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悠揚，卷起塵土。

幾道身影從遠處而來，馬背上赫然就是蘇繡與周師等人，兩人前后馬踏而來，像是身負重傷奄奄一息般模樣。

“堅持住！”快到京城了。

蘇繡扭頭看了眼周師，他此刻在馬背上昏昏欲睡，仿佛下一刻便要睡著了一般。

直到馬蹄經過，那家包子鋪，又看見了朱由檢這個熟悉身影大喊道：“快！他快不行了，快去宮里找太醫！”

朱由檢臉色大變，身后的周師嘴角吐出鮮血，渾身都是傷痕烙印，很難相信他之前到底經歷了什么事情。

來不及思考，蘇繡便踏馬朝宮內而去。

“發生了什么情情？”達金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愣神片刻，一旁的小野暗嘆不妙，拉著兩人便離開了店鋪。

皇宮內，太醫府。

安靜的廂房，老太醫面露苦澀，腳步來回踱步，時不時的感慨著什么：“公子這病……老夫也無能為力啊……還請另尋他醫……”說罷，他便要收拾醫具便要離去。

蘇繡眉頭一皺：“什么你就沒法醫治，之前是怎么做的，你不是被稱為神醫么……”

太醫聞言，像是急了：“不是老夫不救人，而是實屬無能為力，老夫也算是縱橫醫術界多年……這位公子分明是被人凌遲折辱，又被逮人偷偷下了毒藥……說不好聽公子將要……”

“老夫也無能為力……”

“就此告辭……”話音未落，他便要轉身離去，臨走時還不忘提醒：“早些準備后事吧……”

蘇繡看著那血污的面龐，心中頓感不是滋味，她心中非常清楚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也明白，這一切。

都是周師替自己遭遇了劫難。

如若不是他，自己恐怕便要死在那群金人手中……

一滴淚水將周師喚醒，他艱難掙扎著睜開雙眼，像是要交代什么，卻無法言語。

只能……慢慢悠悠吐出幾個字：“照顧……好……我的……家人……”

話音剛落，男子沒了氣息。

歪頭安靜闔目。

他死了。

最終，他死于對家人的牽掛……

蘇繡緊緊攥著周師冰冷的手，語氣有些磕磕絆絆：“你……醒醒……”

“醒醒……”

但空蕩蕩房間，已經沒有任何人回應，只留蘇繡一人在自言自語……

嘎吱——

屋門被推開，朱由檢看到了兩人。

很顯然。

他看到周師的尸體后，一切都已經心中了然……

他并沒有說話，也沒有打攪，緩步來到蘇繡身邊輕聲詢問：“你們到底遭遇了什么……”

蘇繡收斂悲傷，緩緩開口：“與你分別后，我便遇到了周師，他被那群金人所虜，我只能奮勇拼殺出一條血路……”

“不料那群金兵，身上竟藏有火銃……危急關頭他為救我身中彈藥……加之剛才太醫說他之前被人毆打下毒……”

“已經回天乏術了……”

說罷，蘇繡眼神變得狠辣，雙拳緊握目光充斥著復雜……想來……一切都是那群金兵不停的追殺而至而成。

朱由檢面色死沉，望著那具沒有生命的尸體，輕輕嘆了幾口氣后幽幽開口：“找個好人家厚葬了吧……我還要入宮將這個悲訊上書朝廷。”

“爭取……能夠最大補償一家子。”

蘇繡驀然，死死抓住被褥的一角，淚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

片片淚花滴落在地。

……

與此同時，朱由檢已經離開太醫府，來到了坤寧宮外，他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想見見皇后。

這位皇后，在他心中一直處于神秘莫測的存在，想必她應該知道宮中的一些隱秘。

然而，眾人看見朱由檢來，竟無一人阻攔前行，紛紛避讓了退路……這讓他一路上暢通且無阻……

來到正殿寢宮后。

四周的建筑，屬實讓朱由檢驚掉了下巴，富麗堂皇的金磚堆砌而成的屋檐，地面鋪著價值不菲的綾羅綢緞。

給人一種高貴，優雅的氣氛。

“信王來了……”

屏風后面，一道儒雅的聲音響起，身邊的翠竹丫鬟急忙攙扶。

原來……

皇后娘娘生病了，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

“娘娘……”翠竹一臉焦急看著皇后，又不屑般瞟了眼朱由檢，語氣頗為催促。

“你愣著干什么，皇后娘娘都這般模樣……她冒著風寒來見你，還不趕緊說事情。”

朱由檢恍然，趕緊俯首作揖：“皇后娘娘……本王在遼東的事情，娘娘可知……”

皇后沒有回答，略微點頭。

“那……臣在遼東，被金人襲擊，周師戰死這些……娘娘又可知……”

皇后依舊沒說話。

見狀，朱由檢話鋒一轉：“最后，臣還有一個問題……”

這次，皇后開口了：“你說。”

朱由檢調整氣息，盡量不讓自己失怯：“臣斗膽請問……臣那慈慶宮丫鬟一事……是否為娘娘親手所為……又或者娘娘知曉幕后兇手……”

“若是知曉，還請娘娘告知臣。”

“臣也有個心理準備……”

聞言，皇后正猶豫要不要開口，一旁急的翠竹抓耳撓腮：“娘娘……事到如今……您還要繼續隱瞞下去么……”

呼——

翠竹深呼了口氣，快言快語吐出：“是惠妃娘……”

“多嘴！”

皇后伸手打了一下翠竹，然后又是一陣陣咳嗽聲傳出。

“咳咳——”

翠竹定眼一瞧，瞬間便慌了神：“是血……娘娘您吐血了……趕緊宣太醫……”語罷，翠竹急匆匆跑出寢宮不知所蹤。

朱由檢有些擔憂：“娘娘……您沒事吧……”

皇后搖頭，無力回復：“沒事……都是些老毛病了……過幾個時辰自己就沒事了……”

“本宮想要告你……造成如今這一切，都是我們最不想看到的……無奈已經有很多的事情，已然超出了我們的管控與預期……”

“這一點……本宮想你見過惠妃，以后會明白的……”

“咳咳——”

“喉——咳咳——”

說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整個大殿，除去兩人的交談，只留下皇后咳嗽的回音。

顯得蒼白無力……

注1：太醫府，皇宮里的府邸，專門為宮中之人治病救人而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