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鎮海顯威,調虎離山
- 長生武道:從形意拳肝成活體天災
- 貳林
- 2270字
- 2025-04-20 08:08:00
兇浪滔滔,卷著百千猙獰妖影,呼嘯著席卷而至,卷翻了整支船隊。
直到那怒潮撲至“鎮濤”號前,便像是一頭猛獸,一頭撞進了鐵打銅鑄的礁陣里。
“結陣!”
“弓手上弦!放!”
“破甲重弩,貫注內勁!放!”
石定山立于甲板一隅,黑甲披身,神色冷厲如鐵。
他未曾拔刀,一聲聲喝令卻如千鈞重錘,鎮得全艦人心穩如磐石。
鎮海司的軍士,果然不同凡響。
令出如山,身形流轉間,便已列成一排排精悍小陣,進退有據,渾然天成。
弓弦聲不絕于耳,絞緊的弩機轟然作響。
一蓬蓬灌注了兵家內勁的勁箭,帶著沉雷般的破空聲,自高處鋪天蓋地灑下。
那粗如兒臂的破甲重弩,更是直透重甲,貫身而過!
一蓬蓬血霧炸開,碎肉橫飛。
那些才攀上船舷,或正要探出爪牙的孽障,便如下餃子般,筋斷骨折,怪叫著翻滾墜海。
更有幾位氣息沉凝的鎮海司都頭校尉,此刻亦不再藏鋒。
長嘯聲中,數道身影如鷹隼投林,騰挪于舷邊,刀光一閃,森然冷冽。
幾個起落,便將漏網的幾尾“雜魚”,干凈利落地剁翻在地。
一時間,甲板上血腥彌漫,與海水的咸腥氣混在一處,分外刺鼻。
殘肢斷臂滾落,跌入黑沉沉的海水,竟連個像樣的水花也未曾濺起多少。
鎮濤號自始至終,竟是紋絲不動,如中流砥柱,橫在這洶涌的死亡浪潮之中。
姜仁立于后艙廊下,悄然負手而觀,眸子里精光微凝。
先前只聞其名,今日方見其實。
這鎮海司,確是從尸山血海里,一刀一槍殺出來的鐵血軍陣。
怪不得,敢以“鎮海”二字為號。
這一場海上鏖戰,委實慘烈。
自初潮翻涌,一直殺到烈日偏西,才算漸現分曉。
放眼望去,海面上盡是些碎肉,斷骨,破爛的船板,撕裂的帆影。
隨著涌動的暗流,漫無目的地打著旋兒。
若非“鎮濤”號船體堅逾金湯,又有遠程勁弩如雨,加之船上坐鎮的諸多好手。
怕是早已被那潮涌般的怪物,撕成了碎木血泥。
好在怪潮再多,終歸也有極限。
到得后來,深海里頭再沖殺出來的,便已是稀稀拉拉,不成氣候。
水面上震耳欲聾的嘶吼咆哮,也漸漸低弱下去,只余得海風帶著血腥在耳邊回旋。
外圍那幾艘輔船,自是傷亡不輕。
“鎮濤”號的甲板上,也添了幾處新喪,血跡未干。
但終歸,船還在,陣型大抵未散。
這口氣,算是勉強扛過來了。
就在此時。
“咔噠……”
一連串硬物磕碰聲,在腥風血雨過后的沉寂里,顯得格外刺耳。
洛京上使身后,那一列始終靜立未動的親衛,竟是齊齊有了動作。
無一言語,無一遲疑,甚至連抬手、翻腕的動作,都整齊劃一得不似活人。
或探手入懷,或向腰側一抹。
取出一套套色澤墨綠、瞧著便分外沉重的甲胄。
鱗紋細密,材質非金非鐵,在昏暗天光下,隱隱泛著一層詭譎的幽光。
甲胄關節處,覆著一層宛若魚鰭的扇狀構件,微微張合間,有水汽蒸騰,靈息若隱若現。
既帶著幾分妖物的陰冷,又透著一股兵刃甲胄的森然寒氣。
分明是用深海異獸的筋骨鱗皮,鍛造而成的水戰之具。
“咔嚓、咔嚓……”
甲扣一合,鰭扇微鳴。
頃刻間,那十余名親衛穿戴整齊。
鱗甲覆身,魚蹼護肢,只露出一雙雙寒光森然的眼。
在周遭士卒或驚或疑的注視下,齊刷刷躍入幽深海水之中。
浪花不大,水面僅泛起幾圈漣漪,便迅速平復。
石定山眉峰緊鎖,文司歷神色微凝。
就連那位始終端坐如山的洛京上使,臉上極細微處,也終于掠過一絲緊繃。
姜仁只負手立于一旁,冷眼瞧著。
海風卷著血沫,水面上的喊殺聲早已歇了。
可那水面之下,真正的殺機,卻是才剛剛醞釀。
十余名親衛入水,不過十數息的光景。
忽然間,異變陡生!
整片海域,驀地狂涌!濤聲怒吼!
一道巨浪毫無征兆,竟自深海之中轟然拔起,挾萬鈞之勢,朝著鎮濤號猛撲過來。
“轟隆!”
數丈高的浪頭狠狠砸在舷側,整艘巨艦劇烈一震,腳下甲板竟如雪崩般起伏顛簸。
眾士卒猝不及防,驚呼慘叫聲中,跌倒一片,滾作一團。
“穩住船身!各司其位!”
石定山一聲斷喝,聲若洪鐘,生生壓過浪濤。
文司歷亦是臉色大變,一把抓住身旁纜繩,身形踉蹌。
唯有那位上使,眸光一動未動。
帶著那一絲未退的緊繃,緊盯著波濤洶涌的海面下方。
姜仁足下似生了根,身形紋絲不動。
感知卻已如絲如網,悄然鋪開。
下一瞬,他“聽”到了。
非是耳聞,而是心頭劇震。
一聲源自極幽深處,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無聲咆哮。
先前那股藏于深淵的龐然氣息,此刻被驟然驚醒,正自亙古的夢魘中,憤怒掙脫!
緊接著,水下傳來一陣劇烈得驚心的碰撞。
那是洛京親衛所披甲胄中,蘊藏的精純水行之力,與那股野蠻兇橫的深海巨力,硬撼在了一處。
一次次碰撞,如深海中翻滾的悶雷。
沖擊之聲無法傳至人耳,卻借著水勢暗流,推波助瀾,引發了海面上的滔天巨浪。
姜仁屏息凝神,忽而眉心一跳。
感知中,那十余道凌厲分明的氣機,如燈火一般明滅不定。
猛然間,其中兩道,驟然熄滅!
便如夜風吹滅殘燭,毫無征兆,了無聲息。
死了。
這樣一群甲胄精良、戰力強悍的洛京秘衛,才一個照面,便已折損了兩人。
姜仁心頭一凜,脊背寒意陡生。
然而那暴虐磅礴的氣息,卻并未在原地爆發。
反而像被什么誘引,注意力偏移,開始緩緩移動起來。
竟是被引走了。
幾名僥幸未死的親衛,此刻正仗著甲胄之能。
在那龐然巨物的感知邊緣,忽進忽退,似攻非攻,似擾非擾。
不遠不近地“牽”著那兇物,一點點,將其引向另一片海域。
調虎離山!
姜仁瞳孔微縮。
這幫人不是要爭勝,而是用命做餌,要將這不可匹敵的水下恐怖,從這片區域給釣出去。
而他們引領的方向,正是群島邊緣,三浪號等雜船停靠休整之處。
就在那龐然兇息,被“魚餌”般的親衛牽引而去,漸離船下海域之際。
那幾道一直潛伏于更深處,仿佛在等待時機的親衛氣機,驟然間齊齊繃緊!
身影一閃而沒,宛若魚叉擲下,悍然朝海底直線扎去!
不閃不避,亦無半分遲疑。
那下潛之勢,快得有些不合常理。
只在電光火石間,已幾近脫出姜仁感知范疇。
只余幾點微弱光暈,在無光的海淵中愈沉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