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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鏡中詭戲6

太和殿基座的裂縫滲出鐵銹味,江硯秋的獸瞳穿透地磚,看見三米之下蠕動的青銅血管。施工隊的探照燈掃過丹陛石,那些盤龍浮雕的眼窩里正淌出混著金粉的血漿,在月光下凝成《骷髏幻戲圖》的輪廓。

“戌時三刻,百鬼俑醒。“顧凜的翡翠耳釘泛起幽光,照出他脖頸蔓延的青銅紋路,“地宮里的不是陶俑,是活人澆鑄的血龕。“

打樁機突然發出金屬撕裂的哀鳴,鋼筋拽出團纏滿銅錢的腐肉。江硯秋的獸化左眼看見地脈深處排列著上千具人形陶俑,每具俑身都嵌著現代失蹤者的身份證。最前排的陶俑突然轉頭,露出實習生小周青灰的臉——她的喉嚨被陶土封死,手中攥著妖植果實。

“離位七步,震宮避煞!“顧凜拋出青銅羅經,磁針在血漿中瘋狂旋轉。江硯秋剛踏出星位,原先站立的地磚轟然塌陷,露出下方沸騰的血俑坑。腐臭味裹著熱浪撲面而來,陶俑表面的彩繪遇熱剝落,露出內層的人體組織。

“是活燒。“江硯秋的指甲摳進陶俑裂縫,扯出半截焦黑的指骨,“這些人在高溫中保持著掙扎的姿勢,陶土裹上去時......他們還活著。“

顧凜的耳釘突然射出血線,刺入最近陶俑的膻中穴。俑身炸裂的瞬間,飛濺的碎陶中滾出枚青銅齒輪,齒痕間卡著2018年的地鐵票。江硯秋的獸瞳驟然收縮——票面二維碼被血漬污染,掃描后顯示的是靖康元年的日期。

地底傳來編鐘悶響,血俑隊列突然邁著整齊步伐移動。它們的關節發出青銅器摩擦聲,眼眶中伸出帶倒刺的妖植藤蔓。顧凜的沖鋒衣被藤蔓劃破,露出心口完全青銅化的皮膚:“找領頭俑!它身上有司天監的官印!“

江硯秋的獸爪撕開三具血俑,腐肉中掉出本燒焦的《營造法式》。殘頁上的批注令他渾身發冷——母親的字跡記錄著活人祭窯的流程,日期標注的正是他出生當日。

“坎水歸艮,金鎖囚龍!“顧凜的銀血在地面畫出八卦陣。陣成剎那,所有血俑定格成二十八宿陣型。領頭俑的陶殼層層剝落,露出里面完整的尸身——那赫然是八十年前的江臨,他的手中握著浸透尸油的桃木人。

江臨的尸身突然睜開雙眼,瞳孔是兩枚旋轉的青銅卦錢。他手中的桃木人迸發青光,地宮穹頂的二十八宿星圖應聲轉動。江硯秋的獸爪不受控制地刺向父親咽喉,骨節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軟化——八十年前的記憶如毒蛇啃噬神經,他看見自己身著司天監緋袍,正將青銅卦簽釘入顧凜的琵琶骨。

“你下不了手。“江臨的聲帶摩擦出青銅銹音,“畢竟這具身體里......“尸身的胸腔突然裂開,露出內層水晶棺槨——浸泡在汞液中的,竟是江硯秋五歲時的軀體。

顧凜的翡翠耳釘突然炸裂,妖植藤蔓從耳洞瘋長而出。他的右臂完全青銅化,指尖彈出利刃劈向水晶棺:“這是鏡魄復制的傀儡,殺了他!“

江硯秋的獸瞳流轉變幻,左眼預見顧凜被藤蔓貫穿心臟的未來,右眼回放父親將幼年自己封入青銅棺的過去。在雙重預兆的夾擊中,他猛然擰身撞開顧凜,任由江臨的指甲刺入肩胛。劇痛激發的猙獸之力轟然爆發,地宮梁柱上的盤龍浮雕應聲碎裂。

“乾坤倒轉,星移斗換!“江硯秋嘶吼著扯斷妖植藤蔓。獸爪蘸著肩頭血,在江臨尸身額頭畫出反卦符。尸身突然痙攣,胸腔水晶棺中的幼體睜開眼睛,與江硯秋異口同聲念出《步天歌》殘章:

**“紫微垣北落師門,七宿應劫化血紋。“**

地宮四壁的青銅齒輪開始逆轉,血俑隊列突然調轉方向。江臨的尸身發出齒輪卡死的摩擦聲,桃木人表面的朱砂符咒寸寸崩解。顧凜趁機將翡翠耳釘殘片刺入水晶棺,汞液沸騰的剎那,江硯秋看見恐怖真相——

五歲那年的手術室里,主刀醫生摘下口罩,露出顧凜年輕的面容。而本該麻醉昏迷的自己,正睜眼看著手術刀剖開胸腔,取出的心臟表面布滿青銅卦紋。

“現在明白了嗎?“顧凜的青銅右臂貫穿江臨尸身,“你早就是......“

尸身突然炸成血霧,水晶棺中的幼體破汞而出。他的獸爪比江硯秋更尖銳,徑直掏向顧凜心口的“鏡淵“篆字。千鈞一發之際,江硯秋的視網膜閃過《營造法式》殘頁,父親的字跡在腦中炸響:

**“以摯愛骨為器,可破萬障。“**

他徒手握住幼體的利爪,腕間梵文突然蔓延成鎖鏈。當兩人血脈相連的剎那,地宮星圖驟然熄滅,只余四十九具血俑眼窩中的磷火幽幽燃燒。幼體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鳴,皮膚下浮現出與顧凜相同的青銅紋路。

“這是......我們的......“幼體破碎的聲帶擠出字句,“孩子......“

顧凜的獸瞳突然凝固。八十年前的記憶洶涌回流——司天監地牢里,自己親手將青銅卦簽刺入懷孕女囚的腹部。那女子的面容,竟與江硯秋的母親完全重合。

幼體的利爪離顧凜心口僅剩三寸,汞液在地面蒸騰成卦象迷霧。江硯秋的獸瞳倒映著兩個時空的殺戮——北宋司天監的寒鐵鎖鏈,現代手術室的無影燈。當幼體指尖的青銅卦紋即將刺破顧凜皮膚時,他做了一件違背所有預兆的事。

“我接!“

江硯秋的獸爪貫穿自己胸膛,攥住那顆跳動著的、布滿青銅卦紋的心臟。幼體突然發出高頻尖嘯,它的攻擊軌跡在江硯秋左眼中分解成無數光點——這是司天監預知未來的最高境界“星屑視界“。

**喀嚓**。

心臟被捏碎的瞬間,地宮星圖突然倒懸。江硯秋的傷口沒有流血,反而涌出液態青銅。這些金屬沿著血管逆流而上,在他皮膚表面蝕刻出完整的《步天歌》星軌。幼體如遭雷擊般僵直,它的身體正在被青銅同化,漸漸化作江硯秋的鏡像雕塑。

“你瘋了......“顧凜的青銅右臂開始崩解,“鏡魄入心就再也......“

“閉嘴!“江硯秋的聲線混著金屬嗡鳴。他的左眼完全化作琥珀色晶石,右眼卻保持著人類瞳孔,“《營造法式·厭勝篇》最后一條——'以己身為器,可鎮百鬼'。“

星圖在他背后展開七十二地煞陣,每具血俑眼窩中射出青光。江硯秋的指尖劃過虛空,血俑隊列突然調轉矛頭,將幼體釘死在二十八宿陣眼。青銅齒輪從幼體七竅鉆出,拼成把刻滿往生咒的鑰匙。

“兌為澤,震化雷!“江硯秋的獸爪捏碎鑰匙。咒文碎片在空中重組,化作十二道青銅鎖鏈纏住顧凜。

地宮穹頂轟然開裂,月光如銀針刺入黑暗。江硯秋的皮膚正在龜裂,露出底下流動的青銅血液。他抓起顧凜的殘破右臂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本該是心臟的位置,此刻卻嵌著枚司天監官印。

“八十年前你剖開我的胸腔,現在該還了。“液態青銅順著指尖注入顧凜的傷口,“記住,你欠我兩次命——“

顧凜的瞳孔驟然收縮。記憶如開閘洪水——宣和七年的雨夜,自己作為司天監首徒,親手將青銅卦簽釘入江硯秋轉世之身。而此刻涌入體內的青銅液體,正是歷代守門人封印的鏡魄本源。

血俑群突然集體跪拜,它們的陶殼剝落,露出內層現代裝束的軀體。實習生小周從俑堆中爬出,她的腹部隆起如七月孕婦,皮膚下游走著青銅血管:“時辰到了......該誕下新守門人了......“

江硯秋的獸爪按在她腹頂,星圖紋路在掌心流轉:“《骷髏幻戲圖》最后一幕——'子承母劫'。“他的指尖刺入子宮,扯出的卻不是胎兒,而把沾滿銅銹的洛陽鏟。

鏟柄刻著江家祖訓:

**“寧碎鏡身,不墮淵魂。“**

地宮突然開始崩塌,江硯秋將顧凜推向裂縫外的月光。他的身體已半數青銅化,嘴角卻扯出熟悉的溫潤笑意:“記得去慈寧宮地窖,我藏了壇女兒紅......“

“你敢!“顧凜的嘶吼混著血沫。他胸口的“鏡淵“篆字突然灼燒,竟掙脫青銅鎖鏈撲向江硯秋。

但為時已晚。

江硯秋的獸爪貫穿自己咽喉,青銅血液噴濺在星圖陣眼。整個地宮瞬間凝固,血俑、幼體殘骸連同小周腹中的妖植,全部化作青銅雕塑。顧凜的指尖觸及江硯秋的瞬間,只抓到一把青灰碎屑——那是鏡魄污染者的最終形態。

***

故宮閉館鈴聲響起時,顧凜坐在太和殿飛檐上。他的右臂重新生長出血肉,心口“鏡淵“紋路中嵌著枚青銅鱗片。文物局長的車隊正駛過金水橋,車窗映出十二個戴儺面的少年倒影。

手機屏幕亮起陌生短信:

[癸未年酉時慈寧宮地窖]

[備好梨花白待我破棺出]

檐角蹲守的青銅守宮突然炸裂,鱗片拼成《推背圖》第六十象的讖語。顧凜飲盡壺中殘酒,翡翠耳釘在月光下泛起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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