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將霍布斯的身影拉得很長，猶如一座無形的大山，籠罩著維克托特和飛輪。

他甚至用腳后跟踢上房門，免得兩個小兔崽子逃出去。

“說！”霍布斯低聲吼道，“你們要哪一套房子！”

如果只是租房子，他們的話還有幾分可信度。可要是買房子，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與其聽兩個小混蛋胡說八道，不如直接動手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徹底明白花兒為什么這么紅。

說罷，霍布斯便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上來。

維克托特和飛輪對視一眼，兩人默默拿出各自的武器。

當黑洞洞的槍口和亮閃閃的匕首對準霍布斯時，他兇狠的眼神瞬間清澈很多，猶如山谷中清冽的泉水讓人安心。

“先生們！我不是這個意思。”霍布斯咽了口唾沫，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尷尬和緊張。

他更是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

“放輕松，霍布斯先生。”維克托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示意對方站過去，同時打趣道：“看看你那粗壯的胳膊，真讓我很擔心自己的安全啊。”

霍布斯聞言，心中不禁暗罵：“你手里拿著槍，怎么好意思說這種話？”

不過，在“真理”的注視下，他連忙捋平衣袖，甚至細心地系上扣子。

“您覺得這樣可以嗎？”他恭敬的開口詢問，語氣中透著幾分討好的意味，“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們的。”

“當然，這一點我完全明白。”維克托特將槍收回內襯口袋，笑著問：“那么現在，我們可以進行正常友好的溝通了嗎？”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霍布斯連忙躬身，語氣中滿是恭敬：“兩位請坐。”

他小步快走，將椅子搬到兩人旁邊。

維克托特和飛輪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霍布斯的這番舉動，讓維克托特不禁想到一段話：上茶、上好茶、上明前龍井茶。

作為房產銷售，看人下菜碟是他的本能。維克托特也不好諷刺什么，直接拿出錢包，數著幾張黃金券。

“霍布斯先生，我們也不是強盜、劫匪，我們只是普通市民。”

“啊，對對對。”霍布斯連忙點頭附和，悄悄用衣袖擦拭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普通市民？”他心中苦笑，“誰家普通市民出門帶著槍，錢包里還有一疊黃金券。”

“恐怕，又是哪家貴族的小少爺，跑出來偷玩吧。”

趁著彎腰的機會，霍布斯偷偷瞟了飛輪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羨慕，“當貴族真好，不但零花錢多，身邊的女仆還這么漂亮。”

“先生。”他的語氣更加謙卑，“不知您需要什么樣的房子。”

霍布斯的眼神中滿是期待，希望能從這位“貴族小少爺”身上大賺一筆。

“房子普通點，附近有公共交通。最重要的是，沒什么人來打擾。”

“這樣啊？”霍布斯瞟了飛輪一眼，心中思索：“這些該死的貴族，年紀輕輕就開始玩弄女仆了！”

他轉念一想：“不對，一定是這個心機女慫恿他的。他這么小，能懂什么？”

“肯定是女仆想借此上位，讓他扮成這種樣子跑出來的。”

“唉，可憐的傻瓜，就要被女仆禍害了。”霍布斯撇撇嘴，望向維克托特的眼神滿是惋惜。

“怎么？沒有嘛？”

“有，當然有！”霍布斯急忙點頭，“我手里剛好有一套這樣的公寓。”

“白鴿廣場東側，黃銅巷7號。前任房主是索恩精密計時廠的廠主，這房子是他買來安置‘私人秘書’的。”

霍布斯賤兮兮的笑著，還沖飛輪擠眉弄眼，“您懂得，這房子就講究個‘便利又低調’。”

“出門步行五分鐘，就到白鴿廣場。巷口還有蒸汽公交站，通往上城區的各個街區。”

“不過，有個不大不小的問題。”霍布斯搓了搓手掌，顯得有些猶豫。

維克托特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黃銅巷建在蒸汽管道上面，冬天還好說，但夏天比較熱。而且每隔六個小時，就會聽到隔壁蒸汽井的聲音。”

維克托特和飛輪交換了一個眼神，對方描述的公寓完全符合自己需求。那些所謂的“缺點”，在他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價格呢？”他問。

霍布斯瞟了一眼黃金券的數量，說：“六百金索里。”

“多少？”飛輪冷聲質問，“你把我們當傻子嗎？圣殿街的房子也不過一千索里！”

“這、這個……”霍布斯望著她手里的匕首，急中生智道：“你們有身份卡嗎？如果有，價格可以再商量。”

“身份卡？”維克托特想起瓦格納在市政廳使用的卡片，問：“那種乳白色，有一連串小孔的卡片？”

“沒錯，不過我的身份卡是銅的。”霍布斯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身份卡，“您說的乳白色卡片，應該是橡膠制作的特殊卡片。”

他心中越發篤定，對方絕對是貴族出身。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橡膠卡片呢？

“哦。”維克托特點點頭，“我們沒帶身份卡，你可以幫我們完成房產交易嗎？”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霍布斯搓動著手指，貪婪的望著他手里的黃金券。

“要幾張？”

“6……”霍布斯原本想報高價，但在飛輪殺人般的目光下，他連忙改口，“4張。”

飛輪輕輕拽動維克托特的衣袖，示意對方要價偏高。

然而，維克托特似乎并不在意，伸手將黃金券遞給對方，“給你。”

就在霍布斯觸碰的瞬間，他卻突然手腕一翻，把黃金券收了回去。

“先生，您？”

“我有個疑問，”維克托特用玩味的眼神打量著霍布斯，“關于身份卡的問題，你打算怎么解決？該不會是用假的吧？”

“不不不！”霍布斯連忙搖頭，“我保證，都是真的，而且絕對沒有任何麻煩。”

“具體說說。”飛輪追問道。

“這其實不是什么秘密。”霍布斯打開最右邊的抽屜，里面碼放著一堆身份卡。

大部分都是黑色鐵片，其間穿插著幾張黃銅色的。

“每年，有很多外地人來維勒弗瑞打工。他們因為頻繁更換工作和住處，索性把身份卡留在我這里。”

“有些人因為事故死了，有些人離開時忘拿了……時間一長，我這里自然積攢了不少無主的身份卡。”

“但是，你們放心，這些都是真正的證件。即便拿去市政廳，也不會出任何問題。”

霍布斯為了打消他們的疑慮，連忙從抽屜底部翻出兩張銀色卡片：“這是兩位工程師的身份卡，他們前年不小心被機器砸碎了，廠長就把身份卡賣給了我。”

飛輪有些意動，但維克托特用眼神阻止了她。

“用普通的。”他說。

霍布斯立刻領會他的意圖，越普通越難以追查。

他迅速翻找出兩張黑鐵身份卡，熱情地介紹道：“這是一對鄉下兄弟的身份卡。”

“上個月，博德子爵修葺城堡時，兩兄弟不小心掉下懸崖了。”

“絕對干凈，找不出任何問題。我可以用他們的名字，幫你們購買房產。”

霍布斯對這套業務相當熟悉，顯然，他經常做這種事。

“市政廳那邊我來搞定，只要錢到位，一切好說。”他賤兮兮地笑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維克托特手里的黃金券。

維克托特這次沒有閃避，將4張黃金券一并交給他。

“感謝您，先生。”霍布斯接過黃金券，滿臉堆笑，“銅鑰匙租賃與產權事務所，永遠是您值得信賴的伙伴。”

他取來黃銅巷7號的鑰匙，邀請兩人一起去查看前私人秘書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