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熔爐以靈魂碎片為燃料,將實體物質重鑄和附魔。
他審視著手中的匕首,暗自推敲:“圣杯能存儲靈魂,匕首則用于刺殺。”
“也就是說,渴血之喙的附魔特性源自兩者的功能。”
想到此處,維克托特倒吸一口熱氣。
現在,他沒有獲取靈魂碎片的能力。如果他把溶液鑄造成其他東西,附魔特性很可能發生改變。
屆時,他就可能失去主動獲取靈魂碎片的能力。
“感謝煤渣。要不是你,我或許就錯過了。”
維克托特的嘴角微微翹起,隨即將皮質肩帶取下。他把匕首緊緊綁在木棍上,制成一把臨時長槍。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尤其在狹窄的沸騰井里。
黑袍下的懷表滴答作響,時針在表盤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通道里的熱氣逐漸消散,井底的堿水還在冒著灼熱的氣泡。
維克托特沿著管道向后看去,身穿軍裝的白骨依舊卡在原地,就像昨日一樣。
他想起瓦格納那驚人的體重,對這具白骨多了幾分好奇。
仔細觀察,那些齒輪的精密咬合,跟白骨構成和諧的整體。
“人和機械進行融合,這可能嗎?”他在心底暗暗發問。
一陣腳步聲,輕重不一,從入口處漸漸逼近。
緊接著,一雙如利箭般銳利的眼神直射維克托特。
“煤渣,你還是來了。”
維克托特將匕首那端藏在身后,提醒道:“我有槍,你走吧。”
煤渣不語,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緊銹跡斑斑的長柄刀。
漆黑的污水如同腐敗的血漿,順著他的衣襟、褲管,緩緩滴落。
“你知道我怎么來的嗎?”
他張開嘴,一股惡臭彌漫在沸騰井里,比堿水的味道還要刺鼻幾分。
“我把自己當成筏子,從閥門那頭飄過來的。今天,你會死!”
煤渣說得決絕,不再有絲毫憐憫和猶豫。
盡管他的雙腿一瘸一拐,但每一步都踏得堅定有力。
鞋底四濺的水滴,就像他心中的羞辱和恨意,無法抑制地滿溢而出。
狹窄的管道里,維克托特避無可避。若退后,自己就會跌入沸騰的井底。
他握緊木棍,雙眼緊盯煤渣與自己的距離。
十步,他們已經能夠看到彼此的眼神;
七步,這個距離槍又準又快;
六步,刀可以當暗器丟出;
五步,槍出如龍。
渴血之喙很快,快得像天上的流星。
煤渣正準備邁第七步,但第六步還沒落地,長棍便刺入他的胸膛。
單刀破槍,那只是美好的傳說、虛偽的謊言。
疼痛如同疾馳的野馬,撞進他的大腦。
他想要沖過去,可力量隨著噴濺的鮮血快速流逝。
煤渣抬起頭,404的眼神是那么冷酷。他這才明白,沸騰井就是對方給自己挑選的墳場。
至于刺入身體的是什么,重要嗎?不重要了!
“我……”煤渣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長柄刀朝404投擲出去。
“鐺啷。”
刀身無力的撞在地上,發出一聲哀鳴。
“我殺人了。”
維克托特有些恍惚,還感到一陣眩暈。
隨著腎上腺素消退,他整個人手腳發軟,連嘴唇都不由自主的顫抖。
可現在不是放松的時候,因為他沒感受到渴血之喙吸收靈魂碎片。
“難道沒死?!”
維克托特心中一驚,立刻抽出了槍頭,準備再次補刀。
此刻,煤渣的身體失去支撐,重重撞在地上。
“不管死沒死,再刺幾下。”他深吸一口氣,朝對方的脖頸狠狠刺去。
隨著渴血之喙沒入脖頸,又一股鮮血洶涌而出。不過,它噴了幾下,便徹底失去了力氣。
“看來真死了。”
維克托特松了一口氣。他沒有注意到,陰影中,有一雙黑色眼珠正靜靜看著他。
“怎么會沒有感覺呢?”他看向手里的木棍,心中狐疑:“難道必須要拿著匕首才行?”
維克托特一咬牙,摸著滑膩熾熱的鮮血,將匕首從木棍上解下。
再次確定煤渣死亡,他才手持渴血之喙,朝煤渣的后心猛刺。
懷特曼通過水晶球,目睹了整個戰斗過程,不禁感嘆:“人不狠站不穩,倒是我多慮了。”
他嘴唇快速念動咒語,陰影里的小鼠聽到指令,隨即跳入黑水中。
“嗯?”
精神高度敏感的維克托特瞬間警覺,朝外面呼喊:“喂,誰在外面?”
“我看到你了,出來吧!”
……
“朋友,這就沒意思了。”
空氣里回蕩著沉默,讓他略顯尷尬的站在原地,“看來是我緊張過頭了。”
低頭看去,煤渣的后背已經被他刺成馬蜂窩了。但是,匕首依舊沒有吸取到任何靈魂碎片。
“非要讓我拿著它殺人嗎?”
他連忙搖搖頭,自己可是五講四美的新時代好青年,從不做違法的事情。
剛才、剛才是正當防衛!
至于背后的刀口,是他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想讓煤渣的靈魂有個歸宿。
“附魔特性:殺死生命體后可吸取靈魂碎片。”
維克托特反復琢磨這句話,“生命體,不是人也行咯。可到底是你吸取,還是我吸取?”
眼下找不到合適的試驗品,他只能將這個問題先放在一邊。
至于煤渣的尸體,丟進沸騰井就行。井底沸騰的堿性溶液,絕對好用。
“咕嚕嚕、咕嚕嚕……”
半個小時后,煤渣身上的衣服被腐蝕一空。脂肪和堿液發生發硬,漂浮起一層泡沫。
2個小時后,已經能看見白色的骨骼,空氣中的惡臭更加濃烈。
同時,四周的管道發出不正常的震動聲。
“糟了,蒸汽要沖過來了。”維克托特連忙躥出沸騰井,躲進水底。
“轟”
白色水蒸氣從沸騰井噴薄而出,迅速填滿了整個地下通道。
即便躲在水底,他依然能夠感受周圍水溫在快速上升。
“不會要被憋死吧?”維克托特心想,摸向腰間水壺,“飛輪,你的5號圣水可別騙我。”
大約半分鐘后,水蒸氣終于停止噴涌。他又足足忍了兩分半,才小心翼翼的鉆出水面。
“呼~跟桑拿房差不多,還能接受。”
維克托特忍著高溫,踮起腳尖朝井底看去。原本的血肉早已熟爛脫骨,裸露的骨骼表面滿是坑洼。
“再見,煤渣。”
他沖井底揮揮手,不帶走一絲負擔。
沒有木筏,維克托特只能慢慢走回去。有時候水位太高,他還得忍著惡心,在黑水里游泳。
等他回到閥門前,已經對腳下惡臭的水體脫敏了。
“唉,再在這種環境生活下去,我早晚變得跟煤渣差不多。”
凈化所只有他一個,維克托特確認四下無人,隨即擰開水龍頭開始沖洗。
他卻不知道,某個叫懷特曼的巫師,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齒輪嚙咬者順著下水道回到檔案室,散發出一股惡臭。
“凈化所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懷特曼毫不猶豫的打出一記火球,可憐的鼠鼠眨眼間便被燒毀了。
他撿起地上的金釘,將其放進信封。隨后,信封順著氣動傳輸管,被送往維勒弗瑞郵局。
熾熱的焚燒爐是最好的烘干機,洗好的衣服十幾分鐘便干透了。
維克托特重新穿好衣服,輕啜了一口5號圣水。
“初嘗綿、入喉甜,就是這個味!”
“飛輪一直待在凈化所,他從哪里搞到5號圣水的?這家伙神神秘秘,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送我5號圣水,一定存在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再嘗一口,最后一口!”
他掀開懷表蓋,時間是2:51。
現在還早,維克托特也不想下井。于是他拿出《圣典》,在地上默寫第一篇。
晚上7點左右,升降井傳來劇烈的金屬摩擦聲。抬頭看去,好像是負責32號管線的隊伍。
他們今天運氣不錯,只撿到幾只死貓死狗。隨手丟進焚燒爐,便去二樓休息了。
蛋白質特有的燒焦味在空中彌漫,讓餓了一天的維克托特肚中打雷。
“瓦格納啥時候回來啊?一天兩塊膠磚也就算了,今天連這個都不給。叔能忍,嬸也不能忍啊!”他抱怨道。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回頭一看,瓦格納帶著調查小隊,臉上寫滿了郁悶。
“嘿,看來神父的屁股保住了。”維克托特隨即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