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牢
- 我在大明肝成就
- 白日見夢
- 2191字
- 2025-03-21 22:50:00
杭州府城的大牢坐落于府衙西側,青磚壘砌的厚墻足有四丈高,墻頭上密密麻麻布著鐵蒺藜。
大門是兩扇包鐵黑漆木門,上面碗口大的銅釘已銹成青綠,門首懸掛著“明刑弼教”四字匾額,匾下有著鑄鐵狴犴獸首怒目圓睜,仿佛在警告著每一個靠近的人。
柳誠正站在大牢門前,領頭的司獄官正在仔細查驗著他遞來的文書,確認完是胡宗憲胡總督的手書后,司獄官眼中閃過一絲敬畏。
他揮了揮手,示意其他獄卒退下,隨后親自打開沉重的大門,低聲對柳誠說道:
“大人,快請進。”
柳誠微微點頭,卻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抬手從懷里取去一物帶在了臉上。
跟在柳誠身邊的趙大勇則是皺著眉頭問柳誠:
“大人,真的要帶嗎,我戴著難受。”
柳誠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趙大勇便乖乖地拿了出來往臉上戴去,正是一個用布做成的簡易口罩。
當柳誠在晚宴上自告奮勇前來探查汪直的情況后,雖然知道汪直染病很大可能是假的,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請了總督府的管家找來了一些棉布和棉花,又請來幾個織工,趕制了這些口罩。
而柳誠臉上這副口罩則是胡明淑親手縫制的。
當胡明淑聽聞柳誠需要人縫制一些東西時,便主動站出來講自己的女紅不錯。
柳誠摸了摸臉上的口罩,果然不負她的話,這口罩外面一層是棉布,里面則是用艾草熏過的棉花,連接處用絲線密密縫制。
柳誠戴上以后,口罩緊貼面部,不會妨礙行動,十分合適。
獄卒們古怪地打量著他們的行為,柳誠目光掃過那些衙役們疑惑的神情,尤其是他們對自己臉上那副奇怪物件的打量,也沒有過多解釋。
等到身邊幾人都把口罩戴好以后,柳誠便準備帶著他們踏入牢房。
就在之時,一名年長的獄卒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語氣中帶著幾分遲疑。
他活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東西,那東西直接遮住了柳誠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顯得格外神秘。
“大人,這……這是何物?”
柳誠見他發問,倒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這東西叫做口罩,是為了防止疫氣從口鼻侵入體內。你們可知道疫病之所以肆虐,往往就是因為疫氣從口鼻進入,侵襲五臟六腑。要是不加以防范,后果不堪設想。”
柳誠這番話聽得這群獄卒們面面相覷,顯然對柳誠的話有些不信。他們以前只聽說過有了疫病要焚香驅邪、懸掛符咒,從來沒聽說過有什么“口罩”能防疫病。
柳誠見他們不信,也是輕輕嘆了口氣。當時在總督府上,胡宗憲和戚繼光也對此有些不解,多虧柳誠先前讀過一段時間黃帝內經,胡謅了幾句,將其糊弄過去,現在他又將原話和這些獄卒講了一遍:
“《黃帝內經》有云:不相染者,正氣存內,邪氣可干,避其毒氣,天牝從來,復得其往,氣出于腦,即不邪干。我們今日所戴的口罩,正是為了阻隔疫氣,防止其侵入體內。
衙役們果然也是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不懂什么是《黃帝內經》,但柳誠的語氣堅定,言辭有理有據,讓他們不由得心生信服。
那名年長的獄卒猶豫片刻,低聲問道:
“柳大人,這口罩……真有用?能不能給我一個?”
柳誠點了點頭,語氣篤定:
“自然有用的。你們可知道,疫病往往就在人群密集之處傳播,正是因為這人與人口鼻之間的氣息相通,疫氣所以才會迅速擴散。只要戴上口罩,就能擋住疫氣。”
柳誠說完也給了他一個,讓他自己去找人仿制一些,萬一汪直真的是染了疫病,好歹能有一些防護作用,總比這些人焚香驅邪來的有用。
柳誠說完緩步走進了大牢,在陰冷潮濕的牢房中,獄卒們為了驅趕疫氣,在狹窄的走廊和囚室中點了大量的檀香和艾草,濃重的煙霧在整個牢房中彌漫。
他們還在每個牢房的四角都懸掛了朱砂寫就的符咒,上面畫著扭曲的符文,這些都是在城外道觀里求來的“驅疫符”。
不過這些做法不僅毫無實際效果,反而使本來就通風不良的牢房更加悶熱難耐,空氣中充斥著渾濁的煙霧和腐爛的氣息。
柳誠心想,好在自己帶了口罩,不然沒等見到汪直,就被熏死在門口了。
帶路的獄卒走在前方提著燈籠,他跟著穿過三重釘滿倒刺的柵門,沿著潮濕的石階一步步向下走去,昏黃的火光在兩邊的墻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地牢深處傳來陣陣鐵鏈摩擦的聲響,夾雜著不知從何處滲出的水滴聲,在這死寂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柳誠緩緩開口向帶路的獄卒問話,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那個獄卒不禁渾身顫抖了一下。
“之前是誰在看管汪直?”
“回大人的話,之前是李四和張武兩人,然后李四突然講自己難受怕死染了疫病,便自己回家休息了。”
“那么汪直染疫病便是從李四口中傳出來的嘍?”
“是的大人,后來就沒有人敢靠近那個汪直了,不過他被關押在地牢最深處,是跑不掉的。”
“那個張武呢,他沒事嘛?”
帶路的獄卒回頭朝柳誠看了一眼。
“回大人的話,小人就是張武。”
柳誠倒是沒預料到這個回答,啞然失笑,在心中盤算著,這張武與李四一同看守著汪直,怎么可能一人染病一人安然無恙呢,看來這其中絕對有問題。
只不過他們想怎么救出汪直來呢,這汪直被關押在地牢最深處,就算現在傳出了汪直染疫病的消息,也只會請大夫來替他問診,不會有人敢將他帶出牢外去的。
一直走到最深處的地牢,厚重的鐵門上布滿了銹跡,卻依然透著一股森冷的威嚴。
柳誠示意張武打開牢門,隨著“吱呀”一聲,一股混雜著霉味和血腥氣的濁風撲面而來,被柳誠臉上的口罩擋在外面。
火光中,汪直盤腿坐在潮濕的草席上,雙手被粗重的鐵鏈鎖住,鐵鏈另一端深深嵌入石墻。
他的衣衫早已破爛不堪,露出布滿傷痕的肌膚,但脊背依然挺得筆直,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
聽到聲響,他緩緩抬起頭,蒼白的面容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冷峻,那雙眼睛如餓狼般銳利,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冷冷一笑:
“你看著眼生,是來給我收尸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