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淮西文官系
- 大明:科舉舞弊?老朱請我入朝
- 慶竹難書
- 4113字
- 2025-03-15 00:28:39
戴禮說的很對。
朱元璋心中也明白,朱雄英感染了天花,這是不治之癥,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注定要離開他,現(xiàn)在不管什么法子,能試就試試。
太醫(yī)們也說這法子對人身體并沒有害。
聞言,戴禮心中一喜,不過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將其他醫(yī)者喚來,叮囑一番所需物品,這些醫(yī)者是不認為戴禮有治好天花病能力的,心中有些不情愿,但陛下已經(jīng)同意了這件事情,他們也不敢不聽。
隨著他們離開,戴禮取來棉布遮掩口鼻,換上一套干凈的衣物,走入廂房內(nèi),左右環(huán)視了一番,看到右側(cè)有窗,緩緩打開半扇。
“需將患者置于通風、獨立房間,避免傳染他人...”
“然后...”
他讓醫(yī)者們和他同樣用棉布遮掩口鼻,將各種所需物品放入房間后。
物品倒是并不多。
柳樹皮、沸水、淡鹽水、米湯、煮沸的麻布、白酒、蜂蜜、茶油。
眾多醫(yī)者不明所以,看不出來具體有什么作用。
朱元璋也瞇起了眼睛,露出危險之色,他怎么感覺這個戴禮看起來很不靠譜。
戴禮倒是沒有注意眾人的目光,只見他將剛剛剝下來的新鮮柳樹皮清洗了一番,放入滾燙的熱水中沸煮,不多時他陸續(xù)將柳樹皮取出,盆中的沸水已經(jīng)有些渾濁了。
他接著用沸煮的麻布放入沸水中,稍待片刻就取出,輕輕的剝開朱雄英的衣裳,擦拭起來。
“咳咳...”朱雄英的狀態(tài)并不好。
他兩側(cè)面頰帶著很不健康的緋紅,起著痱子,看起來有些滲人,不斷的輕咳出聲,大部分時間朱雄英都處于昏迷狀態(tài),時醒時不醒,意識混混沌沌,哪怕醒著的時候也是干咳不止。
老朱在外透過半開的窗戶,靜靜的看著這一切,豎于兩側(cè)的手掌不由緊緊握住。
他只感到鉆心的疼痛。
小兒子,大孫子。
沒有老人不疼愛自己的長孫。
朱元璋早年喪父喪母,遠遠比其他人更加注重親情,特別是他的長子、長孫,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乖孫如此痛苦,老朱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恨不得將乖孫的天花轉(zhuǎn)移到自己的身上,讓他去受這份罪。
春和宮廂房內(nèi),戴禮用柳樹皮煮的沸水輕輕擦拭朱雄英的身體后,又取來煮沸的麻布蘸取淡鹽水,清潔膿皰。
藥方中寫到,除了淡鹽水也可以用白酒,但戴禮覺得白酒太烈,恐怕會對朱雄英有害。
根據(jù)藥方中葉謄錄的解釋,這是在進行消毒,防止感染惡化。
接著他又取來蜂蜜和茶油,涂抹朱雄英的周身,不過這一步的具體作用饒是戴禮也不是很清楚,因為藥方上的意思他有些不懂,上面提到這是為了抗菌、促進愈合。
“接下來每日皇孫需要服淡鹽水、喝米湯,補充身體...”凡事不可太急,戴禮有心想快些救好朱雄英,可事情也需要一步一步的來,讓皇孫需要有個身體恢復的時間,他走出廂房,向著朱元璋道。
朱元璋聞言頷首,隨即看了朱雄英一眼,道:“咱的乖孫,多久能恢復?”
“若恢復情況理想,需要十至十五日。”戴禮道。
不過他的心中卻有些擔憂,因為葉煊給出的藥方中提到了,最好的情況是十至十五天內(nèi)能恢復,可具體能否治好,卻是未知之數(shù),只能說有著一定的可能。
現(xiàn)在只能期盼,這藥方有用了。
不然的話,不但父親救不出來,他也要被下獄受死。
可戴禮決定去見葉煊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將生死置之度外了,索性就是一死罷了,他是為孝而死,并非是丟人的事情。
“咱知道了,你下去吧。”
朱元璋揮了揮手,語氣很是平淡道。
歸根結(jié)底,他也不是很相信戴禮的治療方法,對待戴禮的態(tài)度也很是一般。
戴禮聞言躬身離去,回去的路上已經(jīng)在思索接下來的治療方案了,那才是最復雜、麻煩的,需要‘取痊愈者痘痂研磨吹入鼻腔’,創(chuàng)造出‘人痘法’,這是從未出現(xiàn)的治療方法,他感到非常的陌生,自己能做到嗎?
能。
他一定能做到。
為了老父不再繼續(xù)受苦,為了戴家不被牽連。
他必須要做到。
“十五天...”戴禮心中默念著這幾個字,緩緩離去。
“你們也滾吧。”朱元璋心情不好不壞,也沒有繼續(xù)責罵這群太醫(yī)、醫(yī)者,將他們趕走,然后準備收拾收拾上朝了。
此時天依舊是黑著的,清晨的曙光漸漸劃破黑暗,距離卯時已經(jīng)不遠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隨著宮女伺候完后,朱元璋扶正冠冕,準備和朱標前往奉天殿,這時錦衣衛(wèi)指揮使毛驤匆匆的來了。
自從錦衣衛(wèi)成立后,朱元璋就給毛驤這位錦衣衛(wèi)指揮使立了個規(guī)矩,每日清晨朝會前,都要將前一日錦衣衛(wèi)搜查到的各種信息匯總報告給他,看到毛驤來了,朱元璋停下了腳步,眼神漸漸陰寒。
一日過去了,貢院考官們的家屬也該全部下獄了吧。
“陛下,貢院所有考官家屬已經(jīng)全部下獄,這是名單。”毛驤將一份名單交給朱元璋手上,朱元璋緩緩打開,目光冷冽。
“滕毅,這個老東西,咱真是白養(yǎng)他了,讓他擔任此次科考的主考官,就是看他忠厚老實,沒想到卻敢伙同他人舞弊!還有范敏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也活膩歪了。”老朱看著這份名單的上一連串名字就來氣,他繼續(xù)向下掃視著過去,當看到‘主謄錄官葉煊’這個名字后,若有所思。
“咱記得,這個葉煊就是獻給朝廷滾筒式油印機這個人吧?”
“是,他原本是工匠戶籍,因獻上此物改變戶籍,父皇賞賜他入了貢院擔任謄錄官,負責謄錄打印試卷等事。”朱標在旁很合時宜的說道,他想起了這個人。
聽著這話,朱元璋怒而發(fā)笑:“他獻上了油印機,確實對朝廷有著重大貢獻,可卻要參與到科考舞弊的事情中,真是膽子大啊...”
毛驤跪在地上,只覺得毛骨悚然。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種大事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謄錄官葉煊能參與到的。
可為什么陛下還說這種話呢?
就是為了殺死大批官員,給其他臣子一個警戒,讓所有人知曉陛下是敢掀桌子的,一起案子中,哪怕只有三五個人犯罪,陛下也敢將所有人全部殺個干凈。
這就是陛下。
不過朱元璋也沒有在葉煊這個名字上留意太久,終究是個小人物而已,他又繼續(xù)查看其他名字,隨即看向毛驤道:“除了這份名單外,參與此次科考的考生,可都查清楚了?”
毛驤身為指揮使,辦事自是麻利,又拿出一份名單:“這是臣搜查出來的信息,名單上是已經(jīng)確定參與到此次科考會試中的舞弊考生,他們都是提前知曉考題的...”
朱元璋接過名單,很快就臉色陰沉了下來,“這名單上的考生,皆出自文官大族,并且全部都是淮西文官一系!”
“浙東系和零散文官大族的人,一個沒有?”
毛驤嚇得冷汗直冒,跪在地上低頭不語,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實際上經(jīng)過昨日一整天的搜查信息,他得到這份名單后也感到意外和震撼。
正常來說,如此重大的科舉舞弊案件,參與的大族數(shù)量絕對不止三五個那么簡單。
而且也會牽連多方文官大族。
結(jié)果搜查到的信息中,文官大族確實不少,可他們?nèi)慷际腔次魑墓僖幌怠?
當今朝堂上,文官分為兩個派系,一是淮西派系,原本以胡惟庸為首,現(xiàn)在以李善長為首;二為浙東派系,原本以劉伯溫、楊憲等人為首,不過這兩人死了,目前浙東系弱了不少。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不愿意參與到兩系爭斗中的其他文官家族,但這些數(shù)量比較少。
科舉舞弊如此大的案件,其中卻絲毫沒有浙東系的文官家族參與,清一色的全部都是淮西系文官家族,這確實讓人感到不解和蹊蹺。
難道說,浙東文官系不屑于如此去做?
絕對不可能。
浙東文官一系需要同時面對淮西文官一系、武將一系的壓迫,他們想要在朝堂上立足,就必須從科舉中獲得力量,再加上楊憲、劉伯溫的死,這使得浙東系文官一系需要更多的力量支持。
怎么可能科舉舞弊案中,只有淮西系文官家族參與,而浙東系文官家族中,沒有一個人參與?
太蹊蹺了。
“這些人,喜歡在咱的眼皮子底下玩這種伎倆,呵呵...”朱元璋看著手中的名單,若有所思的發(fā)笑,然后想到了什么,問了一句:“錦衣衛(wèi)最開始,是從何處知曉的考題泄露的事情?”
毛驤立刻道:“是...是定遠侯王弼府中的人,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情,稟告給我們...”說著說著,毛驤的聲音變了,只感到通體冰涼,不對,不對。
定遠侯王弼,本身就是淮西人,屬于開國淮西勛貴。
更是淮西一系的人。
淮西一系文官武官很和睦。
那么,科舉舞弊這件事情,既然淮西文官系參與到了其中,淮西武將系就沒有不可能參與到其中,雖說有很多開國勛貴的子嗣能繼承爵位,可他們也不僅僅只有一個子嗣啊,科舉也是條道路,在者言,自從漢朝開始發(fā)展力量,從來都是以家族為單位奮斗的,一個家族在朝堂中的力量多強,具體就看這個家族的族人有多少人在朝廷為官。
若是說淮西文官系參與到了其中,淮西武將系必然也會參與到其中。
就算淮西武將系沒參與到其中,王弼這位淮西勛貴,也絕對不會舉報這起‘全部都是淮西文官大族作弊’的科舉舞弊案。
自己人怎么會舉報自己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驤想不清楚,他覺得事情遠遠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原本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甚至昨日手下搜查到參與到科舉舞弊的文官大族名單后,他也沒有想這么多,可陛下這么一問,他頓時反應(yīng)了過來。
這其中有著大蹊蹺。
“給咱查清楚,王弼是從何處知曉的考題泄露這則消息,順藤摸瓜查下去。”
“這起案子,牽扯的人絕不止淮西文官大族。”
朱元璋微瞇雙眼,他心中已經(jīng)隱約有了大致的猜測。
呵呵,斗吧,慢慢斗。
“是。”毛驤心中顫顫巍巍的,看來自己這幾日還需要賣力些啊,也不能總讓陛下提醒自己該如何查案吧,那樣的話自己這錦衣衛(wèi)有什么用處?若是萬一哪一天陛下覺得他沒用了,把他扔到一旁,這一年來他得罪的大臣家族可是不少,他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毛驤剛準備離去,卻忽然想到了什么,猶豫一番道:“陛下,還有一事。”
“昨日科考會試第一日,負責巡視考場的錦衣衛(wèi)發(fā)現(xiàn),所有考生答題過程中,幾乎全部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似乎此次科考的題目遠遠比以往的更難,到了深夜也沒有人下筆。”
“哦?”朱元璋感到意外,莫不是這群考官,臨時知曉了科舉舞弊之事泄露的事情,所以重新更改考題,意圖保命?
老朱身旁的朱標很顯然不是這種想法,他看向毛驤道:“是否是考題被更改、重新擬定了?”
“是。”毛驤頷首,聞言朱標露出一絲笑容,“那就對了。”
“這就證明,貢院考場中的考官,并非參與到了這起科舉舞弊案中,他們是無辜的;但怕被牽連而死,所以臨時重新擬定的新的考題,想要保命。”
“不過,就算是臨時擬定新的考題,也不該如此難啊...”朱標說到這里,感到隱隱的不對。
臨時擬定新的考題,時間不是很充裕,自然沒有時間深思熟慮。
那新的考題應(yīng)該更簡單才對。
怎會變難了?甚至讓所有的考生都答不上來?
“無辜?咱要都給他們殺了!他們就是參與到了其中,然后知曉了科舉舞弊這件事情泄露,怕死才臨時擬定的新考題罷了。”
“標兒,你太善良了。”朱元璋搖了搖頭,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毛驤,淡聲道:“既然重新擬定了考題,那去給咱拿一份昨日的題紙,咱看看這群家伙擬定了什么題,難倒了所有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