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士郎帶著前來拜訪的少女,打開客廳的大門。
櫻坐在桌子前,她的手握成拳狀,摩挲著自己白色的裙擺。
“學長,我這次過來,其實是為了——”
“是為了立香,對吧?”
“欸?”
衛宮士郎的臉上仿佛已經習慣了親人離去帶來的悲悼,他格外冷靜的為紫色長發的學妹倒了一杯茶。
然后再與她說:
「我也懷疑她的離去,所以,我去詢問了最為熟悉那場戰爭的人。」
他深呼吸一口氣,對另外的三個人說:
「我有一個打算——我想要去冬木大隕坑,親身進行調查。」
安娜和阿爾托莉雅的臉上沒有驚訝的表情,仿佛已經預料到了少年的想法。
櫻看著學長,心中止不住的擔心:“可是,學長。冬木大隕坑……一直有重兵把守,如果沒有經過國家軍隊的核驗,我們是不可能進去的。”
“我就是這個打算。進入其中需要最標準的流程,我們也不需要偷偷溜進去,只要走標準流程就是。”
“學長的意思是——加入防衛軍?”
衛宮士郎點了點頭,眼神非常堅定的想要入黨。
阿爾托莉雅對櫻說:
“在聽說過切嗣「正義伙伴」的心愿之后,士郎就在自己年幼時立下了一個決定——「和父親一樣,我也要保護好自己最重要的家人」。不要試圖勸他了,我已經勸了十幾年了,他的內心不會因為任何痛苦發生改變。”
“是這樣啊……”櫻喃喃自語道,然后用堅定的目光與衛宮士郎對視:
“學長希望在什么時候執行計劃呢,當然,學長要去的話,我也會去的!”
面對櫻倔強而堅強的目光,衛宮士郎把剛才希望櫻退出的理由都咽了下去:
“什么時候都可以,我原本的打算是明日的正午,所以今日特別請了一個假期。對了,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們要不要留下來暫時住一晚?”
聽到衛宮士郎的建議,櫻微微一怔,激動的從桌前站起來:
“真的嗎?”
面對櫻驚訝的反應,衛宮士郎只是溫柔的笑了笑,這份笑容在櫻的腦海里不斷與那位救世主的身影重疊:
“當然了,家里還有很多空閑的房間我們幾個是完全沒問題的。而且——香兒的房間,你應該很久沒去過了吧?不去看看嗎?”
“…………”
聽到少年說的話,紫色的少女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搖了搖頭:
“已經、沒關系了,不用擔心我。”
“這樣啊,櫻變得很堅強了,已經不需要別人擔心了啊。”
衛宮士郎對紫色長發的少女露出一笑后,從桌子前站起身:
“我要去收拾一下房間,你們先聊,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記得叫我。”
“啊,好的。”
——
紫色的少女看著那遠離燈光找到的背影,有些擔心。
因為他正在走向光所照不到的地方。
就像自己——看似自己的心完好無損,實際上已經破碎不堪,只是勉強借用一些安慰自己的話語安撫著已經化作空洞的心。
堅強?成長——?
不是的,她只是在恐懼著,恐懼在那間少女的房間里止不住的流淚……
那里充盈著屬于她的氣息,就想他的懷抱。
如果真的進入了那間房子,就像栽入了救世主溫暖的懷抱,她一定會忍不住的。
所以,她拒絕了衛宮士郎的建議。
任何人都會脆弱,即使是成年人。
她只有在那位救世主與自己二人世界之時,才會像個孩子。
站在一邊的安娜看著故作堅強的櫻,拍了拍她的后背,似是在安慰她。
阿爾托莉雅伸出自己的手,擋在少女的頭頂,慢慢拂過。
“我,也曾有過這種感覺。”
即使在生前成為王的時候已經見多了離別,然而,再多的離別也不會讓她習慣親朋好友離去的痛苦。
我們不能因為習慣痛苦而說出沒關系。
因為痛苦是為了警醒,而非為了贊頌它。
阿爾托莉雅曾在迦勒底看著一位御主慢慢長大、慢慢變得成熟,慢慢的失去了屬于自己的笑容。
最后,她卻釋然了——她成為了世間最為圣潔的圣人,她永遠不會成為beast。
如今,天空之座已然崩塌,那位救世主變回了最初的模樣,一位幼小的孩童。
阿爾托莉雅在照顧這個孩子的期間逐漸變得不再像執行斬惡的機械了,她的表現中,逐漸更像一個天真的、再普通不過的少女。
那段時間,是她最忙碌的時候,幼童的好玩之心總會令她疲憊不堪——
她已經明白愛麗絲菲爾帶伊莉雅的感覺了。
——
與此同時,遠在天音學院的校門口。
此時,阿爾托利斯剛忙完社團里所有的工作,便同盧修斯告別了。
他打算一個人回家。
然而——
少年剛走到拐角處,便碰到了一位金發的少女。
「你是……」
阿爾托利斯看著眼前金發的少女,他明知自己與她是第一次見面,然而,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有一種恐慌的感覺拉響了少年心中的警鈴。
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少女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這并不是發自內心的笑,而是……毛骨悚然的笑容。
仿佛一切勝利在握。
「找到你了」,她說:「本來,我打算放過你的。不過——為了讓我的愛人醒來,麻煩你,把內心深處的記憶借我用一下嘍?」
少女用極快的速度伸出手,撫上昔日圣劍使的胸膛,原本,這只手可以穿過他的身體,肆意抓住藏在靈核的記憶碎片。
然而,如今的她卻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勁。
「之前我還在想,為什么這家伙會夢到生前的景象,原來是你們在搗鬼?」
解除靈體化的盧修斯抓住少女伸出的手腕,把她甩飛出去。
阿爾托利斯站在原地,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盧修斯看著沒有傷到分毫、悄然落地的沙條愛歌,轉身拉著阿爾托利斯的手,帶他飛向高空——
「等、等等?!」
「別叫了!」盧修斯不耐煩的對他說:「之后,我會向你慢慢解釋,先撤退!」
「可是、那個吊墜好像被摸走了……」
「別管那個了!【圣劍】的星之碎片才是最重要的!」
——
沙條愛歌看著遠方離去的背影,在黑色夜幕中,已經化作了不可看見的星星。
現在追上去肯定追不上了。
比起這個,附近似乎還有另外的記憶體?
少女順著預知的方向來到了花店前。
一簇散發著生命的花兒正在倔強的盛放。
愛歌用手輕輕拂過它的花蕊,可以感受到來自記憶的低吟。
「原來如此,她曾經造訪過你嗎……」
「就像那時、孤寂的我——埋怨命運不公的我一樣……」
少女將花兒內部的碎片收集起來,然后,來自記憶的圖畫在她的面前展開——
「梅莉,你快看,這朵花的顏色很像你哦?」
「你很喜歡?我可以變出很多一模一樣的——」
「當然喜歡啦~畢竟,那可是梅莉親手送給我的禮物~不過,這朵花可是不一樣的哦!它的生命并非全是虛妄,它一直都在努力的活著,所以,我想要幫她一把。」
回憶中的夢魔看著救世主金色的眼睛,移開視線:「它,讓你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嗎?」
「唔,也許吧?自從拯救過很多世界之后,我記不清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有些時候,我看著鏡子,甚至記不清自己的初心了。唯有一件事依舊銘記于心——在每個世界的鋼之大地來臨之前,我要想盡辦法讓他們規避這個結局。」
「任務重大呢,你一個人,做得來嗎?」
紅葉的救世主擺了擺手:「沒什么大不了的啦。而且,我很喜歡在世界各地旅游、冒險,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啦!」
——
回憶的點滴開始停滯、凍結,逐漸凝固為一顆小小的結晶。
落在金發少女的手中,慢慢的流進她的血脈,消失不見。
轉而,她感受到了遠方濃厚的魔力根源。
“怎么……?”
那股力量,單用她的神權居然看不出原本的真面目。
巨大的疑惑在沙條愛歌的心中浮現,按照以往的常理,不被神權所觀的,唯有二物。
其一,藤丸立香本人,祂自天外降臨,為了這個世界不再重蹈鋼之大地的最終結局,降臨到災厄變地的世界,帶來巨大的變量。
其二,崩落,神權擁有的不過是控制記憶體強制執行命令的力量,以及觀察世界之外的動態。
這就是神權基本的能力。
因此——
剛才劇烈的動蕩并沒有被神權的眼睛所捕獲,少女順著唯二的原因,想到了救世主的「素體」。
素體直到現在也沒有被沙條愛歌的神權所捕獲,因此,讓整個世界發生如此劇烈動蕩的,唯有失去動向的素體。
那么,此時便出現了新的問題。
為何素體會這個時候醒來、偏偏在圣杯戰爭的開幕式上?
莫非,二者之間有著必要的關聯?
【愛歌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對吧?】
彼時,救世主留給她的話依舊懸掛在少女的心中,那股浪漫與美好,依舊顫動著她不曾了解愛為何物的心。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對自己低語:
“當然,我當然能做到。”
少女離開了原地,直沖著發生震蕩的中心地帶而去。
于她而言,無論如何都要鏟除對這個世界造成災害的兇手。
這是她所愛之人的心愿,是人之子的使命。
祂所在的世界、那位救世主——神明大人所在的世界,這片凈土,絕不能容忍一絲污濁。
————
與此同時,東京—遠在衛宮宅邸另一邊……
衛宮士郎打開通往后花園的大門。
他靜靜端詳著正在吸收水源的花兒,偶爾見看到了天空中遠在天邊的星星。
少年疑惑的上前,希望能看清那顆分外耀眼的星星。
“先發個朋友圈——”
話音未落,金色的星星不顧少年人的生死,伴隨著淹沒衛宮士郎的驚恐聲,大地被強大的沖擊力摧殘,留下滿天的飛灰。
少年從花園的角落里醒來,身上的肌肉仍在隱隱作痛。
“真厲害,你是鋼筋做的嗎?”
衛宮士郎抬起頭的時候,安娜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而在紫色少女身后的花園里,那顆引發爆炸的元兇已經不知去向。
在昏迷之前,他依稀看清了一個人影——
那影子算不上高大,只是,有一種特殊的熟悉感。
安娜看穿了少年內心的憂慮,對他說:
“不用擔心,騎士王已經引開那家伙了。以你現在的情況,還是和櫻一起待在家里吧。不熟悉戰場的人來到前線也不過是徒增麻煩……”
“可是……”
“沒什么可是”,安娜從他的身邊站起身:“傷員就在這里修養,騎士王那邊我會祝她一臂之力的。之后再見吧。”
“等等!?”
紫色的少女抬起手中的鐮刀,在凄寒的月下奔赴遠方的戰場。
少年看向她遠去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升起熾烈的火光,星塵不斷向外揮發,似是比武的煙火。
少年的四肢戰栗不止,他回想著最后看到的人影,心臟的血管發出點點滴滴的低鳴。
如果他沒有猜錯、如果他的直覺是正確的——
那個人,似乎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親人?
雖然很危險,但是,他必須確定那個人影的真相。
他必須去——
去問她,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去問她,為何從這個世界上解決的消失。
在她的記憶中,究竟隱瞞了多少秘密。
若是找不到她的身影,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少年從星塵遍布的花園中站起,來到府邸的后門。
在哪里站著的是紫色長發的學妹。
櫻?
少年疑惑著看向她。
櫻沒有多說什么,向外退了一步,白色長發的少女凸顯了出來,表情強硬的看著衛宮士郎。
“老姐……?”
依莉雅斯菲爾對這個稱呼依舊不滿意,她盯著少年的臉向他說:
“怎么了,我的樣子看起來很老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有,你剛才肯定打算沖過去對吧?”
“啊,這倒是真的。畢竟,已經失去過一次了,哪怕只是見一面,我都有義務前去。”
“但是也不至于急于一時吧?”
伊莉雅看向身后對他說:“到花園來吧,在路上我的從者就與我約談了,赫拉克勒斯似乎又花要對你說。”
“o。O?”
————
一天前冬木大隕坑
一位穿著純白色禮服的少女從廢墟中醒來。
而在這副軀體的深處,一位骯臟不堪的靈魂從深淵中蘇醒。
他借著少女的軀體,看清了這個世界、看見了隕坑的慘狀。
殺死他的兇手、擁抱他的兇手——
恰好是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
經過漫長的思考,他窺見了這位少女深處的記憶,得知了她的身份。
救世主、人理、凡人的命運、圣人的哀愁——
耶和華的王女。
他想起來了,是前任的御主。
她在得知黑色圣杯溢出的時候,前來用一種相擁的方式「殺死了」自己。
控制了崩落的代價,原本,以「安格拉曼紐」的惡,摧毀一座島嶼不是什么問題。
卻因為一位救世主的到來控制了最低的代價。
他繼續深入救世主—藤丸立香的記憶。
那是非常遙遠的過去。
——
「不要以為單憑所謂的神明就能鎖得住我們,外來者。」,一位穿著華麗的女性站在救世主的面前,她的臉色鐵青,似乎對這位降臨且引導大眾的圣人不懷好意:
「特拉雷亞不歡迎任何的外來者,哪怕是救世主,我們自有拯救一顆星星的辦法。不要以為憑借自己來歷不明的神權便能輕松掌握一個世界。反對神明統治的人們可是有不少呢。」
年輕的少女沒有對女人的怒氣產生怨言,只是淡定的對她說:
「我知道的。或許,終有一日,這份來自天空之外的神權會在歷史上消失。人們自己的世界終會降臨,這是命運使然。只是,在那之前,我恐怕無法肆意下臺了。」
「在那之前,真希望你能告訴我們神權的來歷,讓我們稍加防范。」
「這個嘛……不用擔心。因為是我,神權才會出現,若是換做其他人,他們不會管這個世界的生死,更不會降臨。大人若是不信,為何不看看星球的歷史呢。迄今為止,只有我一人,不是嗎?」
「是嗎。千萬不要讓我們抓住你的把柄,神明大人。」
——
在這之后,就如同安哥拉經歷的那般。
一顆針對一座城市的核彈在天空中炸開,而那位企圖讓「惡」體會人之美的救世主一同隕落。
“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拯救他人的前提是讓自己全身而退嗎?”
他企圖詢問這個身體的另一個主人,然而——
無人回應。
……?
安哥拉看著四周死氣沉沉的環境,多虧了這位救世主的身體,精神可以察覺到方圓百里的任何聲音、動靜,甚至可以透過眼睛看到超越千里的景色。
不僅限于風景,那是——
每個人脈絡中烙下的命運,清晰可見。
第一個人,他將死于一場謀殺。
第二個人,他將死于失靈的機械。
第三個人,他將死于生命的衰變。
第四個人,他——
無數的生命在這雙眼睛之下看得一得二楚。
或許正因如此,這位救世主在過去見到了無數人因為圣杯而死,才有機會找上安哥拉曼紐,進行了阻止。
雖然阻止的方式過于溫柔了,但——
他依舊主動停下了摧殘這個世界的手。
明朗而清脆的聲音在他的心臟里回響:
【不要為苦難撰寫辯護詞】
【對自己溫柔一點,在這個世界上,你與那些星星、植物,都沒什么兩樣。】
而那位救世主所做的一切,導致這位反英雄的精神侵入了她的軀體。
或許是救世主的身體過于神圣了,反英雄的蘇醒居然沒有對召喚儀式產生任何負面影響。
「惡の意志」開始逐漸適應圣人的軀體,在冬木大隕坑的正中心活動著。
“好,決定了。”
“先把殺掉前御主的渾蛋干掉吧?”
——
于是,就如同衛宮士郎所見的那樣,一位貌似是他妹妹的黑影從天而降,跺爛了他的花園——
不,這其實是藤丸立香自己心血來潮建立的花園。
總而言之,地板碎掉了。
率先眼尖的阿爾托莉雅拔出了圣劍,把這個眼熟的人影肘飛了出去——
“哎呀,真不愧是救世主的身體——”
「惡の意志」從遠方的森林廢墟中站起來,笑著說道:
“面對騎士王的風王居然沒有受到一點損傷。當年面對我的時候絕對放水了吧。HP上限提高萬歲!”
這種行為在阿爾托莉雅的眼里不斷的放大,如果是藤丸立香本人,絕對不會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種話。
現在的她已經明確的看出,眼前的人即使身體與身手與圣人無異,但內在的意志與精神卻與那人大相徑庭。
「呵。真沒想到,我也有可以復仇的一天——」
「惡の意志」借用救世主的身體,向她伸手:
「好啊,我倒要試試,阿賴耶的權能究竟能夠控制英靈到什么地步。」
阿爾托莉雅看著熟悉的人影向自己沖來,手里的圣劍經過一番扭轉,特意換成了劍背。
「惡の意志」用少女的姿態笑著,在這位騎士王的面前,毫無顧忌的用單手握住了她手中的刀刃。
這副樣子,像極了一位陰暗的吸血鬼。
金發的騎士看著手中肉眼無法觀測的劍,即使是發狂的風王也無法撕裂一位少女纖細的手。
就如同眼前不知名的精神所說——
阿爾托莉雅的前御主、阿賴耶認證的救世主。
她,身板真的超級硬。
極速回復、極速再生、無限的魔力量,外加對所有人類與英靈的徹底掌控。
戀戰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她現在要做的是只有一條,把她引導到衛宮宅邸之外,然后想辦法在空隙里向她發問。
為何會有雜質的靈魂侵入救世主的身體?
而這個特有的靈魂又來自于何方?
就在她正在思考的時候,圣劍忽然發出了低鳴。
圣劍的表面被詛咒紋路糾纏。
騎士王心一橫,果斷的丟掉了手里的劍,向后一躍。——
「惡の意志」被她的動作一驚,圣劍從他的手里忽然消失,再次轉移到了騎士王的手里。
她對著「惡の意志」微微一笑:
「在現代,魔術是必修課,你不知道嗎?」
阿爾托莉雅說著,站在與敵人相距的十米之外。
時間在他們相互對峙中不斷流逝,直到一支銀色的箭矢飛過騎士王的身側,毫不留情的割開平靜的長空,落在二人的中間。
“…………”
煙霧散去時,騎士王已經失去了去向,而站在「惡の意志」面前的只剩下一位紅色的弓兵。
弓兵站在被奪舍的少女面前,神色復雜:
“這次出現緊急事態了啊,只能變更計劃了。”
弓兵看著眼前漂浮在空中的「惡の意志」,看著與自己義妹、前任御主相同的姿態,咬了咬后槽牙。
他開始回想著妹妹曾經與他戰斗的姿態。
在很久以前,他已經獲取了不少戰斗經驗。
首先,這次戰斗絕對不能戀戰,無論是近戰還是遠攻,紅色的弓兵都自嘆不如。
雖然藤丸立香總是嘴上說著自己沒有戰斗經驗,不擅長戰斗更不擅長打架——
然而,沒有人比他這位義兄更了解。
太凡爾賽了。
少女的身體非常有力。
尤其是腿部——或許是因為靈子轉移與虛數潛航的冒險總是在步行,腿部的筋力非常強大,一個不相信就有可能被踹骨折。
以及——
(呵。看出來了,【她】以內的靈魂似乎不喜歡我。)
「惡の意志」懸浮在上空,看著眼前的弓兵,內心已經被激起了戰斗的欲望。
他安哥拉來到這里,只是不相信傳送錯了地點,沒想到衛宮府邸的人攻擊欲望既然如此豐富。
(這家伙、是藤丸立香的哥哥吧?)
(和他打起來似乎有些不妙啊。這個男人狠起來可是連自己都殺啊?)
(果然,還是先撤退吧?)
(但是啊,這個人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我討厭的氣息,令人惱火。)
(不,還是先行撤退吧。在大鬧之前,我需要干掉律令庭,算是還給救世主一個人情。)
站在地上的弓兵剛拉開自己的弓,卻看見眼前的「惡の意志」離開了攻擊范圍,飛向更遙遠的天空。
(……?)
紅色的弓兵疑惑的看向她離去的方向,收回了黑色的弓。
根據已有的記憶,他還記得那是自己未來將要工作的地方——
「律令庭」:以崩落為敵的政官組織。
平定崩落、處理崩落的怪物,丟都是他們的任務。
然而,真正出力的卻不是律令庭,而是那些以死為榮、為神明獻上一切的戰士們。
律令庭的政官不過是發布命令的高官。
只知道扭曲神明神諭的凡人罷了。
紅色的弓兵看著遠方的律令庭,終究是沒有伸出援助的手。
有些東西,根本不值得拯救,對吧?
雖然有些違背正義,但是,拯救萬惡的組織,根本算不上正義。
現在更重要的應該是把這件事匯報給自己現任的御主,然后召集其他御主相互交流,共同御敵。
前提是,那位占據了救世主身體的靈魂的確對這個世界造成很大的威脅,或者以他們為敵。
而且,還要找到真正的救世主的靈魂。
——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的衛宮宅邸里——
被紅色弓兵甩回來的騎士王坐在桌子前,狠狠的補充能量。
他們聚集在一處,正在研究「惡の意志」在花園中留下的痕跡。
“原來如此,這就是香兒留下的痕跡?”
面對赫拉克勒斯的提問,衛宮士郎只是按照自己的視角重新闡述了一遍。
“——就是這樣。”
「Berserker」不知為何已經有了完全的理性,他看著空氣中留下的殘骸思考。
經過千萬個推演,最后,他否定了「藤丸立香本人復活」的理論。
“至少,她的貿然復活本就是不可能的,至于降臨到這個花園的人——即使身影與你的妹妹相似,但內在依舊不是同一人。我可以肯定。”
“這樣啊……身體是屬于她的,靈魂卻不屬于她……那么,是否有一種可能,她的靈魂在別處呢?”
赫拉克勒斯笑著對衛宮士郎說:
“相信這一點,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兄妹之間,應當有著某些旁人不可觀且不會被察覺到的感應。”
聽聞赫拉克勒斯的話,衛宮士郎屏息凝氣,閉上自己的琥珀的雙眼,感受周圍的一切。
最鐘情,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格外清晰的方向。
他打開身后的窗戶,指著被燈光照亮的方向:
“那里,你們有誰去過嗎?”
“去過,”阿爾托莉雅對自己的御主說,眼底閃過往日的陰霾,轉瞬即逝:“那里是圣堂教會。曾經在那里,結下過一場孽緣。多虧了香兒,否則我已經在那里死掉了。”
“呃。真的假的……這么危險嗎?”
“沒關系。只要你說自己是藤丸立香的義兄,神父大概會放你一馬吧。要去看看嗎,說明一下,我不會跟著你們進去,門外就交給我吧。”
“我也是,”赫拉克勒斯在一旁附和:“還好這里是露天的花園,否則,我們只能在外面交流了,有被偷聽的風險。教會里有一個我不是很喜歡的人。恐怕很難與他相處。”
衛宮士郎看著眼前雙雙婉拒的英靈,轉頭看著伊莉雅和櫻還有站在角落里的安娜。
伊莉雅和櫻雙雙搖頭:“我、我們就不了,留在這里看家就挺好的。”
好她們貌似不怎么喜歡金色。
于是,在大部分人的推辭下,衛宮士郎只能帶著安娜離開宅邸,走到通往圣堂教會的路上。
————
此時此刻,遠在圣堂教會里,一位七歲的幼童站在窗前,捂著自己的頭,身體感到非常空虛:
「怎么回事……感覺、不妙啊……」
「怎么了,按照往常,你應該非常興奮,今天倒是看起來很沒精神?」
紅色頭發的幼童捂著發昏的腦袋,搖搖欲墜:
「阿閃,你就不要取笑我了——這也沒辦法,阿閃可是大人,大人都很強大。但是,我的話,完全扛不住身體的疲憊呢……不知道為什么,從剛才開始,身體就更加沉重了,不行了……要放棄了。對不起,接見客人的事情要交給你了……我要去Eden休息了——」
幼童捂著自己昏昏的腦袋,邁開沉重的小腿,走進教會的地下室。
而就在她下去沒多久,圣堂教會的門口傳來了愈加清晰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