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速之客
- 長生武道:從形意拳肝成活體天災
- 貳林
- 2202字
- 2025-04-10 08:08:00
姜仁面上波瀾不興,心下卻已起了些計較。
這趟海路走下來,幾回真刀實槍,自家那點斤兩,心里比誰都清楚。
蛇形拳纏拿雖巧,騰挪也不差,可終究少了股殺氣。
像條游蛇,蜿蜒靈巧,偏生缺了那一口毒牙。
況且聽教習話頭,內腑不煉透,這蛇形拳也難往深里走。
雖說有熟練度面板傍身,咬牙苦練下去,也能精進武藝。
可這前人走了千百遍的老路,坑洼總歸要少些。
與其死磕蛇形拳。
倒不如趁著打熬內壯的空當,另修一路剛猛拳法,補足殺伐上的短板。
念頭一起,抬眼便問:
“敢問教習,這十二形拳法中,哪一路最重攻伐?”
徐永盛浸淫此道多年,不作思索,隨口便道:“論剛猛,無出虎、熊二形。”
“熊形沉猛,講究個硬橋硬馬,以力破巧;虎形兇狠,最重一擊斃敵,爪下留紅。”
話鋒一頓,掃了姜仁一眼:
“你既有蛇形靈動打底,學虎形倒是相得益彰,一剛一柔,纏得住,打得穿。”
這番話不偏不倚,正中姜仁下懷。
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話音透著股決然:
“那便依教習所言,眼下先固本培元,將這內壯功夫練扎實了。”
“正好趁著這間隙,勤練虎形,添一分克敵的手段。”
“嗯,腦子還算活泛。”
徐永盛緩緩頷首,眼中少見地掠過一絲贊許。
“既想明白了,那便好生練著,每日過來泡一趟湯藥。”
語聲不疾不徐,像是飯后閑話;
“半日浸身,半日打拳,藥力催著拳走,拳勁又正好化開藥勁,藥不糟踐,人也不吃虧。”
說罷,這才解了姜仁手上的錢袋,隨手撥出近半,掂了掂分量:
“虎形加湯藥費,一月需七八兩銀子打底,先支應兩個月的,用完了再觀后效。”
這一番安排,半點不拖泥帶水,算盤打得利落,人心也落得服氣。
姜仁自無二話,將錢袋小心揣入懷中,點頭作揖:“勞教習費心了。”
嘴上應著,心下已是躍躍欲試,恨不能當場跳進熱藥湯里。
心思正熱絡。
徐永盛的鼻子卻不著痕跡地抽了抽,眉頭緊跟著一皺。
也難怪。
姜仁這幾日海上搏命,風頭浪尖上打滾兒,兩身換洗的布褂子,早被海腥魚膻浸得透了。
加上幾日捂出來的汗氣,味道實在一言難盡。
在船上都是一個味兒,誰也不嫌棄誰。
此刻進到了幽靜后院,味道一飄,就顯得分外有存在感。
姜仁立時反應過來,面皮有些掛不住。
但到底是個干脆人,也不扭捏,拱手一抱:
“倒是弟子疏忽了,今天先回去拾掇拾掇,明日再來請教。”
說罷也不拖沓,提步出了武館,往自家方向去了。
前身那對爹娘,把命留在了茫茫海上,臨了只撇下一間祖傳的老屋。
屋子是舊了些,好在地界不偏,就擱在城西一隅,緊挨著條人聲鼎沸的市巷。
每日踱上半刻路,便能望見六合武館的門臉,倒也省了奔波。
此刻日頭偏西。
姜仁悠悠轉過熟悉的墻角,眼看離那扇斑駁木門還有三五步,眼角卻倏地一跳。
門未上鎖,只虛虛掩著。
門扣上那把老銅鎖,此刻并未掛上,鎖鼻處幾道新鮮撬痕,鋒利整齊。
姜仁眉頭一凝,心頭那點散淡氣兒,登時收了個干凈。
腳下輕挪,步履無聲,悄然貼近門扇。
指尖探出,搭在門沿,略一蓄勁,緩緩向內一推。
“吱呀……”
老舊門軸一陣響,拉得人心口發緊,聲是不大,卻透著一股子尖利。
門扉微微洞開,屋內景象也跟著現了形。
箱籠盡數翻出,衣物被褥散得七零八落,椅子歪斜、桌腳倒折,像讓人拎著桌踝倒掄了一圈。
而在靠墻的硬木床板上,赫然橫著個大活人。
膀大腰圓,橫肉成排,仰面攤著,好一副招搖模樣。
上身赤條條的,泛黃油亮,胸口紋了些斑駁刺青,像魚蝦擱淺時亂蹦一氣,沒個章法。
老舊門軸的“吱呀”聲,正好把床上的不速之客給驚醒了。
那漢子像被一瓢涼水潑醒,猛地一個激靈坐起身來,眼皮還耷拉著,神情已添了幾分不悅。
屋里光線斜斜地照著,灰塵浮動,瞇著眼望向門口,恰與姜仁四目相對。
“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在這狹窄逼仄的屋里撞了個正著。
前一句粗啞混濁,盡顯被攪美夢的不耐煩;
后一句倒平平穩穩,音色冷靜如水,沒半點波瀾起伏。
空氣中頓時凝了那么一下。
那漢子晃了晃腦袋,翻身站起,抬手胡亂揉著眼睛。
目光在姜仁身上掃了一圈,臉上那點迷糊褪了個干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壓不住的蠻橫。
“嗬!”
他一咧嘴,露出一口焦黃的牙,似想擺出幾分威風:“原來是姜家小子回來了?”
姜仁沒搭腔,依舊靜靜立在門口,神色冰冷,稍頓片刻,換了個問法:
“閣下拆了我家門鎖,又在此高臥,總該報個名號,說個來由吧?”
話說得不急不躁,連語尾都透著分從容。
那漢子聽了,喉結上下滾了滾,似在掂量眼前這小子的斤兩。
身形不魁,語氣卻沉得慌,倒不太像個好惹的。
終究還是沒過于放肆,脖子一梗,冷聲道:
“老子是海蛇幫的,來收賬!”
“收賬?”
姜仁眉頭微挑,臉上浮出幾分恰到好處的茫然。
“沒錯!”
那漢子見他這副神情,膽氣倒是登時壯了幾分,嗓門也跟著拔高了,幾滴唾沫星子噴將出來:
“你那死鬼爹娘,欠了咱海蛇幫的錢!人是死了,賬可不能爛!”
話說間手指一伸,往屋里那一地狼藉一指,語氣越發理直氣壯:
“翻了半天,連半個銅板都沒摸著!你這小崽子,還想賴賬不成?”
姜仁聽著,心下已然有數。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也懶得與這漢子爭個長短。
伸手入懷,摸向那只癟了不少的錢袋,語調平平,像問菜價一般:
“說個數吧,短了貴幫多少銀子?”
那漢子聽他這般“識相”,臉上橫肉一扯,神色立馬變了。
方才那點試探與狐疑,眨眼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一臉貪相與囂張。
“不多不少,紋銀五百兩!今兒少一個子兒,你小子也別想囫圇著走出這門!”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連屋外那一線風聲,仿佛都頓住了腳。
他這廂才落音,那邊姜仁的動作忽然就停住了。
手還懸在半空,錢袋沒再掏出來半分。
眼簾緩緩抬起,神色一改先前的溫吞,眸中幽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