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來都來了
- 余燼冠冕
- 舊谷子
- 2795字
- 2025-03-18 18:00:00
“趁熱是什么意思?”煤渣帶著一絲謹慎和好奇,小心翼翼的走近。
他的目光穿過飛舞的蒼蠅,最終定格在血水中的女尸身上。
她身著一件藍色吊帶裙,皮膚透出冷冽的瓷白,仿佛被冰霜封禁,毫無血色。
她的臉龐輪廓清晰,五官如死前般栩栩如生:纖長睫毛低垂、鼻梁高挺、唇色灰白,透著一股屬于死亡的魅力與誘惑。
“當然是趁熱脫衣服咯。”維克托特給煤渣讓出空間,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等她涼透了,身體變得比你還硬。到時候,你就算想脫,人家還未必樂意呢。”
一股冷風從頭頂的柵格鉆進來,飛輪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總覺得404的話奇奇怪怪。
煤渣反倒覺得404說得有道理。
他蹲在女尸旁邊,朝人家伸出沾滿黑色污泥的大手。盡管隔著手套,他還能感受到一股滑膩的溫熱。
與此同時,維克托特悄無聲息的后退幾步。柵格之外,最后一縷夕陽正在緩緩沉沒。
“不對!”煤渣突然跳了起來,聲音中充滿了惶恐與不安,“她已經死了,尸體怎么可能還是熱的?”
“很簡單,因為她被埋在下面。魚蝦腐爛時,不僅會散發出惡臭,還會產生相當高的溫度。”維克托特解釋道。
“是嗎?”煤渣轉向飛輪求證。
飛輪點點頭,不愿把他當傻子騙:“404沒騙你,但他也沒說實話。”
“什么意思?”
“你仔細看看你腳邊的血水和爛泥。”
“啊?”煤渣依舊一臉迷惑,顯然不理解它們背后代表著什么。
飛輪無奈,只能更直接地指出問題所在,“尸體在高溫中呆了一天,卻沒出現任何腐敗跡象,你覺得這正常嗎?”
“不、不正常!”煤渣的聲音顫抖著。
他看向女尸,感覺對方也在看自己。
一股恐懼油然而生,讓他雙腿發軟,連滾帶爬的往后跑。
突然,陰影中伸出一條腿,將他重重絆倒。
“煤渣,來都來了,咱別急著走啊。”維克托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輕輕拍著煤渣的肩膀,“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好隊友。既然有好東西,怎么能讓親愛的隊友錯過呢?”
“你放心,如果這位女士突然站起來,我肯定毫不猶豫的拉著你。畢竟我跑不過你,有難同享,不是嗎?”
他的喉嚨中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嚇得煤渣哇哇大叫,“混蛋!你們倆故意害我!”
“有嗎?誰能給你證明?”維克托特反問。
“404,你別嚇他了。”飛輪裝作好人,連忙出聲安慰:“煤渣,這具尸體雖然有點奇怪,但絕對沒有危險。”
“我不信!”煤渣情緒激動的反抗著。
“好的。”飛輪輕輕點頭,完全尊重煤渣的意見。但是,尊重不意味著接受。
“煤渣,你要把她背下去。”
“我完全贊同。”維克托特一步跨出,擋住煤渣的退路。
此時,最后一縷夕陽沉入地平線,維勒弗瑞再次回到黑暗與陰影的懷抱。
腥咸的海風掠過舊港的沉船,卷走魚市上空彌漫的惡臭。
在飛輪和404充滿危險的目光下,煤渣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他不得不認命,“行,我背就是了!”
“但是,今天的圣水,你們要分我一半。”他竟然學會了講條件,也不知道是從誰身上學的。
飛輪瞟了404一眼,爽快答應:“沒問題。”
他轉而給維克托特解釋,“凈化所每天都有圣水分配。”
“這么好?”
“怎么可能!”煤渣一邊嘟囔著,一邊背起了女尸。
他雙手托著對方的大腿,心中涌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特,讓人既緊張又刺激。他的心臟狂跳不止,血液仿佛在體內沸騰。
“大人會根據我們的表現,分發不同編號的圣水。”煤渣繼續說,“像這樣奇怪的尸體,我猜能換到7號圣水。那可是能凈化水源、驅散惡靈的神水!”
“明白。”維克托特冷笑一聲,嘲諷道:“就像獵犬把兔子叼給主人,然后換來一根肉骨頭。”
“怪不得你整天往黑水里鉆,還什么事都沒有。每天像猴子一樣,快樂得活蹦亂跳。”
“有問題嗎?”煤渣感到女尸有些發寒,好像有硬硬的東西頂著自己的后腰。
與此同時,一股陰冷往身體里鉆。
他打了個寒顫,沒有特別在意,“404,你不是說過,我們是尋血獵犬嘛。”
“有嗎?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維克托特送來絲滑的否認三連。
“不認賬的騙子。”煤渣不滿的嘟囔道,心中暗想:“我以后再相信404,我就從焚爐頂上跳下去!”
一旁的飛輪目光深沉地盯著404,他理解兩者話語中的差異。
404口中的尋血獵犬,僅僅指他們的工作內容;而煤渣說的尋血獵犬,卻是他們存在的本質。
此刻,他們都在執行尋血獵犬的工作。但是,這不意味著要淪為任人驅使的狗。
飛輪從404身上,察覺到潛藏的反抗。如同鐵籠里的幼狼,等待亮出獠牙的那一天。
女尸平躺在木筏上,她的臉龐在昏黃的光暈中,反射著不自然的冷光。
維克托特和飛輪對視一眼,心里都有點發慌。后者連忙加快撐船速度,讓木筏飄得更快一些。
另一邊,煤渣似乎迷上了這位女士。
他趴在對方耳邊,用力吸著鼻子:“404,我還是什么都沒聞到啊。”
“氣味有點淡,但確實存在。”維克托特眉頭緊皺,他屏住呼吸,掀開懷表。
三分鐘后,自己依然能聞到那股清新的香氣。
“不是通過鼻子聞到的,而是源自靈魂層面的感知。難道,這女人的靈魂被別人榨成了香水?”他心中暗自猜測。
井口下忙忙碌碌,不斷有人把尸體搬進升降籠,伴著絞索和齒輪的聲音返回焚爐凈化所。
他們三人一共帶回來6具尸體。其中,飛輪1具、維克托特1具,煤渣3具。至于最后這具女尸,算作飛輪和他共同發現的。
當其他小隊注意到這具不尋常的女尸,紛紛給他們讓開道路,甚至不惜躲到閥門后面。
他們可不想招惹這種詭異的東西,見都不想見。
“飛輪真倒霉。新人加入的第一天,就碰上這種事了。”
“我倒覺得是17號管線的問題。它太長了,大部分還埋在舊港下面。你知道那里都住著些什么人嗎?”
“妓女、小偷、強盜……天天都有謀殺,這種事遲早會碰上。要怪,就怪運氣不好,還有煤渣得罪了所長。”
“要不是他,也輪不到他們去17號線。”
此刻,所有人都表現得異常謙讓。
維克托特三人雖然是最后到達的,卻沒人跟他們爭搶升降籠。
在眾人或冷漠、或好奇、或幸災樂禍的眼神中,他們和尸體一同回到地表。
焚爐中涌動著熊熊烈火,車斗里裝滿從地下通道搜集的尸體。它們沿著鐵軌,飛速向爐口滑動。
“砰、砰、砰!”
車斗在爐口前傾斜,裸嬰、死狗……尸體接連不斷的跌入其中,被火舌舔舐、吞噬。
滋滋滋~油脂的香氣隨著熱浪越升越高,從高聳的焚爐噴涌而出,彌漫在維勒弗瑞上空。
它們融化在空氣中、浮塵中、云雨中,最后回到維勒弗瑞的地表,回到他們活過的地方。
“所長,我們發現了異常。”飛輪站在白屋前,大聲匯報。
“異常?”瓦格納的聲音從屋中傳來,帶著明顯的怒意,“飛輪,你的腦袋最好沒生銹。要不然,老子會把你焊死在鍋爐上,燒掉所有水分。”
他一腳踢開房門,目光好似鷹隼般銳利,滑過飛輪的鳥嘴面具看向后方。
“喲,還真是!”
瓦格納轉怒為笑,拍著飛輪的腦袋,“看來你的腦殼是鍍鉻的,連黑暗里的異常都能照亮。”
他裂開嘴角,笑容中滿臉橫肉亂跳,“還站在這里干什么?等著老子夸你嗎?”
飛輪連忙閃到一邊,緊跟在瓦格納身后。
“你們這群廢物,是不是身體生銹了?站著不動看什么看?再磨蹭,老子給你們身上的窟窿眼灌機油!”
隨著瓦格納的呵斥,大家立刻忙碌起來。不過,他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地上的尸體吸引。
“還挺漂亮。”瓦格納隨手撕掉女尸身上的藍色吊帶裙,一具赤裸的肉體出現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