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出身問題考辨

吳 泰

方臘的出身問題，在20世紀60年代以前史學界并無爭議。一般都根據《獨醒雜志》、《青溪寇軌》附《容齋逸史》等記載，認為他是個“家有漆園之饒”的“中產”地主。一個出身中小地主的人成為農民起義的領袖，在歷史上并不是罕見的現象，因此，人們對方臘的出身問題也沒有多去探究。盡管《桂林方氏宗譜》所收元人徐直之撰寫的《忠義彥通方公傳》關于方臘為“傭人”的記述早已為人所知，但歷代修纂的《淳安縣志》皆不采是說。新中國成立以后，此說也一向不為人所重視。

到了70年代初期，隨著歷史條件的變化，《文物》雜志首先把《桂林方氏宗譜·忠義彥通方公傳》介紹給讀者49。翌年，安徽師大歷史系“方臘調查組”發表了題為《關于方臘的出身和早期革命活動》的調查報告，全面論述了方臘出身雇農的問題50。這個問題作為一種學術觀點在當時提了出來，本來是個好事。如果能展開正常討論也是有益的。但是，不久《紅旗》雜志即在“評論《水滸》，反修防修”的專欄下，刊登了署名“史文”的《略論方臘》一文，把研究方臘同“反修防修”聯系了起來，把方臘出身問題提到了政治問題的高度51。當時《紅旗》雜志的“權威性”是人所共知的。方臘出身雇農說也由此儼然成了不容置疑的“定論”。許多同志對此雖持異議，但皆無由發表。直到1979年，《學術月刊》才同時刊登拙作《關于方臘評價的若干問題》及陳振同志的《方臘起義研究中的幾個問題》兩篇文章，對方臘出身雇農說提出質疑52。1980年4月號《學術月刊》又發表張海鵬、楊國宜兩位同志的《方臘研究中幾個問題的商榷》一文，認為“方臘出身于雇工說”還“是可以成立的”。方臘出身問題終于打破了禁區，開始在“雙百”方針指引下進行討論了。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我感到這一問題也的確尚有進一步加以考證和討論的必要。本文擬就幾個問題再加探索，以就教于其他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