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農業轉移人口生計現狀與可持續發展研究作者名: 杜巍 車蕾 呂鋒本章字數: 5字更新時間: 2025-04-07 16:21:03
第一篇 導論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背景
2011年,中國城鎮化率已經達到51.27%,城鎮人口首次超過農村人口,達到6.9億人。這不但是中國社會結構的歷史性轉變,而且也意味著城鎮化的健康發展將成為重中之重;但與此同時,我國也面臨著統籌城鄉發展、改變二元經濟結構、實現城鄉人口轉移、優化城鎮空間布局、加強城鎮產業支撐、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等方面的重大挑戰。在中國高速城鎮化進程中,人口特別是農業轉移人口(主要是農民工)按照資源配置自發向城市匯集,使得大城市不斷“膨脹”,涌現出一大批超級城市和特大城市,伴隨而來的是交通擁堵、住房緊張、環境污染、事故災害等“城市病”;而小城鎮和農村發展則相對滯后,土地撂荒、空殼化和空心村等“農村病”開始顯現,出現了“候鳥式”“鐘擺式”等特有的人口流動現象。
黨的十九大報告再次重申了“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在“堅持新發展理念”中強調“推動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同步發展,主動參與和推動經濟全球化進程,發展更高層次的開放型經濟,不斷壯大我國經濟實力和綜合國力”。2014年印發的《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中要求,到2020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60%左右,戶籍人口城鎮化率達到45%左右,并強調統籌推進戶籍制度改革與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通過實施差別化的落戶政策,把有能力、有意愿、長期在城鎮務工經商的農民工及其家屬逐步轉為城鎮居民。根據《2019年新型城鎮化建設重點任務》,2019年新型城鎮化建設要突出抓好在城鎮就業的農業轉移人口落戶工作,推動1億非戶籍人口在城市落戶目標取得決定性進展,實現常住人口和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均提高1個百分點以上,其中強調積極推動已在城鎮就業的農業轉移人口落戶,繼續加大戶籍制度改革力度,在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已陸續取消落戶限制的基礎上,Ⅱ型大城市要全面取消落戶限制,Ⅰ型大城市要全面放開放寬落戶條件,超大特大城市要調整完善積分落戶政策。新型城鎮化本質上是從傳統的以“土地城鎮化”為主導轉向更多注重“人口城鎮化”,實現均等化的公共服務,縮小城鄉差距,從而獲得消費的升級和經濟的再發展。
早在2012年的中歐國際城鎮化伙伴關系高層會議上,李克強總理提出中國的城鎮化是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并舉的可持續發展之路。小城鎮既是城市的產業、文明、文化向農村輻射的基地,又為農村提供了勞動力轉移、人口轉移、產業升級、質量提高的空間載體。與人口涌入大城市的異地城鎮化相比,就地就近城鎮化是城鎮化的新模式。十九大報告在“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中講到“以城市群為主體構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的城鎮格局,加快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重申了推進新型城鎮化發展這一重要發展方向。[1]
就地就近城鎮化,是指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后,農村人口不再向大中城市遷移,而是在原居住地一定空間半徑內,依托小城鎮和新型農村社區,實現“就地就近城鎮化、就地就近市民化、就地就近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城鎮化模式。這是一條“既不離土也不離鄉”的城鎮化道路。經過改革開放三十多年的發展,目前我國農村經濟實力明顯增強,為實現就地就近城鎮化提供了基礎條件和發展空間。當前及今后一個時期,積極推進小城鎮建設,著力推動大中城市優質資源向中小城鎮乃至中心村延伸,鼓勵農民向中小城鎮集聚,多數農民就地創業安居,采取農村“就地就近城鎮化”途徑,這才是適合我們國情和地方發展的新型城鎮化道路。把大城市與小城鎮的文化、教育、醫療等資源有機整合,這既能夠緩解大中城市過重的功能負擔,又可以使小城鎮居民也享受大城市的優質資源,縮小地域差別、城鄉差別。
不論是異地城鎮化,還是就地就近城鎮化,農村居民、城市居民都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而農業轉移人口,特別是農民工是其中最為直接的利益相關者,“農轉非”居民則是城鎮化進程的實際體驗者。在城鄉二元的社會體制下,農民工仍處于農民和市民之間的“半市民”狀態,他們難以享受和市民同樣的待遇和公共服務。農民工是城市經濟發展的重要推動力量,卻依然被當作“廉價勞動力”,被排斥在城市社會的制度環境之外。大量農民工沉淀在城鎮,工業化進程與農民工市民化進程嚴重脫節。農民工市民化的最終實現,除了需要進行相關制度創新,逐步消除農民工市民化的制度障礙外,還需要加大相關投入,來解決農民工市民化過程中的基本社會保障與公共服務缺失的問題。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城鎮化進程的持續推動,農業轉移人口數量不斷攀升,在城鎮化進程中都需要經過從農村進入到城市,以實現生計可持續發展的目標。圍繞“可持續生計與發展”這一研究主題,以解決存在問題為導向,從流出地和流入地兩個視角切入,將農民工群體作為分析重點,同時考察可能進入城市的農村居民等農業轉移人口,能夠有效全面地刻畫城鎮化進程,深刻把握中國新型城鎮化的特點和規律,進而促進社會穩定和城鄉社會可持續發展。圍繞這一研究思路,西安交通大學“新型城鎮化與可持續發展”課題組(以下簡稱“課題組”)已有如下的調查研究積累:
第一階段是2005年深圳市農民工調查。抽樣調查在南山區、羅湖區、鹽田區、龍崗區、寶安區等10個調查點開展,共獲得有效樣本1739份。研究重點是從社會資本、社會網絡視角出發,分析農民工基于原有鄉土社會初級社會網絡,在城市社會中進行社會網絡再構建的動態過程、特點和后果;研究農民工再構建的社會網絡與原有鄉土網絡和市民社會網絡的聯系和區別;探討人口流動、社會融合過程中農民工的婚姻家庭、生育、養老觀念與行為的影響機制,特別是再構建的社會網絡及其內嵌的社會資本對農民工的觀念和行為的影響作用。調查所獲取的數據資料用于分析農民工社會網絡的性別差異及其社會人口影響,為促進農民工的社會融合和社會性別平等、實現農民工生計可持續發展的目標提供政策建議。
第二階段是2009年廈門市農民工調查。抽樣調查在廈門市湖里區的湖里、殿前、禾山、江頭、金山5個街道的15個社區和6個企業進行,共獲得有效問卷1507份。研究重點是從婚姻和社會融合的視角出發,分析農民工在城市的婚姻、生育、養老觀念和行為的現狀及影響機制,特別關注婚姻擠壓背景下婚戀經歷和婚姻狀況如何影響農民工的婚姻、生育、養老觀念和行為;基于客觀社會支持和主觀心理融合兩個維度,研究農民工群體在城市的融合狀況、影響機制及其心理后果;探討農民工群體在城市生存和發展所需求的公共服務。調查資料用于分析農民工的生存和發展狀況,為促進農民工的社會融合、應對和緩解農民工群體內部婚姻擠壓、提高基礎公共服務的管理水平、推進綜合改革向縱深發展提供數據支持和政策建議,以推動城鄉人口可持續發展。
第三階段是2013年深圳市農民工/新型城鎮化調查。該調查以深圳市坪山新區為調查地點;該區是典型的流動人口聚集區,常住人口逾60萬,戶籍人口約3.8萬;調查全面覆蓋了新區的23個社區,共獲得有效樣本2071份。本次調查著重探討農民工的生計與就業、婚姻與生育、養老意愿與養老行為、農民工的社會網絡、城市生活認同、社區安全、農民工市民化政策等問題。調查資料用于分析農民工的生計與發展、市民化現狀與需求,為促進農民工的生計多樣化、提高其應對生存風險的能力和水平、提升城市對農民工公共服務的供給水平、加快中國城鎮化進程合理健康發展提供了重要參考和啟示。該調查有利于在中國人口流動的大背景下深入探索新型城鎮化道路。
第四階段是2015年河南葉縣新型城鎮化調查。該調查基于前期以流入地城市為主的調查積累,重點選擇河南省葉縣,一個典型的中部流出地中小城市作為調查地點,旨在深入探討農民工流出及返鄉對流出地城市的影響。對流出地城市的典型剖析有利于更好地了解就地就近城鎮化的模式和路徑,服務于中國當下的城鎮化進程。就地就近城鎮化進程對農民工、城市居民、農村居民具有不同的影響,特別是在農民工的農村資產保護和戶籍身份轉換、城市居民的發展公平、農村居民的生計多樣化等方面,對城鄉統一協調發展的相關政策平衡和優化提出了挑戰。通過就地就近城鎮化的角度來定位和引導農民工流動,有利于更好實現城鄉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銜接和共同推進,并加快推進中國特色的城鎮化進程。
第五階段即本文所介紹的2016年陜西漢中新型城鎮化調查。本次調查基于前期以流入地城市為主的調查,以及中部流出地中小城市的調查,選擇陜西省漢中市,一個典型的中西部流出地城鎮作為調查地點,旨在深入探討包含農民工群體在內的農村居民、“農轉非”居民的生存與發展現狀。對流出地城鎮的典型剖析有利于更好地了解就地就近城鎮化的模式和路徑,服務于中國當下的城鎮化進程。就地就近城鎮化進程對農民工、農村居民與“農轉非”居民具有不同的影響,特別是對農民工的農村資產保護和戶籍身份轉換、農村居民的生計多樣化和“農轉非”居民戶籍身份轉換后的生計發展等均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同時對城鄉統一協調發展的相關政策平衡和優化也提出了挑戰。通過就地就近城鎮化的角度來定位和引導個體生計協同發展,有利于更好實現城鄉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銜接和共同推進,并加快推進中國特色的城鎮化進程。
依托以上研究背景,本研究從生計資本現狀與生計恢復力測度兩個方面分析西部地區城鎮化進程對不同人群的影響現狀,采用第五階段陜西漢中新型城鎮化調查數據,系統剖析農村居民以及“農轉非”居民生存和發展的基本特征、就地就近城鎮化所面臨的困難和需求。本研究將農村居民、“農轉非”居民作為主要研究對象,以實現其家庭可持續生計與發展為主要目標,推動相應制度與公共政策創新,為探索有中國特色的就地就近城鎮化道路提供思路和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