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林的腥臭混著酸液刺鼻味直沖腦門，艾倫蹲在樹樁旁捏碎第五個(gè)發(fā)黑的酸囊。黏液從指縫滴落，在腐葉上蝕出蜂窩狀的孔洞。“三天就爛透了......“他甩掉手套上的黏液，劍尖挑起半截地精尾巴，“霍克要的貨又得打折。“

“艾倫先生！“湯姆從灌木叢鉆出來，學(xué)徒袍沾滿紫色粉末，“艾琳小姐說今晚有暴雨，讓您趕緊......嘔！“少年突然捂住肚子跪倒在地，臉色發(fā)青。

艾倫一把扯開湯姆的衣領(lǐng)，虎口潰爛處滲出的黏液泛著詭異的藍(lán)光。“你他媽又亂吃東西了？“

“就、就是西墻那叢紫蘇葉......“湯姆蜷縮著發(fā)抖，“煮湯時(shí)加了點(diǎn)......“

“那是毒藤！“艾倫拽著少年后領(lǐng)往溪邊拖，靴底碾碎幾顆腐爛的漿果，“老湯姆沒教過你葉脈走向？“水流沖刷潰爛處時(shí)騰起白煙，湯姆的慘叫驚飛一群嗜血蠅。

“省點(diǎn)力氣。“艾倫掏出半株車前草塞進(jìn)他嘴里，“嚼碎了敷傷口，再亂啃東西就把你綁去喂狗頭人。“

回鐵匠鋪的路上，湯姆一瘸一拐地抱著竹籃。“酸囊又爛了七個(gè)。“艾倫把發(fā)黑的布袋甩在霍克的鐵砧上，“你這淬火醋配方該更新了。“

鐵匠從酒桶里抬起頭，絡(luò)腮胡上粘著肉渣：“關(guān)老子屁事，是你自己手笨。“他抓起個(gè)酸囊捏爆，黑綠色汁液濺到艾倫皮甲上，“用樺樹汁泡兩小時(shí)再晾干，艾琳沒教過你？“

艾倫劍柄敲了敲裝醋的木桶：“那娘們兒開價(jià)三銀幣學(xué)費(fèi)，還得搭五株熒光菇。“

“窮鬼就別學(xué)煉金。“霍克灌了口麥酒，酒氣混著硫磺味噴在艾倫臉上，“北街黑市在收完整酸囊，四十銅幣一個(gè)——你要是肯在貨上刻渡鴉紋章，價(jià)錢翻倍。“

短劍“當(dāng)“地釘在木樁上，劍柄纏著的布條浸透汗水。“羅德里戈派你傳話？“艾倫瞇起眼，“告訴他，再敢提紋章的事，老子把他商隊(duì)馬糞塞進(jìn)酸液桶。“

霍克喉嚨里滾出悶笑，鐵錘砸得砧板火星四濺。“菜鳥，去把東墻那筐鐵礦搬了，抵今天的場地費(fèi)。“

二十筐赤鐵礦搬完時(shí)，日頭已經(jīng)西斜。艾倫癱坐在淬火桶旁，小臂肌肉突突直跳。湯姆哆嗦著遞來水囊，虎口新纏的繃帶滲著藥味。“艾琳小姐給的止痛膏......“

“你拿什么換的？“艾倫擰開囊塞的手頓了頓。

“就、就說了您昨晚在溪邊練劍的事......“

水囊重重磕在木樁上。“老子揮劍的次數(shù)也值錢？“艾倫揪住少年衣領(lǐng)，“下次再多嘴，把你舌頭割下來喂地精。“

暮色染紅屋頂時(shí)，艾倫蹲在藥劑鋪后院劈柴。艾琳的冷笑從窗縫飄出來：“窮鬼還挑三揀四？“她甩出個(gè)琉璃瓶砸在艾倫腳邊，紫色藥液濺濕靴面。

“中和法配方。“藥劑師指甲敲了敲柜臺，“地精酸囊浸入樺樹汁兩小時(shí)，加三滴熒光菇汁液——學(xué)費(fèi)三銀幣，現(xiàn)在付清。“

艾倫劍尖挑起滾落的銅幣：“加上今早救這蠢貨的診金，抵兩銀幣。“他踹了湯姆屁股一腳，少年踉蹌著撞翻藥柜，風(fēng)干的蝙蝠翅膀撒了一地。

“剩下的一銀幣......“艾倫摸出個(gè)鼓脹的皮袋，“二十只活的地精工蟻，夠你試藥了吧？“

艾琳的銀刀瞬間抵住他咽喉：“我要的是兵蟻毒腺。“

“那就再加五株夜光菇。“艾倫面不改色地推開刀刃，“但你要教我怎么處理狗頭人尿液。“

交易在腐臭味中達(dá)成。艾倫提著油燈走向西區(qū)沼澤時(shí)，湯姆提著竹籃小跑跟上：“我、我能幫您采蘑菇......“

“離我十步遠(yuǎn)。“艾倫甩出短劍釘在少年腳前，“踩到毒藤別指望我救你。“

沼澤的腐臭比平日濃烈三倍。艾倫用劍鞘撥開擋路的藤蔓，靴底陷入黏稠的泥漿。熒光菇的幽藍(lán)光點(diǎn)在二十步外閃爍，湯姆突然尖叫：“右邊！“

酸液擦著耳際飛過，在樹干上蝕出拳頭大的洞。三只狗頭人從樹后竄出，鑲?cè)搜赖墓钦葥]舞出紫霧。艾倫拽著湯姆滾進(jìn)泥坑，腐爛的漿果糊了滿臉。

“點(diǎn)火！“他甩出火折子，沼澤沼氣轟然爆燃。狗頭人在火焰中慘叫，湯姆趁機(jī)撲向蘑菇叢。

“別用手碰！“艾倫的警告晚了一步。少年攥著熒光菇的指縫泛起青紫，菌絲像活物般鉆進(jìn)傷口。“艾琳小姐......解藥......“

“解藥你媽！“艾倫扯下腰帶捆住他手腕，“這是食肉菌絲，得把整塊肉剜掉。“短劍寒光閃過，湯姆的慘叫驚起夜梟。

背著重傷的少年沖回鐵匠鋪時(shí)，霍克正用通紅的鐵鉗翻烤地精腿。“又弄壞老子的學(xué)徒？“他瞥了眼湯姆潰爛的手掌，“這種傷得用古樹汁液，艾琳柜子最底層有三瓶。“

“開價(jià)。“艾倫的劍尖還在滴血。

“把你藏的那枚渡鴉紋章銀幣給我。“

“你他媽——“

“或者看著這蠢貨爛到骨頭。“霍克撕下塊焦黑的肉扔進(jìn)嘴里，“老子數(shù)到三。“

銀幣劃過半空的聲音混著湯姆的呻吟。霍克咧開黃牙：“東南墻角第三塊磚，自己拿。“

艾倫踹開青磚時(shí)，月光照亮柜子里的琉璃瓶。艾琳的尖叫從街角傳來：“小偷！“他撞破后窗翻進(jìn)暗巷，劣質(zhì)麥酒的氣味指引著方向。

湯姆躺在草垛上抽搐時(shí)，藥液正順著血管流淌。潰爛處冒出滋滋白煙，艾倫掐住他脖子：“再亂碰東西，就把你扔進(jìn)地精糞坑。“

少年昏過去前嘟囔了句什么，艾倫的劍柄重重砸在床沿。系統(tǒng)面板在視網(wǎng)膜邊緣閃過，【基礎(chǔ)劍術(shù)：26】的字樣紋絲不動(dòng)。

后院的揮劍聲持續(xù)到黎明。當(dāng)?shù)?7次劈砍帶起的氣流掀飛炭灰時(shí)，霍克的酒壺砸在艾倫背上：“手腕下沉三寸！你他媽剁餡呢？“

“閉嘴。“艾倫反手?jǐn)S出短劍，刃口擦著鐵匠耳際釘入墻縫，“再偷看老子練劍，把你熔爐拆了賣廢鐵。“

晨霧中傳來教會(huì)的鐘聲。艾倫拎著處理好的酸囊走向黑市，湯姆一瘸一拐地跟在五步外。少年潰爛的手掌纏著臟布條，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艾倫先生......“他在岔道口停下，“北街新開了家腌漬鋪......“

“想要止痛藥就直說。“艾倫彈過去兩枚銅幣，“別學(xué)那些黑市崽子繞彎子。“

鋪?zhàn)永锏母粑侗鹊鼐惭ㄟ€嗆人。禿頭老板舔著刀刃迎上來：“刻紋章加五銅幣。“

“刻你媽的墳碑。“艾倫把酸囊摔在柜臺，“四十銅一個(gè)，不還價(jià)。“

交易達(dá)成時(shí)，湯姆正盯著墻角的毒藤流口水。艾倫揪住他后領(lǐng)拽出門外：“再亂啃東西，下次剁的就是你舌頭。“

回鐵匠鋪的路上，艾倫數(shù)錢的手突然頓住——三枚銀幣邊緣刻著細(xì)微的渡鴉紋章。霍克的鼾聲從里屋傳來，混著酒氣的夢話：“北境......商隊(duì)......“

淬火桶里的液體泛著詭異紫光。艾倫將銀幣浸入酸液，邊緣逐漸浮現(xiàn)出“新歷437“的刻痕。后院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他握緊短劍沖出去，只見湯姆癱在柴堆旁，手里攥著半株發(fā)光的蘑菇。

“這次真是紫蘇......“少年嘔出黑血，“信我......“

劍光閃過，蘑菇連根斬成碎片。艾倫拎起湯姆衣領(lǐng)按進(jìn)水缸：“咽下去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