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風裹挾著砂礫，刮得人臉生疼。

楚明昭勒馬停在峽谷入口，身后三千輕騎靜默如鐵。

“將軍，探子來報，北燕前鋒已過黑水河。“副將壓低聲音，“他們果然走了這條道。“

她摩挲著腰間佩劍，那是蕭景弈昨夜親手系在她身上的龍鱗劍。劍柄上纏著的玄色穗子被風吹起，輕輕掃過她腕間那道尚未愈合的鞭痕。

廢后詔書下達時，蕭景弈當眾抽了她二十鞭。

“傳令?！八曇羯硢。叭娤ɑ?，等狼煙。“

第七日寅時，太極殿的銅漏滴盡最后一滴水。

蕭景弈盯著案上那半枚染血的琉璃棋子，指腹擦過棋面暗紅——是血，已經干涸成褐色。

棋譜背面字跡潦草，像是倉促間用炭筆寫的。他忽然想起楚明昭離宮那夜，她站在階下回頭看他，唇邊噙著笑：“陛下，這局要是贏了，能不能把鳳印還我？“

當時他說了什么？

好像是句混賬話。

“啪！“

朱筆折成兩段。帝王突然起身：“備馬?！?

“陛下！“暗衛首領跪地阻攔，“北境戰況未明，您不能......“

蕭景弈一腳踹翻鎏金香爐：“她若死在北燕人手里，朕還配坐這龍椅？“

暴雨傾盆而下，沖刷著宮道上凌亂的馬蹄印。沒人看見帝王赤紅著眼眶，將那張棋譜貼胸收好時，手指抖得幾乎抓不住韁繩。

峽谷里的火比預想中燒得更早。

楚明昭抹了把臉上的血，看著谷口沖天而起的狼煙，那是誘敵成功的信號。北燕主力已全部鉆進口袋陣，此刻該收網了。

“放滾石！“

轟隆巨響中，她突然聽見熟悉的鳴鏑聲。那是鎮北軍當年獨有的傳訊方式，三短一長，意思是......

“有埋伏！“

箭雨鋪天蓋地襲來時，楚明昭終于看清崖頂飄揚的旗幟，不是北燕的狼頭旗，而是玄底金紋的蟠龍旗。

朝廷的兵？

一支羽箭穿透她肩膀，帶著她踉蹌后退三步。第二箭直奔心口而來，她下意識閉眼，卻聽見“錚“的一聲脆響——

龍鱗劍出鞘的寒光映亮峽谷。

蕭景弈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前，劍尖挑落那支冷箭，玄色大氅被山風鼓蕩如鷹翼。

“陛下……“她咳出一口血，“棋譜……看了嗎？“

帝王反手一劍刺穿偷襲者的喉嚨，溫熱血珠濺上他眉間朱砂：“楚明昭，你他媽給朕寫的分明是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