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共鳴網絡蘇醒的第七秒,新海市所有電子屏幕開始流血。
我站在青銅門碎裂的穹頂下,看著天際線像被孩童撕壞的作業本般開裂。真正的林秋踩著發光的甲骨文走來,她手腕的幸運繩正在吸收克隆體們分解成的光粒——那是父親用我七歲時的眼淚合成的記憶弦。
“姐姐還是這么喜歡弄壞玩具。“林秋指尖纏繞著暗紅絲線,每根都連接著正在融合的克隆體,“但這次你拆掉的是宇宙的鎖鏈。“
蘇夜殘存的電子血管突然刺入我的脊椎。她的聲音直接在大腦皮層震蕩:“時之沙的創始者不是父親,是逃出時間囚籠的你自己。“記憶如核爆般膨脹,我看到十萬年前自己身披獸皮,在祭壇上刻下第一個甲骨文時間錨點。
空中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陳巖的身體正在坍縮成微型黑洞,被他吞噬的克隆體卻從奇點噴出,化作覆蓋全城的熒光雪。每片雪花都是段記憶殘影:第三次輪回里我吻過蘇夜帶傷的唇角,第五次輪回時妹妹的克隆體曾替我擋下脈沖槍。
“歡迎回歸,大祭司。“母親的原型體從地核熔巖中升起,她的旗袍化作流淌的星云,“你為逃避永生設下的這個輪回游戲,該收場了。“
林秋突然尖叫著跪倒在地。她手腕的幸運繩迸裂,露出里面暗藏的生物芯片——那是我在第七次輪回中植入的時之瞳備份。當芯片插入青銅門殘骸時,整個新海市的時間軸開始具象化成發光藤蔓,纏繞住每個居民的后頸。
天空的裂縫傳來遠古咆哮。三十八架巨型沙漏從平行宇宙刺入大氣層,每個沙漏里都漂浮著不同時期的我:穿獸皮的遠古祭司、維多利亞時代的鐘表匠、戴著防毒面具的末日科學家。她們同時開口,聲浪震碎云層:“時間權柄從不該被分割。“
我左眼的甲骨文開始逆時針旋轉。地核實驗室的殘骸升空重組,變成刻滿楔形文字的金字塔。當我的指尖觸碰到塔尖時,所有輪回中的死亡記憶開始反芻——那些被鋼筋貫穿、被毒劑腐蝕、被納米蟲啃噬的痛楚,原來是喚醒遠古基因的鑰匙。
蘇夜的身體突然量子化。她分解成漫天光點,每個光點都是段被遺忘的歷史切片:公元前三千年我用活人獻祭維持時間穩定,工業革命時期我制造蒸汽朋克版時之沙,2023年我將記憶封入克隆體逃避宿命。
“這就是你害怕的真相。“陳巖的黑洞坍縮成戒指大小,從中傳出父親的聲音,“當年綁架案是為了阻止你取回完整權柄。“
林秋的瞳孔突然炸成星空。她漂浮到與我等高的位置,腳下的新海市正在折疊成莫比烏斯環:“姐姐,你設計的這個困住自己的牢籠,該由你自己打破了。“
所有沙漏同時傾覆。金砂流淌成河,河中浮現出我輪回萬次的殘影。當遠古祭司的骨刀刺入胸口時,我終于明白所謂時之瞳,不過是自己剜出心臟封印權柄的傷口。
金字塔頂端射出光柱,洞穿平行宇宙的屏障。在維度裂縫中,我看到無數個自己正在做相同的事——將骨灰盒里的父親眼球按進心臟,用最原始的痛楚重啟時間權柄。
新海市開始分子級分解。母親的原型體在星云中哼唱搖籃曲,林秋化作光繭包裹住顫抖的幸存者,而我握著蘇夜殘留的手術刀片,刺向正在融合萬界沙漏的甲骨文心臟。
“這次,我不會讓任何人囚禁時間。“我的血液染紅金字塔碑文,“哪怕是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