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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寧可一思進

  • 黃巾帝國
  • 莊不周
  • 4370字
  • 2025-03-23 07:00:00

沉默半晌后,唐平做出了決定。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想那么多干什么,干就完了。

反正這條命是撿來的,不折騰也是浪費。

萬一成功了,不僅能救天下百姓,還能逆轉五胡亂華的歷史軌跡,也算是功德無量。

說不定下次投抬能投得好一點。

“天子之憂,恐怕不是兼并,而在儲君。”唐平一開口,就點了一個大炮仗,一鳴驚人。

這個炮仗效果很好,蹇碩當時就變了臉色,長身而起,聲音顫抖。“唐……唐君,何出此言?”

唐平笑笑,伸手輕按,示意蹇碩不要緊張。

蹇碩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反復幾次,這才稍微平復了些。

“天子是天下之主,一舉一動,引人注目。我雖是山野之人,也聽說了一些事,不難猜到天子心思。”唐平不緊不慢地說道,隱士高人的姿態擺得非常到位。“本朝故事,大將軍是外戚,皇后之子是儲君。如今何進為大將軍,何皇后又封了好幾年,皇長子依然未能立為太子,天子猶豫之心,還用猜嗎?”

蹇碩嘴角抽了抽,想辯解幾句,想了想,還是算了。

高人面前,說謊沒意思。

何況天子讓他來見唐平就是問計,不僅問移民拓邊之計,同樣也想問問這儲君的事。

如果能一起解決,當然最好不過。

他來見唐平的事很快就會傳到何進、袁紹耳中,他們會想出各種理由來阻止。下一次還能不能見到唐平都是兩說,就算能見,可能也要天子做出不少讓步才行。

“唐君可有解決之道?”

“有,但是……很難,天子舍得么?”

蹇碩心中一喜。“唐君不妨直言。”

“立皇長子為太子,留守國都;封皇次子為王,在海外建國。”

蹇碩大感失望,不禁失笑。“這算什么解決之道?”

唐平也笑了。

這蹇碩就是個繡花枕頭,外強中干,空有一身肌肉,腦子卻小得可憐,難怪最后被何進搞死。天子也是沒人可用了,竟將他當作心腹。

蹇碩見唐平只是笑,卻不說話,也知道自己大意了,連忙收起笑容,躬身致謝。

“碩愚鈍,還請道長指點。”

唐平微微頷首。“蹇君是不是覺得出海九死一生?”

蹇碩尷尬地笑笑。“千里之行,尚有水土不服、喪命于道的危險,更何況是海外?皇次子年幼,恐怕經不起風浪。萬一有所不諱,豈不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懷?”

“你說得對。”唐平表示贊同。

蹇碩心中一喜,信心倍增,也覺得唐平順眼了許多,至少不像某些人那樣固執已見。

唐平隨即又說道:“但我說的并不是現在。皇次子現在年幼,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呢?如果還不夠,三十年之后呢?”

“嘶——”蹇碩倒吸一口涼氣,頓時覺得有戲。

是啊,皇次子現在四五歲,二十年后就是二十四五,三十年之后就是三十四五,少壯之年,還有什么好怕的?

又沒說現在就讓他出海立國。

再說了,有二三十年時間,天子可以做很多事,為皇次子做好出海的準備。

最重要的是,只要皇長子立為太子,大將軍何進就放心了,更不會阻止皇次子出海,說不定還能提供一點幫助。

如此一來,天子的壓力就小多了,不用整天擔心與何進發生沖突。

退一步,天地立寬。

高人就是高人,這一手以退為進,玩得漂亮。

唐平隨即又做了一些解釋。

海外建國的確不容易,可是比起內耗來,還是值得一試的。

本朝立國一百六十年,豪強世家互相婚姻,盤根錯節,尾大不掉。土地兼并已經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流民四起,不管誰主政都很難解決問題。

黨人也不行。

他們比王莽好不到哪兒去。

不出意外的話,大漢的內憂外患將在二三十年內迎來一場大爆發,就算能解決,也會元氣大傷。

如果不能解決,那就不用說了,腳趾頭也能想得到結果會是什么樣子。

漢家天命將終的讖言將會變成事實。

與其如此,何不另辟蹊徑,嘗試一下海外建國,為劉氏保存一些血脈?

如果漢家天命不絕,中原還能再次中興,那也不是壞事。

海外建國,開疆拓土,劉氏開枝散葉,天子功德可以直追高祖、世宗和世祖。

蹇碩心中歡喜,連忙又問道:“若皇次子出海建國,唐君愿意隨行么?”

唐平笑了。“我既不能統兵,又不能治民,恐怕當不得大用。不過我略懂道術,若皇次子不棄,我愿效留侯故事,竭盡所能,幫一點小忙。”

蹇碩連連點頭,眉開眼笑。

——

許攸下了車,抖了抖衣擺,整理了一下袖子,剛要進門,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里面大步流星的走出來。沒等他看清對方,對方已經看見了他,迅速轉身,走到系馬樁前,解開系在一旁的馬,一躍而上,策馬而去,只留下一個健碩的背影。

許攸險些被撞中,不由得罵了一句。“哪來的匹夫,如此無禮。這史子眇也真是,什么人都能見。”一邊說著,一邊進了門。

史道人站在中庭,正看著墻角的臘梅出神,聽到腳步聲,他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許攸,吃了一驚,臉上立刻露出笑容。

“許子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許攸沒好氣的說道:“剛才那人是誰?好生粗魯。”

史道人眼神微閃,笑道:“看你這心情,冀州的事不順利?”

許攸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來意,揮揮手道:“我先去找唐平,問幾件事,回頭再和你說話。”不等史道人答應,轉身向小院走去。

史道人撫著胡須,搖了搖頭。

許攸來到小院,徑直登堂入室,來到唐平面前。

唐平和蹇碩說完,剛剛回到屋里坐下,正準備覆盤一下,看看自己有沒有遺漏之處。見許攸突然闖進來,不免有些吃驚。

他的脫身計劃剛剛進入最關鍵的環節,這許攸怎么就來了?

他不是去了冀州么,什么時候回來的?

唐平上下打量了許攸一番,見他風塵仆仆,神情憔悴,一副剛出遠門回來的模樣,更重要的是眉眼之間盡顯焦慮,全無往日那勝劵在握的狂妄,這才稍稍心安了些。

“回來了?”唐平笑著問了一句,很含糊,自由發揮的空間很大。

“嗯,剛回來,有些事要問你。”許攸也沒多想,開門見山。“你認識一個叫張牛角的人嗎?”

“不認識。”

“那褚燕呢?”

唐平心中一動,遲疑了片刻,再次搖搖頭。“也不認識。”

“楊鳳呢?”

唐平再次搖頭。“這些都是什么人?”

許攸冷笑一聲,手按在了劍柄上。“你休要騙我,明明知道,卻不肯說,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郭武聽到聲音,已經趕到門外,見許攸出言威脅,頓時濃眉倒豎,就要闖進來開打。

唐平及時伸手,示意郭武不要輕舉妄動,現在還沒到和許攸撕破臉的地步。

唐平眼皮輕挑,斜睨著許攸。“就算認識,又能奈何,何必要騙你?”

“可是你的神情告訴我,你知道他們。”

“我的確聽人說過他們,但不認識,這并不矛盾。”

“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幾天聽荀文若說起過,與這個張牛角有關,還問我是不是黃巾中人。”

許攸神情稍緩,還劍入鞘,在唐平對面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你是怎么說的?”

“我能怎么說?我不認識張牛角,也沒聽張角說過。當然,我追隨張角的時間并不長,也許張牛角是黃巾,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唐平打量著許攸,笑了。“怎么,他鬧的動靜很大?”

許攸瞥了唐平一眼,欲言又止。遲疑了片刻后,他又道:“最近這兒很熱鬧么?”

“還行。”

“都有誰來拜訪你?”

“人還真不少,一時說不全。你要是想知道,我就說幾個你認識的吧。”

“說。”

“皇甫嵩,袁術,何颙,荀彧,史侯,還有幾個宮里的人。”

“宮里的?”

“有一個叫宋典的,對道術感興趣。”

許攸冷笑一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倒是和閹豎談得來啊。”

唐平笑了。“是啊,在偽君子和真小人之間,我更喜歡面對真小人。”他喝了一口水,又道:“比如你。”

許攸眉毛一挑,煞氣滿面,長身而起,手按在了劍柄上。“你竟敢說我是小人?”

“又不是我一個人這么說你。”唐平放下水杯,雙手按在木案邊,隨時準備反擊。

和許攸這種人打交道,不能有一點大意,否則隨時會有性命危險。

許攸更加憤怒,低吼道:“誰在背后詆毀我?我要殺了他。”

唐平應聲說道:“袁術。”

“……”許攸頓時啞口無言,像泄了氣的氣球似的,整個人都萎了。

他和袁術互相看不慣,倒也不是秘密。

唐平見狀,又道:“袁術說要去涼州平叛,也不知道走了沒有。如果還沒走,你不妨當面問他,看我有沒有說謊。”

許攸色厲內荏,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還真不敢去找袁術對質,一來沒必要,二來真打起來,他也占不了便宜。

話不投機,許攸自覺無趣,起身告辭。

唐平悄悄地吐了一口氣。

他對郭武說道:“下次見到許攸,看我手勢。我不讓你出手,你不要輕舉妄動。讓你出手,就往死里打,要么他死,要么你們一起死,聽見沒有?”

決戰的時刻快到了,要做好準備,不能再像今天這樣。

郭武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

許攸心中不快,回到正院后,也沒心情和史道人閑聊,匆匆告辭,直奔袁府。

走到半路,他才想起來那個形跡可疑的壯漢,本想回去問問史道人,稍一琢磨,又覺得沒有必要專門跑一趟,還是先回去向袁紹匯報冀州的事要緊。

他心里的事太多,一轉念,就將這個壯漢給忘了。

來到袁府,直接進了袁紹住的別院,許攸又想起唐平曾說袁術要去涼州平叛的事,莫名焦灼。

來到正堂,袁紹正和陳琳、王謙說話,見許攸進來,袁紹立刻停住話題。

王謙起身告辭,與許攸擦肩而去,視若未見。

許攸的心情更加糟糕,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水。他上了堂,轉身看著王謙的背影,沉聲說道:“他是誰,竟敢如此無禮?”

袁紹咳嗽一聲。“子遠,這是大將軍剛剛請來的長史王謙,故司空王暢之子,你要客氣些。”

許攸轉身,眼神不善地看著袁紹,眉頭緊皺。“大將軍愛慕虛名,盡辟些華而不實的名士入幕,于事何補?本初,你有機會,要勸勸他,莫要重蹈竇武覆轍。”

袁紹心中不快,招招手。“子遠,且入座,說說冀州的情況?”

許攸入座,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冀北形勢惡劣,除了之前就知道的張牛角之外,現在又多出來幾伙人,其中有兩人的名聲最大,一個叫褚燕,一個叫楊鳳,各有部眾數千人,據說之前是山中的盜賊,現在也舉起反旗,與張牛角呼應,聲勢搞得很大。

袁紹、陳琳聞言,吃了一驚,互相看了一眼,說道:“還真是被唐平說中了。”

許攸不解。“唐平又說了什么?”

陳琳嘆息道:“你上次傳回張牛角的消息,我們就讓荀彧去問過,唐平說,張牛角應該不是黃巾,只是托黃巾之名,以后這樣的人會很多……”

聽了陳琳的解釋,許攸一時無語。

他親歷冀州,遠比袁紹、陳琳等人了解情況,知道唐平說得沒錯。

真黃巾不是被殺,就是自殺,剩下的屈指可數,可是兼并的問題不解決,流民就會源源不斷的產生,托黃巾之名起事的會越來越多。

這是他們不愿意承認,卻又遲早要面對的問題。

“唐平提了一個建議。”

“他又有什么建議?”許攸按捺不住情緒,沒好氣的說道。

袁紹沉下了臉,垂下了眼皮,一言不發。

陳琳也皺起了眉頭,對許攸的態度非常不滿。可是袁紹不說話,他就只能代表袁紹發言,征求許攸的意見。

自從荀彧傳話之后,他們一直在考慮這個方案。

“唐平說,或許可以將黃巾余孽流放到珠崖,讓他們拓邊墾荒,自生自滅。”

許攸一愣,隨即問了一個問題。“那么多黃巾,誰來管束,唐平么?”

陳琳轉頭看向袁紹,袁紹抬起頭,含笑說道:“唐平不行,他既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興趣。子遠,你覺得這個方案如何?若是可行,又由誰來負責更好?”

許攸撫著胡須,想了想,突然想起一個人。

“我聽說,公路去要涼州平叛?”

袁紹笑了。“你消息真靈通,剛回洛陽就知道這件事了?”

“與其讓他去涼州,不如讓他去珠崖。”

袁紹臉上的笑容淡了,重新垂下了眼皮。

陳琳連連搖頭。“不妥,不妥。子遠,我有一個人選,你看怎么樣。”

“誰?”

“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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