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苑3號樓要比秦墨想象中大的多，樓層總共有二十七層，旁邊還有一個停車庫和一個類似雜貨庫的建筑。

“墻皮粉刷都是近幾年流行的樣式，這應該是一棟新樓，而且從開盤到入住最多不超過十年時間。”

樓雖然是新的，但周圍整體衛生卻是非常差，面前扔的生活垃圾隨處可見，花壇邊茂盛的雜草也已經覆蓋到了腳下路面上。

四處打量了一下糟糕的環境之后，秦墨推開三號樓的鐵門走了進去。

長長的走廊里漆黑一片，兩邊的房門大多緊閉，只有最拐角臨近樓道口的房門微微半開。

秦墨快步走到那扇開著的房門旁邊，順著門縫隙向屋內看去，里面堆著破爛的家具和衣服，偶爾還能看到一些黑色的蟲子在衣服上爬來爬去。

“門開著，里面是沒有人嗎？”

秦墨站在門口張望了一會，他剛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房間的廚房里探出了一個身影。

是一個女人！

她似乎經常熬夜，臉色發白嘴唇烏青，毛躁打結的頭發披散下來遮住大半張臉。

女人透過發絲間的縫隙，用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球觀察著秦墨。

“你好，請問一下你知道昨夜二十五樓發生的事嗎？”

秦墨聲音很輕，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柔和。

他沒有第一時間說死人了，只是用“發生的事”來描述。

但令秦墨沒想到的是，對方并不愿意搭理自己，而是朝著他扔了一袋垃圾后，就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

“什么意思？”

秦墨知道邊境縣的民風淳樸，但沒想到淳樸到這種程度。

自己只是問個事，不回話就算了，結果還扔垃圾？

秦墨剛想重新敲門，身后便響起了電梯的開門聲，另一個拎著垃圾的中年男人從電梯口走了出來。

那人似乎是聽到了秦墨的聲音，他放下垃圾后，就站在電梯口朝著這邊看來。

“你好，我是治安局的。”

秦墨看了一眼男人扔在腳邊的垃圾，他怕剛才的事情再次發生，索性直接掏出了證件。

哪怕這里民風再淳樸彪悍，至少刑警的身份還是能讓他們忌憚一下的，總不至于朝著治安局的人扔垃圾。

“警察？”

男人神情明顯愣了一下，開始上下打量起秦墨，那眼神仿佛是想要將他徹底看透一般。

秦墨沒有否認，當然也沒有點頭確認，未央局可以調動當地治安局的力量進行配合，但也畢竟不算是真的刑警。

“我局接到報案，說安溪苑二十五樓有人死亡，你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啊，昨晚上的確有個人死了，我都親眼看見了，那樣子比上吊死的都寒磣。”

“親眼看見？”

“可不是嘛，連脖子都變形了，舌頭往外吐的老長，真是嚇死個人。”

男人說著說著，甚至還手舞足蹈的描述了一番死者的樣子。

“既然你是警察小哥，那我帶你上去看看吧。”

“麻煩你了?！?

秦墨跟著男人走進電梯，銀灰色電梯門緩緩合上，就好像與外面的世界隔絕了一樣。

電梯里秦墨近距離觀察這個男人，寸頭，絡腮胡，肌肉發達，有點像是經常健身的教練。

他的手腕處有一道明顯的捆綁痕跡，但并不粗糲，是那種類似牛筋繩的繩索。

“手上的傷怎么來的？”

“啊，喔，你說這個啊，昨天晚上不小心弄的?！?

見秦墨一直盯著，中年男人將手往回縮了縮，盡可能的隱藏手腕處的勒痕不讓他看見。

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正在不斷變化，中間沒有絲毫停頓。

直到五樓，電梯才緩緩停下。

銀灰色電梯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踩踏聲。

聽到這個聲音，中年男人頓時皺起了眉，臉色變得有些差。

秦墨敏銳捕捉到他的表情變化，但并沒有多問什么，只是老實的站著。

沒過一會，電梯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穿紅色高跟鞋的女人。

女人看起來有三十來歲，濃妝艷抹，衣著性感，甚至連一半的內衣都露在外面。

“呦，這不小齊嘛，噫，這是又換新人啦？”

女人的目光在秦墨身上游走了一圈，和剛才男人投射的目光不同，她更多的似乎是輕蔑和嘲弄。

“嗯，這次倒是要比上次那個要強，你呀有福了，他的活很棒的?！?

“活很棒？”

“試一試不就知道咯，嘻嘻。”

女人的臉上略帶起三分譏諷，她就那樣盯著縮在墻角不說話的男人。

秦墨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不說話的男人，隱約好像猜到了什么，頓時一陣寒顫涌上心頭。

銀灰色電梯門緩緩關閉，旁邊顯示屏上的數字開始重新跳動起來。

不知是不是室內室外溫差較大的原因，隨著時間推移，秦墨感覺周圍的溫度好像降低了。

狹小的空間逐漸彌漫起了古怪氣氛，秦墨甚至能感受到兩道來回對峙的不和諧目光。

這種目光很像他讀高中的時候，班上有兩個不對付的女生起爭執時的樣子，她們都希望用自己的眼神殺死對方。

“他們應該不會打起來吧？”

很快電梯再次減速，顯示屏上的數字變為了“十”。

提示音響起，銀灰色的電梯門向兩邊緩緩打開。

此刻秦墨迫切想要再進來一個人，打破電梯內的窒息感覺。

然而當他抬頭朝門外看去后，漆黑的走廊上什么都沒有，也聽不到什么聲音，非常安靜。

“沒有人？”

控制板上那個代表十樓的按鍵一直閃著亮光，電梯門也是打開狀態，但外面空無一物。

秦墨盯著空蕩蕩的走廊，他不由得把心提了起來。

“昨晚上惡鬼來到這里了殺人，它會不會還停留在這棟樓里？”

思索片刻，秦墨慢慢伸出右手插進口袋，摸到了放在里面的棺材釘。

一股涼意傳入手心，幾乎快和昨晚遇到死倒的時候一樣冰冷了。

秦墨用力攥了攥棺材釘，涼意更甚。

“棺材釘的溫度在變化，這很不對勁，應該有什么東西在這一層上了電梯！”

這個念頭剛劃過腦海，電梯控制板上的亮光熄滅，銀灰色的電梯門緩緩閉合。

秦墨看著站著三個人的電梯，不敢有一絲放松。

因為看似三人，實則可能還站著第四個人，一個他看不見的人。

電梯繼續向上，原本以為能一路不停抵達二十五樓，可沒過多久意外又發生了。

電梯緩緩停在了十五樓。

秦墨貼著電梯壁，銀灰色的電梯門打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蹦蹦跳跳進了電梯。

小女孩扎著兩個羊角辮，手中攥著一袋巧克力糖果，粉嫩嫩的小臉上還沾著糖果上的糖霜。

她抬頭看向電梯里的三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秦墨身上。

“哥哥，我能站你旁邊嗎？”

“當然可以。”

得到應允，小女孩開心的咧開了小嘴，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然后乖巧的站在了秦墨旁邊。

等待片刻，見沒有人再進來后，秦墨按下旁邊控制板上的關門鍵。

電梯門緩緩閉合，電力運轉，開始帶著眾人重新勻速上升。

電梯里沒有安裝空調，但自從小女孩走進來后，秦墨能明顯感受到一股更為刺骨的涼意在腿邊蔓延。

就像是誰家的冰箱門沒關一樣。

而更加讓他頭皮發麻的是，這股涼意好像就是從旁邊女孩身上飄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