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授業
- 修心不修命,這也能成仙?
- 憐君不得意
- 2044字
- 2025-04-09 23:09:07
煉丹房,屋外風雨交織,淫笑、嘶吼、怒罵、慟哭···萬千聲響混雜在雷霆風雨之中,不絕于耳。
陸鼎睡意全無,趴在門縫前窺探庭院,院內黑漆漆一片。
煉丹房為禁地,少有人踏足此地,可不知為何,他感覺混亂嘈雜的聲響在漸漸逼近。
咕嚕!
陸鼎吞咽口水,將兩根火箸放入丹爐內燒的通紅,以當作有人破門而入時的武器。
緊張兮兮地盯了房門許久,門前忽的印上一道人影,陸鼎頓時如臨大敵,抓緊了尖端燒成赤紅的火箸。
砰!
煉丹房的大門被一腳踹開,看見回來的是陳軒禾,陸鼎才放心大喘了一口粗氣。
“外面發生什么事情了?”
“天傾地陷。”
“禍殃引起的天災,這么說我大玄豈不是要亡了?父皇的生民劍呢?大玄的龍脈呢?天下仙門呢?欽天監的老監正又去哪里了?國師你何時出手?”陸鼎將一連串的問號甩了出去。
“沒有那些東西,或者說現在的你無法構想這些。”陳軒禾的背后,是藤條扎成的藤筐。
筐子內裝滿了文滄閣的藏書,書內空白的部分被丟棄了,余下的依舊有百余本。
“無法構想?”陸鼎滿臉驚詫。
細想下去,他果真注意到了一絲異常。
這個世界,下到丫鬟太監,上到貴妃皇帝,所有人都在圍著自己轉。
哪怕是這位破關不久的大玄國師,也是不知不覺就站在了自己身邊。
陸鼎凝視手臂劃出的傷痕,時間過去不久,傷口還未結痂。
他又抬眼看去,陳軒禾正搬著藤筐內的書,將被雨水打濕的書頁一一翻開晾干。
“國師,這個世界莫非是以我為中心,按照某種法則構建而成?”
“可以這樣理解。”陳軒禾頭也不抬地說道。
“幻覺?”
“心境。”
《蓬萊法式》有言,“心境”者,乃修士靈臺內的一方無形之界,凡俗眾生百年塵緣、千世因果,皆如星屑墜海,沉于識海深處,化為此界根基。
當然,蓬萊島主在書中所述,是以自身為參照,普通人的心境可比修士心境要簡單得多了。
“難怪。”陸鼎雙拳緊握,仰望藻井之上的龍鳳呈祥,“這里的我出了問題,現世的我又會怎樣?”
“會癡,會傻,會和外面那群人一樣。”陳軒禾翻出了帝都泰康的堪輿圖,小心翼翼將粘附一起的書頁分開。
陸鼎臉色一沉,這是又牽扯進權勢爭斗當中了,有人想加害于己。
“國師既然不為外面的異象所困,想必也不是心境固有之物?”
“沒錯。你倒是與我之前教過的一個小娃不同,當初我可是費了好大口舌,才讓她相信心境的存在。”陳軒禾回道。
“世界上有三種人,與之相處會令人如沐春風,再不濟,起碼交談起來不會很累。他們或是坦率真誠,或是超然灑脫,或是聰明絕頂,小陸鼎,你覺得自己是哪一種?”
陸鼎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第一種。”
陳軒禾無言以對,將泰康堪輿圖丟了過去,“先將圖中的地形地貌和城鎮布局記住,能暫緩外界邊緣的崩塌。”
陸鼎鄭重點頭,翻開書頁一一識別。
皇城周圍的布局他尚且清晰,可一牽扯到皇城大門之外,記憶就模糊不清了,堪輿圖中所描繪的地形邊緣,像融雪般化為水滴,浸透了書頁。
圖示一切,即是記憶所在,圖中空蕩蕩一片,又如何恢復泰康崩塌的邊緣?
陸鼎眉頭緊皺,來回踱步思索,轉了幾圈,索性直接將堪輿圖丟入了煉丹爐中。
他入定盤坐,就地冥神細思,窗外風雨依舊,可王城崩塌的邊緣卻不再向內漫延,漸漸的,城外的黑潮化作一片荒蕪之地。
“國師,我將心境中的泰康城按照最直接干脆的方式重塑了,這樣清醒后,會不會有什么后患?”
“無非是變得陌生,路癡而已。”
“那好過全癡。”
“智妖侵蝕之下,還能保持如此判斷,實在難得,真不知你這小子到底學了多少東西。”陳軒禾又翻看四書五經,其中所記載的仁義禮法皆化為了虛無。
也難怪外面的一群侍衛和宮女要瘋魔成那種鬼樣子。
放任不管,早晚這煉丹房會有人一擁而入,將陸鼎同化為那群癡愚眾人的其中之一。
陳軒禾將手中書一丟,運氣好就好在這四書五經依舊是《論語》《孟子》《禮記》《春秋》那一套,憑借前世學識,勉強還能說上一說。
“將桌子拖過來,給你將缺失的部分補足,至于你日后是否會性情大變,可就怨不得我了。”
陸鼎聞言,將桌子拉過,又把煉丹守爐時的蒲墊擺放至桌前。
“性情大變,也好過變蠢。”
“我只怕成了傻子之后,連禍害自己的人都找不到。”
“國師,陸鼎有一事相求,倘若最終攔不住外面的天地傾塌,最起碼讓我腦海中留下一個‘有仇必報’的念頭,等找到加害我的人,我要殺他全家。”
陳軒禾將書一擺,“話別說那么滿,萬一是你的皇兄皇妹,那你豈不是要連當爹的景帝都要殺?”
“嘿嘿。”陸鼎尷尬一笑,“懇請國師不吝賜教。”
砰噔噔!
談話之際,似有人跌跌撞撞闖入了煉丹房前的庭院,陳軒禾抬手揮袖,庭院中花草樹木的生機走勢一變,將整個丹房牢牢護住。
陸鼎看見窗戶外的枝杈間,有不少人張牙舞爪地想闖入屋內,但都被林木一一阻擋了。
他捧起書,舒緩心胸,乖乖在桌前坐下。
搞明白了心境的存在法則,那房外騷亂沒必要太過緊張,事已至此,只有潛心修學,方能以應萬變,等重拾學識,尋回那些仁義禮法,事情也就該落幕了。
陳軒禾取了株血茜草揉碎根莖,以根中紅汁充當墨水。
“先有仁,而后有禮樂,既然如此,就先從仁說起。”
陸鼎取了一小截草枝,沾了沾紅色汁液,趴在了桌上。
聽陳軒禾說完,他滿臉茫然,突然開口道:“國師,有個很嚴重的問題擺在前面,我好像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