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中劫殺
- 長生武道:從形意拳肝成活體天災
- 貳林
- 2165字
- 2025-04-08 20:20:00
水面上悄無聲息,待察覺時,那船已似陰影般貼了上來。
桅燈下照出一溜影子,刀柄斜掛,步履皆穩,分明不是好惹的主兒。
周十三沒吭聲,不聲不響地轉過身,取了那條烏沉長棍,指尖一扣,棍身微顫。
姜仁也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靠近熊老黑幾分,兩人肩背相抵。
那位一直呆在艙中的海師,此刻也終于露了面。
依舊是黑袍罩身,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眸子。
眼中瞧不出什么波瀾,只是下意識將袍袖攏了又攏。
他算得清千里風濤,算得準海底妖煞,卻獨獨算不出這人心叵測。
杜三浪攔在船頭,一邊示意船工往艙里退,一邊滿面堆笑,拱手作揖:
“海上風大浪急,誤會難免,若是誤踩了哪位爺的水道,我杜三浪該賠銀賠銀、該敬酒敬酒。”
稍頓,又陪著小心添了句:
“瑯琊港劉都統,與在下還有些親厚……”
話未說完,對面船舷上已翻下七八條黑影,身法干脆,著地無聲。
后頭的船艙里,還隱有幾道人影壓陣。
為首一人刀尖點地,話音輕蔑:
“都統?落到這海溝下頭,誰的影子也照不出來。”
一句話撕碎了薄面皮。
話音還在風里打旋,那人腕子一翻,一道刀光已破風而至。
烏沉長棍橫空擋住,“鐺”的一聲脆響,硬生生將刀鋒格開。
杜三浪趁亂一貓腰,腳底抹油躥回艙里去了。
殺機陡起,腳步錯動。
船頭方寸之地,霎時間已是人影翻飛,攪作一團。
周十三身形瞧著清瘦,手中烏沉長棍卻沉穩十足,上下翻飛隨意,冷不丁卷出三五分殺機。
一撥一帶,逼得兩名匪人左躲右閃,步步后退,不敢近前。
熊老黑拳風如雷,呼喝帶勢。
一拳掃出,打得名悍匪踉蹌倒退,口中罵罵咧咧,卻不敢再輕易上前。
姜仁沒吭聲,就貼在熊老黑背后站著。
偶爾遞出一拳,拳勢如纏藤帶水,將趁隙襲來的冷刀引歪出去。
就連那位慣常望天打卦的海師,此刻也袍袖鼓蕩,抖出幾分章法。
一柄快刀劈來,被那寬袍一擋,竟是火星四濺,像是斬在精鐵之上。
能在海上混飯吃的,果真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奈何來者人多勢眾,個個進退有據,刀刀不離要害,顯然是殺伐慣了的老把式。
幾合下來,那為首的漢子眼風在場中兜了一圈,最后落定在姜仁身上。
年紀瞧著不大,拳腳又不見聲勢,活脫脫是個才上船的雛兒。
那漢子嘴角一咧,沖身旁幾人歪了歪頭,冷笑道:
“先撿軟柿子捏,拿這嫩瓜蛋子開刀。”
幾條黑影聞聲而動,腳步交錯著合圍上來,刀光齊晃。
熊老黑一見不妙,連忙回身攔擋,卻被刀勢硬生生逼開。
悶哼聲里,步子也跟著退了兩尺。
只這一錯步的功夫,姜仁已叫幾人圍了個嚴實,困在刀圈之中。
熊老黑心頭火起,虎吼一聲便要搶上,卻被趕來的兩名海匪死死纏住,一時竟脫身不得。
姜仁臉上不見慌,只將身子微微一沉。
一式拳勢悄然游走,風不驚、力不猛,卻透著股黏纏滑鉆的怪勁。
當頭一莽漢正欲抬刀,忽覺眼前拳影一晃。
本能地一刀劈出,卻空落落的不受力,反叫那股拳意如繩如索,勒得腕骨生疼。
便在這一晃神的功夫。
姜仁腳尖一點,身形斜出,順著刀影錯落間那點縫隙,飄然掠出三步開外。
“啐!”
那莽漢面皮一紅,啐了口狠的,臉上掠過一絲惱怒,幾步撲來,刀風更疾。
姜仁腳下步子瞧著松垮,晃晃悠悠,卻又偏偏每一下都踏在刀風之外,滑溜得不沾片縷。
可惜這船頭就巴掌大點地方,身法再巧,也架不住人多勢急。
幾番纏斗下來,終究還是被逼到船舷邊上。
腳下再無寸土可退,身后便是夜海滔滔,浪聲如吼。
忽地身側一陣風響,又是一刀橫空劈來,封死了所有去路。
避無可避。
姜仁眉梢輕蹙,再無半點遲疑,腰身猛地向后一折,干脆利落地投入海中。
“嘩啦”一聲,濺起一蓬雪亮浪花。
“窮寇莫……”
為首那漢子目光一沉,經驗老道,欲先抽身回援。
話才起了個頭。
“小雜碎,還想跑!”
旁邊那莽漢卻按捺不住,罵聲未落,人已撲將下去,劈頭蓋臉地砸進海浪。
那漢子臉色當即一黑,眉角直抽。
可事已至此,也只得咬牙低喝一聲:“跟上!”
言畢人至,身形一縱,也沒入了波光之中。
余下兩人對望一眼,倒也沒甚猶疑,接連躍身而下,投入了茫茫夜海。
敢在海上討人命飯吃,水里頭的本事自然不含糊。
只聽‘撲通’幾聲悶響,那幾條漢子身子一扭,便如離弦之箭,直奔著方才落水處追去。
船頭依舊殺得熱鬧,刀光棍影攪在一處,難解難分。
只是無論哪方,兔起鶻落間,眼角余光總難免往海里瞟上一眼。
也就幾口氣的功夫。
水面忽地一顫,隨即似有暗流涌動,咕嘟嘟冒了幾個泡。
幾縷殷紅自水下悄然浮起,如潑墨入水,氤氳開來,眨眼間染紅了一方海色。
熊老黑眼角瞥見那抹紅,心頭陡然一沉。
“……怕是折了。”
咬牙低吼一聲,拳頭卻已漸顯遲鈍,終究雙拳難敵四手,被壓得步步倒退。
周十三與黑袍海師那邊,光景也差不離,招架得愈發吃力,只剩下左支右絀的份兒。
反觀對面那幾個海匪,瞧見水下起了紅,反倒像是吃了定心丸,連手上的攻勢也緩了三分。
水下搏殺,本就是自家弟兄慣常的營生,何況還是四個對一個。
只消等海里料理干凈了,再騰出手來合圍,這船上的人便是甕中之鱉。
形勢既穩,犯不著跟幾個將死之人硬碰硬。
一時間,船頭上竟有些詭異的沉寂。
只剩下兵刃偶爾一響,還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
片刻之后,忽聽舷邊“哐啷”一聲,有人翻身躍上了甲板。
眾人目光齊刷刷望去,皆是一怔。
只見那人身形挺直,渾身濕漉漉地往下淌著水。
衣角雖還掛著幾縷暗紅的水漬,但那張稍顯清秀的面龐上,卻不見半分倉惶。
唯有那一雙眸子,比先前落水時,更添了幾分冷冽,靜靜地掃過場中。
正是姜仁。
在他身后,方才還血浪翻涌的海面,此刻已重歸死寂。
黑沉沉的,仿佛什么都未曾發生過。
那幾條追下去的海匪,竟無一人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