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林的酸臭味裹著血腥氣往鼻孔里鉆，艾倫蹲在鐵匠鋪后院的石階上，短劍尖戳著塊發黑的獸人骨牌。湯姆縮在墻角擦劍，學徒袍下擺滴著紫色黏液，虎口剛結痂的傷口又崩開了：“艾倫先生，莉婭小姐的繃帶……該換了?！?

“去地窖拿古樹汁液?！卑瑐愵^也不抬，劍柄敲了敲木桶邊緣，“泡過狗頭人尿的紗布在第二層?！?

湯姆踉蹌著撞開地窖門，木梯“嘎吱”響了三聲。格魯的塔盾“哐當”砸在鐵砧旁，鑲銅釘刮下一片鐵銹：“那長耳朵還沒醒？老子早說精靈細胳膊細腿扛不住毒！”盾戰士扯開皮甲暗袋，甩出半截刻著教會紋章的毒箭，“看看！箭簇都發綠了！”

艾倫捏起毒箭對著火光，刃口黏著的黑血正腐蝕木桌：“窒息藤混腐菌，第七試驗場的配方?！彼麆η释蝗坏肿「耵斞屎恚吧蟼€月你從黑市買的解毒劑呢？”

“喂狗了！”格魯一巴掌拍開劍鞘，絡腮胡上粘著隔夜的麥酒沫，“瘸子巴頓的貨你也敢信？老子喝半瓶拉了三天！”

地窖傳來陶罐碎裂聲。湯姆抱著琉璃瓶沖出來，虎口被酸液蝕得通紅：“古、古樹汁液只剩半升了！”學徒少年哆嗦著舉起瓶子，淡金色液體混著絮狀沉淀，“艾琳小姐說……至少需要一升才能清毒！”

艾倫扯過瓶子晃了晃，沉淀物在瓶底劃出蛛網紋路：“去淘金森林?！彼テ饓堑乃嵋合葳宕?，“精靈圣地東側有凈化古樹?！?

“你瘋了？”格魯一腳踹翻木凳，“那幫長耳朵見人就射箭！上回老子撿個松果都被追了半里地！”

“所以需要誘餌?！卑瑐愃Τ鋈抖渗f紋章銀幣釘在木桌上，“你去西街肉鋪買二十斤熏鹿腿——要沾地精尿的那種。”

盾戰士的獨眼瞪得像銅鈴：“又讓老子當冤大頭？上回……”

“或者用你的塔盾抵債。”艾倫劍尖挑起格魯盾牌內側的銹斑，“霍克說再泡兩次酸雨就得熔了重鑄。”

腐木林的黃昏滲著鐵銹味，三人貼著染坊外墻移動。湯姆抱著熏鹿腿布袋，酸臭味熏得他眼淚直流：“莉婭小姐撐得住嗎？她臉色比卡爾牧師的繃帶還白……”

“閉嘴。”艾倫突然按住少年肩膀。前方十步外的灌木叢簌簌作響，五支骨箭“哆哆”釘入他們剛才的位置。

格魯掄起塔盾撞開樹叢，鑲銅釘刮飛三只地精：“狗日的教會！連變異種都學會蹲點了！”他靴底碾碎偷襲者的喉嚨，黑血濺上艾倫剛補好的皮甲，“菜鳥！你確定古樹汁液管用？老子可不想給長耳朵陪葬！”

“圣物碎片共鳴過?！卑瑐惓堕_衣襟，露出鎖骨處的渡鴉烙印，“上個月礦井塌方時，莉婭的箭羽亮過同樣的光?！彼麆η蚀亮舜翜泛蟊常包c火把，扔左側酸液坑。”

紫霧炸開的瞬間，二十多個佝僂身影從樹后竄出?？柕陌装l在火光中晃動，木杖尖端燃起黑焰：“東南方三百步，古樹結界波動最強?！?

“你他媽早說??！”格魯一盾牌拍飛撲來的地精，“老子……”

黑焰突然吞沒整片灌木，焦臭味混著慘叫撕破夜幕?？桋咱勚鲎涓?，潰爛的右眼滲出黑血：“結界……排斥黑焰……撐不過三分鐘……”

精靈圣地的月光冷得像刀刃。艾倫蹲在古樹根部的苔蘚堆旁，短劍挑起滴落的樹脂：“熒光菇汁液混合松脂，典型的精靈陷阱?！彼Τ鏊嵋浩吭蚁驑涔冢响F中浮現出藤蔓編織的網，“格魯，舉盾頂住東側！”

“頂個屁！老子的盾……”格魯的咆哮被破空聲打斷。莉婭的銀發從陰影中垂下，箭尖抵住艾倫后心：“人類，你身上有圣物的臭味?！?

艾倫緩慢舉起雙手，劍柄處的渡鴉紋章泛著微光：“我需要古樹汁液救同伴——精靈游俠莉婭·風語者。”

箭簇猛地刺破皮甲：“撒謊！莉婭三個月前就……”

“她被第七試驗場的毒箭所傷?！笨柕暮谘嫱蝗焕p上箭桿，符文在火焰中扭曲，“右肩傷口潰爛，瞳孔擴散至邊緣——要驗尸嗎？”

藤網驟然收縮，五名精靈守衛躍下樹梢。領頭精靈的弓弦繃緊：“黑焰術士？教會走狗！”

“等等！”湯姆突然舉起莉婭的銀質耳環，“這、這是她在昏迷前給的！說能當信物！”

耳環在月光下流轉光華，刻痕與古樹紋路重合。精靈守衛的箭尖垂下半寸：“風語家族的印記……你們從哪撿的？”

“不是撿。”艾倫扯開背包，露出莉婭蒼白的臉，“她在龍吼山脈替你們擋了波地精騎兵——報酬該結了吧？”

格魯的塔盾“哐當”砸碎巖石：“少廢話！要么給汁液，要么老子拆了這破樹！”

古樹突然震顫，樹脂如淚滴落。領頭精靈的弓弦徹底松開：“取汁液可以——但人類要留下右手。”

卡爾的黑焰轟然暴漲，燒焦了精靈的箭袋：“右手？不如留你的舌頭。”

“再加三支破魔箭?！卑瑐悇馓羝鸲炯龤埡?，“教會正在量產這種玩意——下次射穿的可不止精靈游俠的肩膀?！?

月光在劍刃上碎成冰渣。領頭精靈沉默半晌，甩來鼓脹的皮袋：“汁液拿走。破魔箭只能給一支——精靈不欠人類人情?！?

“成交?！卑瑐愖ミ^皮袋扔給湯姆，“驗貨?！?

少年哆嗦著蘸了點汁液抹在手背，潰爛的虎口以肉眼可見速度愈合：“真、真的有效！”

格魯突然暴起，塔盾橫掃拍向古樹：“一支箭頂屁用！至少……”

破空聲刺穿耳膜。箭桿擦著格魯頭皮釘入巖壁，尾羽纏著的熒光菇粉末簌簌飄落。領頭精靈收弓冷笑：“第二支箭的價格——你們付不起?！?

返程時腐臭味更濃了?？栍煤谘孀茻驄I的傷口，焦糊味混著青煙騰起：“汁液純度不夠……撐不過七天?！?

艾倫捏碎半顆熒光菇撒在繃帶上：“去新大陸?！彼麆η手赶驏|方，“精靈說圣物碎片在海崖祭壇——那里有千年古樹?！?

格魯一腳踹飛擋路的地精骸骨：“又他媽是新大陸！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