成的二十組小隊,奔赴波士頓各處,實施大抓捕行動。
工人頭領的據點,亨德森沒有透露過多,這一次,他要像年輕時一樣,親自帶隊。
警局后門,亨德森看著精心挑選的警員,咬著牙一字一蹦的說道:“不需要任何警告,直接開槍!”
“局長!不管是誰,他們死定了?!本瘑T答道。
亨德森點點頭,暗自思忖:“都是在警局服役超過十年的自己人,絕不會走漏消息。”
4月的涼風吹在他身上,他裹緊衣領,率領手下迅速隱入夜色。
波士頓北區一處秘密據點內,奧爾班坐在椅子上,左手死死攥著手槍,那是昨晚戰斗中,他冒著生命危險,從不知真假的警員手上奪來的。
為了這把槍,一名工人壯烈犧牲。
“下一步怎么辦?”有人問道。
“怎么辦?”
奧爾班也想知道怎么辦,他環視一圈,碼頭工人頭領,搬運工頭領,船員頭領,商鋪店員頭領都露出對未來的迷茫。
昨晚他們戴著面具,無比的勇敢,砸毀機器,甚至縱火燒毀部分工廠,做出了堪比歐洲老鄉的舉動,但接下來怎么辦,沒人告訴過他們。
這一刻,奧爾班無比懷念安德魯先生。
沉默了好久,他有氣無力的說道:“先到鄉下避一避,我聽人說,州民兵要接管波士頓,遲了恐怕出不去?!?
“蛀蟲們,哪里都不用去!”
憤怒的叫喊讓奧爾班猛的一驚,轉頭看向房門,只見老舊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幾桿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屋內。
“從后門跑。”
奧爾班不明白警方為何能這么快找到他們,慌亂中大喊一聲。
砰砰砰!
警員們二話不說,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瞬間就有幾名工人倒在地上。
奧爾班后腦勺火辣辣的疼,一股燒焦的味道彌漫開來,驚的他看也不看后面,胡亂的朝后方射擊。
“他們有槍!”有警員驚叫道。
這句話讓警員們沖進來的腳步停頓兩三秒,這給了房間內其他人機會,他們沖破后門,鉆入小巷子。
“追!”
亨德森局長氣急敗壞的喊道。
但北區是整個波士頓最混亂的區域,走不到十幾米就是一處拐角,警員們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亨德森看著四處逃散的方向,咬牙下令:“發布懸賞令,他們跑不掉!”
說罷,他踢了踢腳下的幾具尸體,暗道:“總算能給大人物和紡織三巨頭一個小小的交待了?!?
...
明天就要繳納房費,回紐約探望孩子的康納終于回來,交了他一封信件。
一見面,雨果還沒來得及為不用露宿街頭感到開心,康納就皺著眉頭問道:“你的大胡子呢?”
“21歲的年輕人應該朝氣勃勃。”雨果摸著干凈的下巴答道。
康納不置可否,略微失望的說道:“這次回紐約,按照你的安排,去看了一趟愛德華,他表現不錯,已看不出當過十年乞丐,但達到正常的與人交流還需要時間。”
雨果點點頭,當了十年乞丐,愛德華社交能力差到極點,為此他安排對方先從買淘金盤開始鍛煉。
無論賣家喊價多少,都必須八折收購,畢竟不能因為對方不降價的態度堅決,就放棄收購,要一直談,談到對方同意為止。
不過他對康納眼神中的不滿情緒更為關注,開口問道:“你把波士頓的事情給愛德華說了?!?
能讓康納不滿,唯一的解釋就是有聰明人看出了什么,他搜刮腦袋后,只有曾經的法學生愛德華能對上。
康納道:“我抱怨你在波士頓不務正業,結果愛德華說你不會這么好心,是在利用工人罷工的行為低價收購工廠,而我到達火車站后,發現到處都是警員,聽說州民兵將要接管,打聽才知道,紡織工人昨晚打砸工業區,我就猜到是你的手筆?!?
“我說我沒打砸機器,你信嗎?”雨果問道。
康納嘆息道:“這不重要,沒有你,工人不會打砸機器,不會死人?!?
“你是來告別?”雨果聽出了什么。
他討厭聰明人,尤其是自以為是的聰明人,要是對方決意離開,兩年后的計劃會出現紕漏,用其他人,他不放心,所以康納真的要離開,他會很舍不得。
康納嘆息一聲:“狠毒的人才能活的更久,愛爾蘭人就是不如英格蘭人狠毒,才會餓死那么多人,才會一直被欺壓?!?
雨果笑了兩聲,拉著康納交了五天的房費。
剩下的時間,他每天晚上都會去四樓逛一圈,期盼發生令人愉悅的事情。
很可惜,顏值不怎么樣的他,沒有得到女士的青睞,每次都灰溜溜的離開。
“舞會敗壞社會風氣,酒店應該辦文學沙龍。”
雨果腦子里裝滿了名言警句,以及生動有趣的故事,卻因為沒有女伴,連舞會的大門都進不了。
連續三天一無所獲,他忿忿不平的對康納抱怨,難道他只能吸引成熟女性,年輕姑娘們就不能停下來,好好欣賞他的內在美?
“臉就那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