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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逢場作戲

這兩天,趙屹一直往秦淮樓里跑,弄得葉拾也不得不在那里候著。趙屹被五花大綁,鐘離數把他嘴上的布拿掉。

“鐘離數你這個刁女,為所欲為,沒有王法!”

“你隨意造謠,壞我名聲,開口竟給我講王法?”他還仗著是知府兒子,在平江城內欺行霸市,無法無天呢!

“你還有名聲么?”

葉拾上前給了他一拳,就被鐘離數攔下。

“別沖動,武力從來不是本小姐的作風?!?

葉拾:“……”我可能跟了一個假小姐。

打著非暴力無沖突旗號的鐘離數問:“聽說,你經常來尋歡作樂?”

“本大爺有的是銀子?!?

“只是……哪位大爺若被傳得花柳病,再多銀子在這里也不受歡迎了?!?

話一出口,耳畔充斥著趙屹破口怒罵咬牙切齒之聲。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鐘離數從來不是好惹的主兒。

葉拾捉著趙屹游街示眾,鬧得街坊人盡皆知,他只顧著走,一回頭:“數兒呢?”妙兒也跟著湊熱鬧,這才注意到小姐沒影兒了。

其實,鐘離數只跟到門口,就發現隨身攜帶的玉佩丟了。

這塊玉是鐘離家祖上之物,祖輩早年逛古玩店淘到的,玉佩通體透亮,內含一塊游動的磁石,據說,當年祖輩遠航途中遭遇大霧,正是靠這指南玉靠岸。

鐘離數及笄之年,這塊玉就傳到她手里。她隨身佩戴,方才覺得脖頸突然輕了,尋思丟在秦淮樓。

樓上樓下過往的人問:“姑娘來找我?”

“去去去,腳礙道兒了。”

身邊人來來往往,她只顧低頭找,直到聽到朗朗聲音。

“玉為美,玉唯美,天成,古人贊之,今人羨之,人之品如玉,潔而白,清而透,今古之譽莫高于玉?!?

鐘離數站在臺階往上看,二樓欄桿處,華服男子,一手折扇搖搖,另一手捏著什么對光打量,她沒望清楚是誰,向上邁了幾步臺階。這個人,仿佛、似乎、也許,有點眼熟,不過——他手里拿的玉佩,她百分百確定。

“多謝這位公子,這是我的玉佩?!?

鐘離數施了一禮,伸出手,那人將玉遞過來,忽而一回手,搖頭打量她。

“這位姑娘,這玉價格不菲,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這位公子打聽打聽,我鐘離數像缺錢的人么?!?

“原來是鐘離小姐?!?

“你是?”

“在下納蘭綽。”

鐘離數這一驚,對上了人。

“本官正打算宴請姑娘呢!例行公事卻被姑娘歌功頌德,折煞了本官。”

鐘離數本就心虛,聽他這么一說,也更加客氣。

今日的秦淮樓格外熱鬧,曲藝雜談不斷,各式各樣的女子登臺獻唱,連一面千金的小蝶居然也出來了。

這時,一個提劍的護衛在納蘭綽耳邊低于幾句,鐘離數支著耳朵偷聽。

“大人,他的手下還在暗中查看呢。”

“看本官是不是如傳聞中好色?”

真正的把柄總會被主人掩飾,諱莫如深,世人皆知的好色,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外衣罷了。

納蘭綽望了一眼站著的鐘離數。就當演一場戲,如何?

他將玉佩晃了晃,遞出去,當她靠近,他袖袍一揚,攬她入懷。她一揚眸,正對上那人眸子,兩人挨得很近,呼吸相聞。

“哎呦喂,我智勇雙全的大人,我這狗眼……”那護衛捂著眼睛溜一邊了。

鐘離數胳膊一揮,卻被他握住。

“流氓,放手!”

納蘭綽傾身向前,將她臉頰一縷發絲拂到耳后,她退到欄桿旁,他順勢將她堵在雙臂之間,吻了吻她,在耳邊道:“改日邀數兒姑娘一聚,如何?”

“不好!”鐘離數推開他,搶過玉佩出秦淮樓,臨走前還不忘踢那護衛一腳。

納蘭綽望著匆忙離去的身影。

她最后一句說得輕淺,似是嬌嗔,留下他意猶未盡。

今夜月色很美,好似十年前相遇的那個夜晚。

當年,他父親那是一個小官吏,七夕佳節,受邀到平江觀花燈,他和一群小孩子到秦淮河玩耍。那時候,幾個男孩和女孩都在追著跑,他在一旁好奇地看。

那時的趙慶還是一個副吏,他兒子也就是趙屹,忽然推了他一把,他撞上迎面追來的小女孩——鐘離數。然后,他們一起跌落水中。落水聲驚擾了當時大大小小的官吏,幸虧侍衛熟習水性,將她救了上來。

他知道闖了禍,第二天沒有出門,可鐘離數親自登門,牽著他的手,邀他去游湖,他搖頭。

“臭小子,心虛了!”她小小年紀就知道挑釁。

他以為鐘離家小姐熱情好客,對昨天之事沒放在心上。其實也該這樣,小孩子推讓打鬧,都是常有的事,何況是趙屹推了他。

那天來的不只他,幾個小孩坐在船上,鐘離數把他和趙屹一起跌下水。當時沒有大人在身邊,他們在水里撲騰了很久,趙屹被游湖的人救上來后,大病一場。他得罪了一眾官員,連同父親也被牽連。

“是她故意推我的?!?

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丫頭有心機,不吃虧,不饒人,傲嬌自負,氣焰囂張。

他父親本就與其他官吏不合群,受排擠,經這一遭,算是給平江知府一個冠冕彈簧的理由,將他父親調出平江。

只是造化弄人,他父親是出了名的清廉,被回平江探親的威武大將軍器重,將他父親輾轉調到大都。

大都爾虞我詐,絕不亞于精明的江南人,相比而言,平江的一切太小兒科。在大都,父親遇見的是更大的陰謀、排擠。被陷害,被免職,最后含恨而終。

這一切,似乎就是在那一年,遇見鐘離數之后全改變。

過了有十年,他們都漸漸長大,而他們的眉目,停留在離開那一天,他站在船頭,望著他們歡送他的樣子。

“不要太囂張,你一定會后悔的。”

這是他最后對鐘離數說的話。而那時,她站在江邊朝他扮鬼臉。

“我等著?!?

鐘離家財大勢大,那時候的他,怎么有資格討回公道。

而如今,他終于等到這一天。

雖是外調過來,但他官職依舊高于平江知府,這次回來,也算是榮歸故里。一個當初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成了他們敬仰獻媚的朝堂政客。

回平江前,他就有一種期待,讓當初輕視他的人瞧瞧,當初他們是多么有眼無珠。他的歸來,本就帶著挑釁的意味。

到平江第一天,他竟然真就遇到了她。

從小打到,平江城的霸王們打打鬧鬧,這一打,也是這么多年??墒牵麄兡敲唇⊥l也沒有把他和十年前那個人聯系到一起。

也罷,十年過去了,該忘記的也應該忘記??墒菫槭裁矗偸亲屗逦鼗叵肫甬斈甑囊磺?。那么,他憑什么不能讓她記起過去呢?

這些天,平江城最熱鬧的就是驛站,連蘇映月也來請納蘭綽題字。

早幾年,在大都,初出茅廬的納蘭綽也是風華才子,書法模仿蘇公,可以假亂真,詩文也頗有其大氣。只是越往高處走,這愛好他已無暇顧及。

這么多年,他不怎么提筆,怎么盡人皆知?

直到蘇映月登門,告知其原委。最近平江邸報刊載一篇對納蘭綽歌功頌德的文章。這文章出自蘇映月朋友之手,是鐘離數出錢雇他寫的文章。

納蘭綽仔細一想,街坊鄰里上一樁喜聞樂道的事,還是知府公子和鐘離家大小姐的風流韻事?,F在街頭巷尾茶余飯后談論的,都是他如何整頓市舶司貪污,如何秉公執法,在貪污之風盛行之下,對行賄官員嚴懲不貸,甚至,連他早年的詩詞文章也一并挖了出來。

這清廉的招牌打出去,真是一件讓納蘭綽苦惱的事情。大家心目中的清官,總是俸祿低,氣度大,謙卑恭順,把百姓的苦樂放在首位,這是一件多么高標準的榜樣,而他不僅做不到,還與他真正的行事處風完全相反。

好名聲,讓人畏首畏尾,不要也罷。他盼著這波熱度過去,正巧,平江城內流言又變了。

自趙屹衣衫不整地被秦淮樓趕出來,之后便有一群歌女嚷嚷,過路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來圍觀,趙屹得花柳病的消息不脛而走。

納蘭綽在街上走走,聽到大家議論,稍微聯想,就猜出是誰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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