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八次睜開眼睛時，視網膜邊緣已經泛起蛛網般的血色裂紋。

手術臺的無影燈在頭頂晃動，消毒水的氣味混著血腥味直沖鼻腔。我下意識摸了摸后腰，那里本該有個被鋼筋貫穿的血洞——在第七次輪回里，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用工地鋼筋把我釘在水泥柱上，整整三小時才斷氣。

“林夏，別發呆了！“妹妹的主治醫師重重拍打監護儀，“林秋的腦電波又開始衰減，你真的不打算簽器官捐獻同意書？“

我盯著他白大褂第三顆紐扣。前三次輪回證明，這枚紐扣里藏著微型攝像頭。當我第四次假裝失手打翻咖啡杯時，從縫隙里看到了“時之沙“組織的沙漏標志。

“我要見張明遠。“我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吞過火炭。在第五次輪回中，這個因醫療事故被開除的護工，曾在太平間用手術刀抵著我的喉嚨說：“他們給你妹妹注射的不是腎上腺素，是編號T-11的時間錨定劑。“

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的長鳴。我看著妹妹蒼白的臉，她睫毛上還沾著生日蛋糕的奶油——那是在她被人從生日派對綁走的第十二個小時。綁匪的要求荒謬至極：用父親研發的時間錨定公式來換。

“病人腦死亡！準備除顫儀！“醫生們的腳步聲凌亂如催命鼓點。我伸手按住妹妹冰涼的手腕，在第三次輪回時，我正是在這個瞬間被注射了神經毒素。

但這次，戴著橡膠手套的護士剛摸出注射器，就被我攥住手腕反擰。金屬針管扎進她自己的頸動脈時，我貼著她耳畔低語：“告訴你們主管，他的虹膜驗證密碼是1027——他女兒的忌日。“

整個急救室突然陷入死寂。角落里的掛鐘發出齒輪卡殼的聲響，秒針開始逆時針跳動。這是輪回即將重啟的征兆，但這次有所不同——那些血色裂紋正在我的視野里緩慢蔓延，像是有誰用蘸血的毛筆在視網膜上作畫。

“你果然不是普通輪回者。“瀕死的護士突然咧嘴一笑，鮮血從她齒縫滲出，“時之痕已經爬到左眼了吧？等到裂紋覆蓋瞳孔，你就會......“

我掐斷她的喉嚨，動作干凈得像在實驗室解剖青蛙。父親生前常說，時間錨定劑會讓宿主體內產生量子糾纏態，但超過七次輪回就會引發時空悖論。現在我終于明白，那些裂紋就是悖論的實體化。

監護儀屏幕驟然爆出火花。在電路短路的焦糊味中，我聽到天臺傳來的螺旋槳轟鳴——那是第五次輪回時沒能趕上的救援直升機。但這次，我提前二十分鐘黑進了醫院的供電系統。

“游戲該換規則了。“我扯下護士的胸牌，上面蝕刻的沙漏標志正在滲出銀白色液體。當我把胸牌按在妹妹心電監護電極上時，整個樓層的燈光開始頻閃，走廊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那些穿著防化服的追兵不會知道，他們在第二次輪回時安裝的電磁脈沖裝置，此刻正通過胸牌里的納米電路反向燒毀自己的腦機接口。我抱起妹妹沖向安全通道，她吊瓶里的葡萄糖早已被我換成父親保險柜里的淡藍色溶劑。

在頂樓狂亂的氣流中，救援直升機艙門突然洞開。但這次舉著麻醉槍的不是機長，而是我上周在警局檔案室“意外“救下的緝毒警。他身后，張明遠正擺弄著那臺從太平間偷來的腦波記錄儀。

“你妹妹的腦電波里有時之沙的定位代碼。“張明遠的獨眼里閃著詭譎的光，“要徹底切斷量子糾纏，需要......“

螺旋槳的轟鳴吞沒了后半句話。我低頭看向懷中妹妹的臉，她耳后那個櫻花紋身正在滲血——在第六次輪回的尸檢報告里，法醫曾說這個紋身是用摻了銫-137的顏料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