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
- 修心不修命,這也能成仙?
- 憐君不得意
- 2076字
- 2025-04-16 23:59:24
陳軒禾不再多想景帝的海外求仙之事,魏南魏北兩縣走不出,帝都泰康去不得,那便轉而繼續南下,經過瀘州的興寧縣,趕赴安青山的長生觀。
“再看一眼···”
陳軒禾再次嘗試預見,朦朧畫面中,周圍是青銅壁,密不透風,壓抑煩悶,頭頂有圓環狀的縫隙,隱隱透出點光亮,腳下是燒成通紅的丹鼎底,加之密集堆砌的藥材···
他似乎是在爐鼎當中。
“拿我煉制人丹?”
南下不行,只好朝西側繞遠。
陳軒禾嘗試第四次預見,腦海中的畫面模糊起來,剎那間天旋地轉,頭腦昏痛到令人作嘔。
現世不比心境,能夠預見三次已然是極限。
他奮力抵抗著那股頭暈目眩,忽感心力憔悴、意識漸沉,耳旁似有人語,夾雜了幾聲貓叫,卻又逐漸在疲憊中聽不真切了。
這一覺很長,陳軒禾幾乎沒有做夢,睜開眼時,面前是立心園寢居的方格頂棚。
獨屬于春日的和煦暖陽穿過窗柩,規整的光影印在屋中央的木桌,貍花貓同樣沐浴在陽光中,發著令人安心的呼嚕聲。
梨花娘娘身旁,擺了兩只耗子,一條青魚,外加干硬開裂的兩個面餅子。
察覺到床榻的異響,貍花貓耳朵一豎,回頭看了眼,披頭散發的陳軒禾懶洋洋爬了起來。
“梨花娘娘,我睡了有多久?”
貍花貓清點桌上的吃食,回道:“五天。”
“縣城大夫說了,花匠脈象別無大礙,只是心神勞累,休息幾天就好,可睡醒之后還是要吃點好的溫養身體,于是梨花娘娘去捉了耗子。”
“第二天,花匠還是沒醒,梨花娘娘就去捉了第二只。”
“第三天,梨花娘娘記得花匠說過不吃耗子,就將吃食換成了青魚和面餅。”
青魚是臨溪當中撈的,面餅是幾里外的鄰家偷拿的,貍花貓用魚當了賠禮。
“謝過了。”陳軒禾朝庭院中望了一眼,桃樹梨樹的花影下不見有人,他便又問道,“照雪和陸鼎他們呢?”
“在這里。”梨花娘娘弓身站起,下面是三封書信。
除了韓照雪和陸鼎所留的信件外,還有一份來自將軍府侍從阿丙的手信。
陳軒禾狐疑片刻,拿起書信拆開了。
第一封說是鎮國將軍韓天立身體抱恙,戎族蠻子縷縷進犯,邊北防線形勢有變,韓照雪無奈不辭而別,早早回家探望爹爹去了。
第二封,陸鼎同太監陳淼暫回泰康,屆時會同景帝請命靖邊,暫離皇城幾年,另外陳軒禾所求的洗經伐髓的丹藥,陸鼎會想辦法差人送至西南。
除此之外,這位小皇子提及了文滄閣中的舊書典籍,他會命人將文練、武練、橫練等一系列煉體法子的書盡數送來梅城。
“陸鼎這小子倒是有心了,就是照雪那邊···”
陳軒禾心生顧慮,一邊拆開了最后一封書信。
相較于邊北生變,阿丙的消息稍微令人心生慰藉,鎮魔司知曉了魘貨郎的存在,同玄清觀的道長一起找到了應對心魔、智妖的法子,王朝道門的玄術,總歸又踏上了新的臺階。
再過不久,逸州鎮魔司會差人趕赴梅城,落實那擊殺心魔玄蕈的三分王朝氣運。
至于那獵妖門的周全,阿丙也托人打聽了,是個門內棄徒無誤,在三個月前打傷了門內師兄弟,倉惶逃出了瀘州。
陳軒禾將信放置一旁,稍微松口氣,還以為殺了梅城鎮守,最后要費點口舌去和逸州解釋,沒想睡了五天,酬勞已經在路上了。
看樣子,州府的鎮魔司當中,也多是通情達理之人。
除了邊北禍亂,心有余而力不足,剩下的事情,貌似漸漸好起來了。
“還有那未來的死局···人的生死,莫非真有定數?還是老天單獨和我開了玩笑···”
咕嚕嚕~
想著想著,肚子響了起來。
陳軒禾看了眼桌上的吃食,逢春時氣溫不高,耗子和魚都沒明顯的腐壞,但肯定是吃不得了,更不用說那硬邦邦的面餅子。
但畢竟是梨花娘娘的一番心意···
陳軒禾將餅子揉碎,切了幾根小蔥,放進鍋中一并煮了。
勉強果腹,陳軒禾去庭院當中走了走,感覺精力尚可,便又試探著預測一下仿佛命定的生死。
“總不至于窩在梅城,還能給我殺了不成?”
閉目,凝神,摸索自身生機的流動,去將未來的變化在腦海中定義,進而模擬出來···
唰!
大雪夜,燭火暖爐,陳軒禾被什么壓在了身下,一雙白皙柔嫩的雙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窒息中睜眼望去,是一副冷艷絕美到無以復加的面龐,正用復雜神色凝望著他···
陳軒禾有種感覺,那東西再美,也絕非是人,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
“被鬼患盯上了···”
“都準備當死宅了,怎么還是破滅的結局?”
陳軒禾睜開眼,靠著立心園外的柳樹坐下,貍花貓也隨到了一旁,琥珀眸子幽幽盯著草叢中的飛蛾。
還是貓兒好啊,無憂無慮···
陳軒禾輕嘆一聲,無奈問道:“梨花娘娘,我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我能走到對岸嗎?”
貍花貓扭過頭,看看花匠,再看看庭院大開的籬笆門。
“對岸?”
“那不就又是走回去了嗎?”
“花匠剛坐下又要回家嗎?”
陳軒禾搖搖頭,“有時候我也想和梨花娘娘一樣,能選擇一條合適的因果線進行推動,可一眼望過去,我這人生立刻就到頭了。”
“花匠選不了嗎?”
“會死。”
“人都會死的,妖也是,梨花娘娘小時候覺得娘親不會死,可它還是被道士打死了。”貍花貓一本正經道。
“那要選擇一種死法嗎?”陳軒禾思索了一會兒,飛升臺自殺,出海求仙葬身魚腹,被煉制成人丹,亦或是被哪里的美艷鬼患活活掐死···
哪一個都不算善終,可怎么選,似乎又不必太糾結。
“為什么要死?花匠的日子還長著呢。”貍花貓很納悶,仙道貴生,對人對己都是一樣。
“只能選死,好像命定了一樣。”陳軒禾笑道。
貍花貓擺弄著腦袋搖了起來,“可梨花娘娘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