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水從艾倫的靴底滴落，在矮人哨站的地磚上濺起細小的泥花。他扯開霍克床底發(fā)霉的皮箱，一股混合著鐵銹和硫磺的刺鼻味道沖進鼻腔。“這老酒鬼......”格魯?shù)乃苤刂乜脑陂T框上，鑲銅釘刮下半塊墻皮，“死了還讓人聞這餿味！”

莉婭的銀發(fā)掃過積灰的木架，箭尖挑起半卷焦黃的圖紙：“第三排架子有劍油痕跡。”她突然俯身，皮甲下擺擦過地面粘稠的污漬，“湯姆，舉高火把——東南角磚縫顏色不對。”

學徒少年哆嗦著踮腳，火光照亮墻上蜂窩狀的腐蝕孔洞。“艾倫先生！這、這些洞在滲黑血！”他懷里的酸液罐“當啷”撞上鐵砧，紫色液體順著裂縫流進地磚。

“閉嘴！”格魯揪住湯姆后領(lǐng)拎到皮箱前，“聞聞這個！是不是老酒鬼藏的麥酒？”鑲銅釘?shù)淖o腕抵著少年脖頸，“敢撒謊就把你塞進......”

“是龍血礦渣。”艾倫用劍鞘戳開箱底發(fā)硬的麻布，暗紅色晶體“嘩啦”散落。他虎口結(jié)痂的裂口滲出淡金血液，滴在礦石表面發(fā)出“滋滋”聲響，“混了矮人烈酒——霍克在泡淬火劑。”

腐臭味突然變濃。卡爾佝僂著扶住門框，白發(fā)垂到沾滿黑血的繃帶上：“西北風......帶著熔巖灰......”牧師潰爛的右眼轉(zhuǎn)向屋外，“兩小時前......矮人熔爐噴發(fā)了......”

“噴個卵！”格魯一腳踹翻裝廢鐵的籮筐，寒鐵錠滾到莉婭腳邊，“老子要的是金幣！麥酒！不是這堆破石頭！”他獨眼瞪著礦石堆里半截劍柄，“菜鳥！這玩意夠賠老子的盾嗎？”

艾倫短劍挑開劍柄纏著的油布，刃口刮下大片焦黑的龍鱗：“終焉劍鞘胚體。”他扯過湯姆顫抖的手按在握把凹槽處，“摸到刻痕了嗎？”

“三、三道波浪紋......”學徒少年突然噎住，指尖被殘留的余溫燙出水泡，“在震動！和您的戒指......”

莉婭箭尖突然抵住窗外：“教會偵察隊，三百步。”她旋身拉弓，箭羽纏著的腐菌絲在黑暗中泛著微光，“格魯，酸液桶。”

“又讓老子干臟活！”盾戰(zhàn)士罵咧咧地撞開后門，塔盾橫掃拍碎裝地精尿的木桶。淡黃色液體潑向哨站外墻，與教會火把接觸的瞬間騰起紫霧。

腐肉味混著酸氣刺鼻。艾倫拽著湯姆蹲到熔爐背面，劍鞘戳了戳少年懷里的圖紙：“霍克的字跡——‘龍吼核心熔巖淬火，腰胯發(fā)力’。”

“那老東西喝醉了畫的吧？”格魯獨眼瞪著遠處被驚飛的嗜血蠅群，“核心區(qū)巖漿能煮熟地行龍！”

莉婭三箭連發(fā)射穿偵察兵的鎖子甲，轉(zhuǎn)頭時銀發(fā)掃過劍鞘紋路：“需要耐火藥劑。艾琳上個月在黑市拋售過二十瓶。”

“早被教會崽子掃光了！”格魯用盾面壓碎試圖翻窗的騎士手掌，“東街肉鋪后巷——瘸子巴頓的姘頭床底下藏了三瓶！”

艾倫突然扯過裝礦渣的麻袋，淡金血液順著指縫浸透布料：“分兩路。格魯帶湯姆找藥劑，我和莉婭清理熔爐區(qū)。”

“憑啥又讓老子鉆臭水溝？”盾戰(zhàn)士的絡腮胡沾上飛濺的腦漿，“上回......”

“上回你偷熔的劍鞘值五十銀幣。”艾倫劍鞘戳了戳格魯盾面新添的裂痕，“再加三桶麥酒。”

“五桶！”格魯獨眼放光，鑲銀靴子碾碎風干的蝙蝠翅膀，“小崽子！跟緊！”

腐木林的腥風灌入鼻腔時，兩人正貼著屠宰場的血渠移動。湯姆懷里的酸液罐“咯吱”作響，學徒袍下擺被鐵蒺藜勾出破洞。“格、格魯先生......”少年突然拽住盾戰(zhàn)士的護腿，“墻上有新刻的渡鴉標記！”

“刻你祖宗！”格魯一盾牌拍碎磚墻，露出后面發(fā)臭的下水道入口，“這是地精撒尿的......”他獨眼突然瞇起——生銹的鐵柵欄上掛著半瓶藍色藥劑。

湯姆哆嗦著用木棍挑起瓶子：“艾、艾琳的防火油！標簽寫著‘試驗品七號’......”

“灌進皮囊！”格魯扯過藥劑塞進背包，鑲銅釘靴子踹開柵欄，“下面連著矮人糞坑，憋氣！”

惡臭撲面而來。少年捏著鼻子滑下暗渠時，聽見頭頂傳來教會騎士的咆哮：“異端！交出......”

酸液潑濺聲吞沒了后半句話。格魯?shù)乃芸ㄔ诠战牵F邊角刮起成團蛆蟲：“數(shù)到三就沖！一......”

“等等！”湯姆突然指向糞水漂浮的油紙包，“羅德里戈的貨運單！寫著‘耐火藥劑×10’......”

“老子要的是瓶子！”盾戰(zhàn)士獨眼充血，鑲銀護腕撈起油包甩在墻上，“拆！”

泛黃的紙頁在糞水里舒展，露出用血畫的矮人符文：“熔爐東南閘口，第三根拉桿。”

熔爐區(qū)的熱浪灼得人臉皮發(fā)麻。艾倫踩著傾倒的鐵砧躍起，短劍刺入教會騎士的護頸縫隙。“莉婭！閘口！”

游俠的箭矢精準貫穿操縱桿鎖鏈，生銹的齒輪發(fā)出垂死的呻吟。巖漿從裂縫噴涌而出的剎那，卡爾的黑焰吞沒了半個控制室。

“三百秒......”牧師的白發(fā)在熱浪中卷曲，“核心溫度......”

艾倫扯開三瓶防火油澆在劍鞘胚體上，淡金血液順著裂紋滲入金屬。霍克潦草的字跡突然在腦海中炸響——“腰胯發(fā)力！節(jié)奏！”

“菜鳥！”格魯?shù)呐叵熘瓶章晜鱽怼ｈ傘~釘?shù)亩苊媾娘w兩個黑袍人，十瓶耐火藥劑“叮當”滾到熔巖池邊緣，“接住！”

湯姆懷著的油紙包突然自燃，火焰在空中拼出矮人警告符：“第三根拉桿是陷阱！”

“抓穩(wěn)！”莉婭拽著艾倫撲向側(cè)翻的礦車。整面巖壁在爆炸中崩塌，赤紅巖漿澆在終焉劍鞘上，將霍克刻的渡鴉紋章映得血紅。

腐臭味被硫磺氣徹底取代。格魯用盾面舀起巖漿潑向追兵：“這玩意比老子的尿還燙！”

艾倫虎口崩裂，死死按住震顫的劍鞘。系統(tǒng)面板在視網(wǎng)膜邊緣閃過：【基礎劍術(shù)：44/100】。昨夜揮劍117次的計數(shù)依舊卡在臨界點。

“呼吸節(jié)奏！”卡爾的吼聲混著黑焰炸響。牧師潰爛的右眼徹底融化，白發(fā)纏住燒紅的鐵鏈，“霍克說......逆時針擰......”

劍鞘突然迸發(fā)龍吼，氣浪掀翻五個教會騎士。熔巖凝固成的暗紅金屬表面，二十年前北境保衛(wèi)戰(zhàn)的場景在紋路中流轉(zhuǎn)。

“老酒鬼還真留了貨......”格魯獨眼瞪著劍鞘內(nèi)側(cè)的刻痕，“這他媽是渡鴉家的族譜？”

莉婭箭尖挑起焦黑的教會密令：“第七試驗場在找這個。霍克用劍鞘藏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