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考生們愣住了
- 大明:科舉舞弊?老朱請我入朝
- 慶竹難書
- 4779字
- 2025-03-07 07:22:08
朱標點頭,他并非愚蠢之輩,從方才毛驤多嘴詢問一句是否該今日捉拿這些考官,他就知曉父皇要施展馭下之術了。
若是無法嫻熟的使用馭下之術,就并非是位合格的皇帝。
而父皇,已經將此術用到了極致。
本來,毛驤今日是不會被敲打的,可偏偏他多問了這么一句話,平庸的帝王可能會告訴毛驤,合該九日后抓拿考官們,可一位合格的君王,卻能立刻做出該有的舉動。
這些,都是他要學習的。
太子妃呂氏默默地低下頭,不敢看這父子二人,特別是朱元璋,她深深的發覺到了陛下的可怕,這就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開國君王么。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敲打了毛驤,并且讓這位錦衣衛指揮使拼命的查這起案件。
還有太子朱標,看樣子很快就學會了。
有這父子在,允炆何時才能出頭?
不過終究上天還是很眷顧她的,朱雄英要死了,而太子朱標的另外一位嫡子朱允熥懦弱平庸,無法與朱允炆相比。
況且,一旦朱雄英死了,那朱允熥就未必算得上是嫡子了。
因為她已經被扶正了,她現在是太子妃,那么朱允炆顯而易見就是嫡長子了。
可惜,這次科舉本來文官集體會增加很多力量的,但舞弊事件卻被揭了出來,到底是誰發現并且稟告給錦衣衛的?難道真的是錦衣衛自己調查出來的?
..........
貢院,內簾區域,這里是考官們的工作區域,有著嚴密的隔音設施,隨著越來越多的考官閱覽著葉煊做出的題目,不自覺的發出驚嘆,感到深深的震撼。
這,真的是一個匠人能想出來的么?
每道問題,都對大明當今至關重要。
并且,葉煊不僅僅是擬定題目那么簡單,要知道每個問題葉煊都給出了兩個解決方法,而讓考生們做的,只是提出第三種解決方法而已。
這就證明了,葉煊本身有著不俗的才華和能力。
不然,短短時間葉煊不可能擬定出這么多問題,并給出解決方法。
“葉謄錄,你真的是匠籍出身?”向來脾氣暴躁的范敏,這時也忍不住問道,聞言葉煊笑了笑:“自然是匠籍出身,若非是這滾筒式油印機的制造,可能至今我已就在家中鍛鐵造木呢。”
“那...”范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起來,“那你卻擁有如此的見識,才學也遠非常人所能及也,就說這些方法,恐怕我等一輩子也想不出來。”
范敏的這句話,并非是自嘲,而是真真正正的佩服葉煊。
“我比較喜歡讀書,然后獨自思索,并非像其他儒生士子般苦讀死背。”葉煊想了想,解釋道。
聞言,范敏肅然起敬。
能擁有獨立思考的文人士子,向來都不凡。
怪不得,葉煊能思索出這些問題,并想出解決方案。
這些方法,向來都是整個歷史長河中,最杰出的那一批人才能創造出來的。
在他看來,每一道方案都堪比秦朝時期李斯制定的‘書同文、車同軌’、漢朝時期董仲舒制定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主父偃制定的‘推恩令’等等,而葉煊這個人就仿佛同時擁有了每個時代最杰出者的智慧、能力、才學,才能同時提出這些問題,并且制定這些最完美、最合適的解決方案。
還有一種讓他們感到很特殊的感覺。
怎么說呢?
可能是,眼界?
就比如很多問題,他們是看不出來的,可葉煊卻能看出來。
打個比方,他們現在這些明朝人,能很清晰的看出來秦朝、漢朝、唐朝、宋朝的各種問題和弊端,甚至能舉一反三提出解決方法,可他們卻無法看清楚明朝存在的各種問題,但葉煊卻能看出來,有種站在局外的獨特視角。
真的是厲害。
“立刻謄錄打印,就用這份了。”滕毅和范敏二人當即做出了決定,同時滕毅這位已經距離致仕不遠的官員,對著葉煊看了又看。
“不得了啊...”
他清楚,其實葉煊提出的這些考題,壓根就不是奔著科考考生們去的。
那些考生們能回答出來這些問題?根本是不可能的。
葉煊提出這些考題,以及給出部分答案,目的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是有能之人。
是一位大才。
也只有這種情況下,才能讓陛下見識到葉煊的才學,留下葉煊的性命。
而使用他們擬定的考題,可能確實有些用,但放在當今陛下面前,恐怕依舊不能平息怒火,當今陛下對于官員從未留情過,手段最為嚴厲,他們很大概率還是要死的。
他們只是想著,立刻擬定新的題目,不讓那些獲得考題的考生們作弊。
葉煊卻依舊想到了另外一個層次,通過證明自己的才學,才獲得其他的一線生機。
“葉謄錄,不知這試卷的內容,可是你獨自思索創造的?”滕毅想了想,很是冒昧的問了一句。
不問不行啊。
不問的話,可能他們就沒命了。
葉煊是能活下來了,但他們可未必啊。
葉煊聞言倒是笑著言道:“我自洪武十四年入貢院擔任主謄錄官,跟隨諸位大儒學習,頗有感悟,遂才思索出當今王朝弊政和解決方法。”
“這些問題和解決方法,怎是一個人能想清楚的?”
既然現在他擬定的試卷可以打印分發給考生們了,那么葉煊覺得自己的命應該保住了。
這個時候,他不介意順手幫助這些考官們。
雖然其中某些人方才還譏諷、嘲笑他的匠人戶籍。
可比起睚眥必報,葉煊始終覺得豁達大度,才是真男人。
若斤斤計較,與婆娘何異?
同時也是因為,此次科舉案中他必然涉入了官場內,官場內除了打打殺殺就是人情世故,政治斗爭遠遠比任何爭斗更加可怕,單打獨斗哪怕他是個后世人也會必敗。
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方能立于不敗之地。
隨便葉煊這席話說完,滕毅頓時笑容滿面,心中的不安緩緩消失,高看了葉煊一眼。
小小年齡,和他孫子差不多大,就已經能如此懂得拿捏官場人情,懂得給予恩惠,當真非比尋常,又有如此才學,未來恐怕要沖天而起啊。
心中思索間,滕毅看了看不少還懵懂,現在還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官員,心中一頓,緊接著向著葉煊恭然一拜:“謝葉謄錄此次救命之恩了。”
“你們還不跟著拜?”
說完滕毅回頭瞪了其他考官一眼,霎時很多人反應了過來,接著深深向著葉煊行禮。
有的人心中羞愧。
方才他們還譏諷葉煊呢。
認為葉煊不過是工匠戶籍,哪里懂得擬定科舉考題。
可現實卻是,若非葉煊的話,他們的命可能就要沒了。
最后葉煊并未怨恨他們,反而豁達大度的幫了他們一把,言稱這些題目和答案也有他們的功勞。
這是恩啊。
他們是小人,葉煊是真君子。
這樣的人,如何不讓人心生好感呢?
貢院內簾區域,已經不復之前那般爭吵和亂糟糟了,所有人都投入到了謄錄打印的過程中,不僅僅是負責謄錄的謄錄官們,所有官員全部參與到了進來。
剩余時間不多了,此次科舉足足八千余人,想要立刻打印出還是比較困難的。
可以說已經來不及了。
為此,眾人思索片刻,決定先行打印第一場科考中的試卷。
因為會試總共分為三場,每場三天,也就是此次科考會試總共有著足足九天時間,只要他們能及時將第一場第一天需要的試卷打印完成,那么后面的就不用急了。
原本按照規定,是每一場科考,設置一道題目的,也就是三天完成一道題目。
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是不可以擅作主張,修改成每一場科考總共考三道題目,也就是一天考一道。
畢竟葉煊的那句話他們記得清楚,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遵守那么多規矩干什么?
同時還有一個問題,范敏和蒙毅兩人并沒有提出來,因為葉煊總共給了十道題目,但其中有幾道題目感覺很怪。
比如,日本石見銀山銀礦的問題。
此事是真是假?可從未聽說過啊,要知道葉煊在其中寫整個日本境內足足有一億六千萬兩白銀,這個數字也太夸張虛浮了吧?
還有鳥銃火炮改良問題,似乎也并不適合放到科考中。
藩王問題就更加不適合了,這是皇家的問題,當今陛下對于皇室問題格外敏感。
以及最后一條,天花病和肺癆病的解決方法,這...治病救人放在科考中,這算什么?
因此他們挑挑揀揀,決定將[土地兼并解決方法]列為第一場會試中第一日的考題,至于后面的考題需要暫且擱置,他們很想和葉煊談談,是否剩余的問題不太適合放到科考中,不過時間來不及了,先等試卷打印完畢再說吧。
“八千六百三十二份試卷,一個時辰,都快些打印!”范敏這位戶部尚書兼科考會試正主考官,干起了葉煊這個小小的謄錄官的活,在偌大的貢院內簾區域來回踱步掃視,催促著大量考官謄錄印刷考題。
葉煊并沒有閑著,也在幫忙,同時心中對于八千六百多名舉士參加科考這個數字沒有感到意外,原本歷史中洪武十八年舉行的會試,科舉數量多達萬人,具體是一萬幾千人并沒有記載,而現在提前三年舉行會試,少了兩三千人也屬正常。
畢竟,此次科舉提前他始終覺得蹊蹺,洪武十四年一月他來到大明,默默地鍛鐵一個月后,不甘平庸的他決定投身官場,于是制造出了滾筒式油印機。
朱元璋對此物格外重視,加班加點的打造,投入使用。
然后很快就傳出了開科考試的事情,并于當年三月份舉行鄉試,然后今年舉行會試。
“難道,是因為我的原因,使得科舉考試提前了三年?”葉煊心中思索,總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這么大的影響力吧,這蝴蝶效應也太恐怖了。
“科考時間到了。”葉煊心中琢磨著這起案件的同時,本次會試科考的時間也到了,八千余份試卷已經打印成功了。
會試考試總共分三場。
第一場:二月初九日入場,十一日出場
第二場:二月十二日入場,十四日出場
第三場:二月十五日入場,十七日出場
每場考試持續三天,包括入場和出場時間,考生需在考場內封閉完成答題,譬如第一場從初九日入場至十一日出場,實際答題時間覆蓋三天兩夜。
此時,第一場考試已經開始。
偌大的貢院考場,森嚴壁壘,荊棘高墻,顯得浩瀚又壯觀。
貢院四周以青磚高墻圍合,墻頭插滿荊棘刺條,此稱‘棘闈’,防止內外傳遞,正門懸掛‘為國求賢’匾額,左右分立‘明經取士’‘一毫關節不通風’楹聯,門前列隊著甲胄衛兵,手持長槍查驗考生‘浮票’。
浮票,就是這個時代的準考證。
隨著大量舉人魚貫而入,拿出自己的浮票后,鎮守在門前列隊的甲胄士兵便會第一時間開始搜身,舉人考生們解開衣襟、拆開干糧,以防夾帶各種作弊工具。
同一時刻,貢院上方的東南、西北角方向,角樓早已經立起,錦衣衛緹騎持弓弩巡哨,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考場,明遠樓矗立中央,三層飛檐懸掛銅鈴,考官憑欄而立,以旗語指揮全場。
正常來說,只有正主考官滕毅、副主考官范敏有資格站在明遠樓三層之上,可這里卻多出來了一個人,正是葉煊。
所謂站得高看得遠。
葉煊站在三層明遠樓之上,看著廣闊的天空,心情顯得不錯,隨即望著下方,臉色忽的一頓。
入眼見,是蜂巢般的狹仄牢籠,數千間杉木號舍如蜂巢般密布,每間寬三尺、深四尺,高不足六尺,號舍無門,僅以兩塊活動木板為桌榻:白日抽上板作案,夜晚拼下板為床。
已經能看到考生們蜷縮其中,等待試卷發放了。
葉煊不禁想到一句話。
‘伸足則頂鄰舍,展卷則觸磚墻。’
古代考生的環境,確實顯得很差。
不過現在這個季節對考生們倒是已經很不錯了,起碼不是雨季、亦或者烈日。
若是梅雨時節,號舍漏雨滲水,霉味刺鼻;盛夏烈日炙烤,木棚如蒸籠。
考生以油布遮卷,竹筒存水,炭爐煨冷餅充饑。
這都是時有發生的事情。
甚至葉煊前世看過歷史資料,曾有考生被毒蛇咬死,或中暑昏厥后被草席裹出。
咚,咚,咚!
寅時已到,梆聲敲響,隨著考生們魚貫而入,經‘龍門’唱名搜檢,胥吏高呼‘某省某府某某入闈’,聲調拖長如喪鐘。
葉煊雖距離的比較遠,但也能隱約聽到龍門前不少舉人考生的交談聲。
“唐兄此次,必然能高中貢士啊。”
“哈哈,過謙過謙了,陳兄自元朝就是書香世家,聽聞陳兄少年時就是神童,有相士相面,言稱陳兄乃文曲星臨,紫薇光動;若君執管城子,揮毫如龍翔鳳翥,落筆驚風雨,詩成泣鬼神也!”
“豈敢,豈敢!”
兩名舉人考生,很明顯就出身不凡,在龍門前相遇,頓時互相大笑起來。
他們皆是書香世家,代代讀書人,此次科舉自然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更何況。
他們已經提前知曉了題目,早已經在這幾日請大儒學士做出了最完美的答案。
會試,自然易如反掌。
“咦,這莫不是秦兄?愿兄臺高中!”
“哈哈,昔范公劃粥,終成廟堂砥柱;韓愈焚膏,始為文脈圭臬。今君懷瑾握瑜,當繼往圣絕學啊!”
“此言過了,此言過了!”
轟、轟、轟!
隨著時間推移,炮聲響起,這是‘鳴炮封院’代表著科考正式開始,明遠樓升起‘肅靜’黑旗,號軍,也就是監考雜役提銅鑼巡行,遇交頭接耳者即鎖拿。
考場們,懷著熱切希望的舉人考生們,看著面前的試卷,心情激動。
然而,很快眾多考生們臉色就變了。
他們看著試卷上的第一道題目,愣住了。
[題一:土地兼并,始終是歷朝歷代難以解決的問題,請根據例一、例二,提出第三種更加完美的抑制土地兼并方案。]
[例一]:一條鞭法。
[例二]:攤丁入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