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艾倫的短劍卡在錢袋鎖扣上，銅幣“嘩啦”灑了滿地。他單膝跪在鐵匠鋪的霉斑地板上，左肩傷口滲出的血珠把渡鴉紋章染成暗紅色。

“五十二……五十三……”湯姆蜷在墻角數銀幣，學徒袍沾著昨夜從精靈圣地帶回的熒光粉，“黑市那邊今早的兌換價是……”

“閉嘴！”格魯一腳踹翻裝銅幣的木桶，鑲銅釘的靴子碾碎兩顆銀幣，“老子剛用命換的礦石，轉眼就他媽不值錢了？”盾戰士的塔盾重重砸向淬火桶，酸液濺到霍克剛擦亮的劍胚上。

老鐵匠掄起鐵鉗戳向格魯褲襠：“狗日的！老子的龍血淬火液！”硫磺味混著焦糊氣在屋內炸開，“火蜥蜴鱗片跌到五銀幣一片，你還有臉撒潑？”

艾倫突然捏碎掌心的銅幣，金屬碎片扎進指縫：“哪來的消息？”他劍鞘抵住霍克咽喉，血水順著刃口往下滴，“今早教會才貼出清剿令?！?

“瘸子巴頓的姘頭在裁判所洗床單。”艾琳從藥柜后甩出塊帶血的布條，靛藍指甲挑開暗紋，“第七試驗場要銷毀三車瑕疵品，寅時從西側暗門出庫?！?

卡爾的白發垂在淬火桶邊緣，潰爛的右眼被蒸汽熏得發紅：“黑市商人羅德里戈……咳……收了三成回扣……”牧師撕開衣襟，鎖骨處的渡鴉烙印正在滲膿，“教會要清空庫存備戰……”

“備戰？”莉婭的銀發纏著新換的繃帶，箭尖突然指向地窖暗門，“他們找到了古龍冢？”

鐵匠鋪瞬間死寂?；艨霜氀蹝哌^眾人，鐵鉗“當啷”戳穿木地板：“菜鳥，龍吼山脈東側礦洞的爪痕……”

“三十七枚金幣。”艾倫突然報數，劍尖挑起錢袋扔給湯姆，“加上抵押鐵匠鋪的二十枚，夠吃下多少？”

湯姆哆嗦著摸出炭筆在墻磚上計算：“按……按黑市現價五銀幣一片……能買兩百片……但……但這是咱們全部……”

格魯的絡腮胡抖得像炸毛的豪豬：“你瘋了？教會拋貨肯定有詐！上個月酸囊摻假的事……”

“所以要趕在羅德里戈壓價前?！卑瑐惓哆^瘸子巴頓的密信按進酸液，教會火漆在紫煙中顯形，“寅時三刻，西街倉庫側門卸貨。”

腐木林的腥風卷著硫磺味鉆進窗戶。卡爾突然拽住艾倫手腕，黑血從指縫滴到劍鞘：“車隊有六名審判官押運……咳……左數第三輛馬車的鎖鏈……”

“鎖鏈刻著銷毀標記。”莉婭的箭簇挑開信紙邊緣，精靈符文在燭光下泛藍，“他們在用假拋售引我們上鉤?！?

艾倫劍鞘掃落墻角的蜘蛛網：“格魯去東市散播‘羅德里戈要壟斷鱗片’的消息，湯姆找巴頓偽造商會收購令。”他甩出三枚渡鴉紋章銀幣，“霍克準備酸液桶，要能蝕穿教會鎖鏈的濃度?！?

“老子呢？”莉婭的弓弦繃出刺耳顫音，“坐等你們被審判官串成烤肉？”

“你去黑市巷盯住羅德里戈的倉庫?！卑瑐惏炎詈蟀肫抗艠渲喝o她，“發現異常就直接射穿他的金牙?！?

寅時的石板路泛著濕氣，艾倫貼著肉鋪外墻的陰影移動。酸液桶在推車上“咯吱”作響，霍克在前方二十步處學瘸子巴頓的走路姿勢，鐵匠袍下藏著能熔斷鎖鏈的龍吼礦石。

“停?！笨柹硢〉纳ひ魪南镂矀鱽恚翈煹陌装l沾滿煤灰，“第三輛馬車的輪軸……有血腥味?！?

教會倉庫側門的火把晃了晃，六名白袍審判官正在清點木箱。領頭人胸口的銀十字劍突然轉向：“那邊的！卸貨去后門！”

霍克佝僂著背咳嗽，酸液桶“咣當”撞上石階：“老……老爺……這批貨要泡多久……”

“泡到你斷氣為止！”審判官踹翻木桶，紫黑色液體“滋啦”蝕穿他的銀邊靴子，“操！哪來的劣……”

艾倫的短劍自下而上捅進他下頜，左手甩出三枚酸液炸彈。爆炸的紫霧吞沒馬車時，莉婭的破甲箭射斷了倉庫橫梁。

“左側第三輛！”卡爾的黑焰點燃車簾，VII字標記在火焰中扭曲，“鎖鏈接縫……用龍吼礦石……”

格魯的塔盾轟然撞開車廂，鑲銅釘刮下大片木屑：“空的？他媽的中計了！”

“下面是夾層。”艾倫劍尖戳穿底板，暗格彈起的瞬間，成捆的火蜥蜴鱗片泛著病態的金紋，“底部刻印。”

湯姆抱著偽造的商會令沖進來，學徒袍被酸液蝕出破洞：“羅德里戈的人到街口了！”

“搬貨！”艾倫踹翻裝圣水的木桶，教會標記在液體中顯形，“霍克熔斷鎖鏈，格魯堵門！”

審判官的號角撕破夜幕時，最后一箱鱗片剛裝上騾車。莉婭的箭矢釘穿追兵膝蓋，回頭發現艾倫正用劍尖剜掉鱗片底部的銷毀標記。

“純度不到四成?！笨柲笏轺[片，黑血從指縫滲出，“教會用腐木屑填充……他們在掩蓋真正的戰略物資……”

鐵匠鋪的熔爐徹夜不息。艾倫蹲在錢箱旁，劍柄敲了敲新到的貨箱：“兩百片瑕疵品，夠造三十把淬毒匕首?！?

“但咱們的流動資金歸零了?！睖房s在墻角啃硬面包，“連買地精尿的錢都……”

格魯突然掀翻餐桌，麥酒潑了滿地：“你他媽拿老子的賣命錢賭！”鑲銅釘的拳頭砸向艾倫面門，“這些垃圾連地精都殺不死！”

短劍格住拳鋒的瞬間，艾倫的虎口崩裂：“教會要清倉備戰，說明真貨藏在……”

“在礦洞！”霍克踹開地窖門，獨眼在火光中充血，“今早礦井深處傳出龍吼，和二十年前補給隊失蹤時一模一樣！”

卡爾突然劇烈咳嗽，黑血在鱗片上燙出小孔：“這些瑕疵品……咳咳……能提煉出追蹤劑……”

莉婭的箭尖挑起塊帶標記的鱗片：“第七試驗場在找古龍冢，這些是失敗的路標。”

艾倫捏碎熒光菇撒向貨箱，菌絲在鱗片表面爬出蛛網紋路：“天亮前分裝二十袋，按三倍純度賣給羅德里戈?！?

“你他媽比黑市還黑！”格魯的絡腮胡沾滿酒沫，“但那孫子會上當？”

“他剛被教會坑了三成回扣。”艾倫甩出染血的商會令，“現在急需挽回損失……”

腐木林方向傳來號角聲，湯姆扒著窗縫尖叫：“教……教會搜查隊！舉著火把往這邊……”

“散貨！”艾倫踹翻貨箱，瑕疵鱗片“嘩啦”滑進下水道，“格魯去東街制造騷亂，莉婭把追蹤劑抹到羅德里戈的馬車底！”

當搜查隊撞開鐵匠鋪大門時，霍克正用酸液腐蝕最后半片龍鱗。審判官的銀十字劍指向空蕩蕩的倉庫：“鱗片呢？”

“喂狗了?！崩翔F匠掄起鐵錘砸向熔爐，“想要？去糞坑里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