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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老朱:咱在前頭殺人,你當救世主

對于殺人,朱棣樂意效勞。

只是,他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陛下有意給燕王納側妃。”

“而燕王又和趙家女、俞家女郎無情妾無意。”

“強扭的瓜不甜。”

“老臣倒是知道,滎陽侯家中,有一嫡女,正在婚配年齡。”

“殿下若不嫌棄,老臣可親自登門說媒。”

滎陽侯鄭遇春,這位可是員智將。

算是淮西中的小山頭。

符合朱棣的擇偶標準。

只是,老李還不知道。

他換藩的報酬。

老朱有意點沐英的女兒,給老四做側妃。

輩分上亂了就亂了,重點是給朱棣上道保險。

如此一來,他就不能娶鄭遇春的閨女了。

“李叔,婚姻大事,俺做不了主。”

“不如請您入宮,叨擾母后,請母后拍板決定。”

朱棣太想母后了。

老李啥人,一眼看穿朱棣的算計:“那就暫時擱置。”

“反正遷民之事,陛下剛剛發布詔書。”

“還有段時日,才能正式著手。”

“燕王考慮一番,隨時給老夫答復。”

就知道李善長不見兔子不撒鷹。

“小侄考慮一番。”

朱棣臨走時,像忽然想起來似的:“對了李叔,俺從申國公府上來。”

“大哥對鄧家不滿,怕是要見血。”

“您還需早做安排。”

李善長瞳孔微縮。

鄧家這軟柿子,燕王踩完,太子踩?

倒是聽說了朱棣在申國公府大開殺戒,莫非跟太子有關系?

太子也是糊涂。

明明有現成的刀不用,反而自己下場。

李善長瞟了眼朱棣。

燕王拿鄧家人命做籌碼,就想入宮見皇后一面?

換藩這等大事,皇后阻止不了的。

燕王明顯智短,缺一個謀臣啊。

那大和尚又算對了!

燕王啥都不缺,就缺個智囊,就缺他呢!

“多謝殿下提點。”

李善長笑道:“晚間老夫置宴,還請燕王賞臉,到府上敘敘舊。”

他給自己留個后路。

萬一申國公府真求到他頭上,他再請朱棣,就顯得太刻意了。

先留個活口。

一頓飯而已,如果不需要,就找個借口推了便是。

“樂意至極。”

朱棣不介意當刀,但籌碼要給的高。

畢竟是你們求俺,不是俺求你們。

而在坤寧宮中。

老朱來回踱步,心緒起伏。

反而馬皇后,神色平靜,看著跪在地上的秦王夫婦。

幽幽嘆口氣:“老二,你到底咋想的?”

“娘,額樂意!”

朱樉一句話,就把老朱氣破防了。

他沖起來一個飛踹,把朱樉踹翻在地:“老子咋有你這么個窩囊兒子!”

作為公公,他沒法深說。

重點是,鄧愈死后,他給了極高的身后名。

如果沒有原因就賜死鄧氏,容易引起淮西人揣測。

而此時,正是他要用淮西人當刀的時候。

殺鄧氏可以,但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家丑不得外揚。

找不出理由啊。

總不能告訴天下人,他兒子朱樉是個耙耳朵吧?

“爹,求您別殺她!”

老二爬到老朱腳下,淚如雨下。

老朱氣得直踹。

鄧氏和老二一樣,一直在哭。

朱標抓抓頭發,深表無奈,終于理解老四為啥動手了,他也想動手。

“好了,別哭了!”

馬皇后冷喝一聲:“秦王妃毆打秦王,有罪當罰,但罪不至死。”

“罰其抄寫女誡一萬遍,去佛堂里抄。”

“抄寫后,本宮一一過目,不許偷懶耍滑,找人代抄。”

“秦王偏袒其妻,亦有罪。”

“著令秦王入文華殿,抄寫論語一千遍,不抄完不許出宮!”

朱樉眼珠子一瞪:“娘,您還是打額吧!”

讓他抄書,比打他一萬鞭子都難受。

老朱橫他一眼,朱樉頓時磕巴起來:“哦,額抄、抄。”

鄧氏沒想到,帝后竟會高高抬起,輕輕放下。

旋即眸中露出得意之色,就知道死不了。

那么倒霉的就是你了,朱棣!

“前朝之事,非本宮一個后宮婦人管得了的,就依太子處置吧。”

馬皇后留下鄧氏一命。

但鄧氏族人該死!

其罪有二。

第一,眼睜睜看著秦王挨打,不制止也不上報,這是大罪。

其二,老四讓他們跪下,他們居然敢反抗衛隊,這是死罪!

怎的,這京師只認得太子,不認本宮其他兒子嗎?

鄧氏如遭雷擊。

偷偷看了眼皇帝,發現老朱臉色陰沉似水。

估計鄧鈞和鄧鐸陪葬,還不夠。

還得加人!

“下道圣旨,鄧鎮約束家人不善,削食邑五百戶,官降一級,停奉三年。”

依老朱的意思,直接除了鄧鎮的國公位。

讓天下人知道,親王不可冒犯。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太重了。

以后找個機會,削為平民便是。

至于鄧氏。

饒她今年,明年再尋機賜死。

鄧氏還有話說,但馬皇后不想聽。

打發走老二夫婦。

馬皇后看著愁容滿面的父子:“好了好了,老二那性格,有個人約束他也好。”

“不然又跟老四一樣,又是個混世魔王。”

“對了,這幾天咋沒見到老四呢?”

“他說進宮陪咱的,咋沒來呢?”

馬皇后天天念叨朱棣,卻偏偏見不到人。

她站起來,揪住老朱的龍袍,歪著腦袋看他:

“是不是你,攔著老四進宮?”

“不讓我們娘倆團聚?”

“沒有!”

朱元璋矢口否認:“咱給老四派了差事,他沒工夫入宮,也在所難免的。”

“啥差事?是正經事嗎?”馬皇后問。

“后宮不得干政。”

老朱送給馬皇后一個白眼。

再不正經,能有你給他挑美人不正經啊!

“哦,咱不得干政!”

馬皇后指了指地面:“那后宮,是咱管的地面吧?”

“你不行站在這。”

“這里歸咱管,咱不同意你站這,快出去!”

馬皇后推搡老朱出殿:“標兒,你跟娘說,老四在辦什么差事?”

戰火燒到朱標身上。

“娘,他隨表哥主持遷民事宜。”

“爹打算從江南遷一批百姓去云南定居,改土歸流,全面漢化。”

朱標笑道:“您就別擔心了,過幾天老四就入宮給您磕頭來了。”

“真的?”

馬皇后可不好糊弄:“你們爺倆,不會還在逼老四吧?”

父子倆連說沒有。

“最好沒有,讓咱知道,你倆都得吃家法!”

父子倆抱頭鼠竄。

馬皇后讓掌事姑姑給宮外傳話,讓老四入宮磕頭。

出坤寧宮的路上。

朱標焦急道:“爹,瞞不住了咋辦?”

“涼拌!”

朱元璋道:“咱先下圣旨。”

“圣旨一下,就算你娘鬧,也只能捏鼻子認下。”

朱標蠕了蠕唇,他怕娘親會厭惡他。

“有得有失,看開點。”老朱拍拍朱標的肩膀。

朱標心情稍微有些低落。

老朱卻不在乎,只要他認準要辦的事,那就辦好,辦死!

不給任何翻盤的機會!

“標兒,你說李善長真能建立魏晉世家嗎?”

老朱在琢磨這件事。

朱標嗤笑:“您不是劉秀,我也不是曹丕,他憑啥建立世家?”

“他們愿意吞并江南士族更好。”

“先借他們的刀,殺光江南士族。”

“等收刀入鞘的時候,咱們把刀劈斷。”

“空出新權貴位置,讓底下人廝殺,往上爬。”

“這是您教我的,給下面人希望,下面人才會賣命。”

“當底下人變成了勛貴,就會成為咱們防范的對象。”

“周而復始,吾皇族永遠立于不敗之地。”

老朱對朱標清晰認知很滿意:“咱有意開科舉,你怎么看?”

“爹,時機還不成熟。”

朱標道:“洪武三年科舉,上來的都是官宦子弟、前元余孽,毫無真才實學的草包飯桶。”

“這些人上來,還會繼續帶壞官場風氣。”

“兒子認為,官場不滌清,開科舉毫無意義。”

老朱卻道:“朝中文官,派系涇渭分明。”

“咱重用淮西武人,那么淮西文官,就會獨占鰲頭。”

“如今咱又要重用淮西武人。”

“從洪武八年開始,抑制淮西人的政策,怕是要毀于一旦了。”

“咱好不容易削掉的權柄,真不想重新給他們啊。”

“所以,咱想重開科舉,讓朝堂增加一些新鮮血液,分食掉淮西文官的權柄。”

老朱要用淮西人,重點還是防。

“爹,登科舉子,也得依附權貴生存,淪為權貴走狗。”

“想讓他們在朝堂上擁有無與倫比的權力,需要二三十年的時間。”

“咱等不起。”

朱標道:“兒臣反而覺得,可分化淮西派,扶植一批,打擊一批。”

“就如您當初利用劉伯溫,拆分出浙東派一樣。”

老朱輕輕點頭:“標兒,老李清洗江南士族的同時,咱也要清洗官場。”

“老規矩,咱殺人,你善后。”

“壞人咱當,你當好人。”

“詹事府又該壯大了。”

朱標心照不宣的點頭。

這些年都是。

老朱在前面殺人,朱標充當救世主。

導致組成了最強詹事府。

無論淮西、浙東、江南等各大支派的文臣武將,匯聚在詹事府,就跟大亂燉一樣。

朱標用的井井有條。

尤其胡惟庸案后,浙東的殘余力量,都被朱標吸納。

現在的浙東黨,已經成為朱標鐵桿勢力。

剛進奉天殿,老朱就聽說,馬皇后派姑姑出宮宣詔朱棣了。

“完了,瞞不住了!”

同時,老朱又收到情報,李善長和朱棣的談話內容。

“小鄭這門親事倒是可以。”

“老李比李祺靠譜不少,俞家女確實配不上咱兒子。”

“倒是可以再給老四納個側妃……”

老朱喃喃自語:“奇怪。”

“老四為留在北平,不遺余力呀。”

“這北平到底有什么魔力呢?”

“王和!”

“給錦衣衛傳密旨,給朕查清楚,燕王在北平的秘密。”

老朱對天下有著極強的控制欲。

任何事,都不能跳出他的掌控之外,否則他就睡不著覺。

與此同時。

朱標也收到了關于朱棣的密奏。

有宮中歸檔的密報,也有東宮密探從北平打探出來的。

匯總到一起,送到太子案頭。

朱標仔細閱讀,看完天色已近黃昏。

“難怪父皇母后防著老四!”

“老四表面養豬,實際做了很多利國利民的好事啊!”

“這豬,也不是白養的,里面蘊藏著大商機,運作的好,轉眼就可富可敵國。”

“老四的武學師父是徐達……”

“難怪,難怪。”

朱標一陣后怕。

真正讓他震驚的是,皇宮中歸檔的一些密報,上面記錄者朱棣在封地上的言行舉止。

他經常語出驚人,醍醐灌頂。

甚至,一些狂言狂語,事后被佐證是真的。

這是恐怖的預知能力啊!

“父皇這般打壓他,原因在這里呀!”

朱標內心慶幸:“換藩去云南,才能徹底熄滅他的野心。”

“就算熄不滅又如何?”

“到了云南,他還能翻出咱手掌心去?”

“哼,他只能娶趙家女!”

“大兄的閨女,絕對不行!”

“如果他去云南,大兄一定要去北方鎮守。”

“那么沐英就成了大藩。”

“沐英兩個嫡女,一個嫁給了李景隆。”

“一個若嫁給老四的話。”

“老四和沐英,就是一南一北,彼此呼應。”

“大兄咱相信,可他的兒子呢?”

“會和咱兒子一條心嗎?”

“一南一北,兩個大藩,中間還有李文忠和徐達。”

“萬不可行!”

朱標目光堅決:“他若和淮西人聯姻,只能是趙家!”

“絕不能讓第二個侯府,當做他的靠山了!”

“絕對不行!”

如果沒看到關于朱棣的全部情報。

他也就聽之任之了。

畢竟覺得內心虧欠老四,在婚事上彌補他一點,倒也可以。

可看過之后,虧欠就虧欠。

大不了他死了,給他風光大葬便是。

錢咱出!

而在這時。

朱棣正在韓國公府上做客。

李祺作陪。

他神情有些萎靡,遷民之事定下來,他要奔赴前線,得罪人的事他來辦。

今日他極力討好朱棣。

因為他缺朱棣這把刀。

有些人,他沒法撕破臉,也拉不下臉來。

朱棣出面就簡單多了,得罪人的事讓朱棣上,好人他來做。

推杯換盞之間。

在書房閣樓之上,一扇窗欞背后,坐著一個大和尚。

他垂涎地看著朱棣。

盯著朱棣一舉一動,內心盤算不已。

“李叔,大姐夫。”

“俺不會殺人,但俺殺豬在行啊。”

朱棣笑道:“您不用問別人,問問鄧家人就知道。”

“對了大姐夫,你嘴巴好了吧?”

那天筷子插李祺嘴里,把李祺戳出個大泡來。

李善長臉色不變。

白間朱棣剛走,鄧家人就哭著求到他的府上。

求他幫忙,入宮說情,免去鄧鈞和鄧鐸的死罪。

當他了解內情后。

嘆了口氣說,自作孽不可活。

漫說鄧家,就是他李善長,也不敢對燕王衛隊發起沖擊,那是造反的死罪。

別看老四被老朱天天打罵。

恰恰說明,這是愛子!

老朱那么多兒子,能記掛在心上的有幾個?

看看老八潭王,天天都在京師里晃蕩,存在感多低!

老朱估計都不記得潭王幾歲!

再看看老二,朱樉被媳婦欺負成那樣,老朱一個屁沒放。

說明啥?

放棄朱樉了。

唯獨朱棣,老朱操了多少心,這才是愛子!

所以,李善長才要請朱棣出馬,執刀殺人。

換了別人,可殺不了江南士族。

“一點小傷,疼什么疼!”

李善長笑道:“殿下,申國公府還真求到老夫頭上了。”

“解鈴還需系鈴人。”

“這件事求到老夫頭上沒用,還得您出面,才能保住鄧家人一條狗命。”

“您放心,事成之后,鄧家寶庫打開,任君采劼。”

朱棣對鄧家的收藏不感興趣。

“俺確實能跑一趟,但這件事求俺爹沒用,得求俺娘去。”朱棣就想見親娘。

他都火燒眉毛了。

真怕老朱立刻下圣旨,把他一腳踢去云南。

“此事好辦,老夫明日就入宮求皇后娘娘恩旨,請您見駕。”李善長答應的痛快。

整個下午,他也在了解,宮里發生了什么。

終于摸清了宮中的動向。

也探聽到了最新情報。

似乎和燕王知道的不太相符合。

所以,燕王一開口,他立刻答應,賺個信息差。

“當真?”朱棣面露喜色。

“一言為定。”李善長笑容慈祥。

就在這時。

盧茂引領著坤寧宮掌事姑姑,急匆匆進來。

“哎呀,燕王,您怎么在這里呀?”

“老奴跑了半個京師,才找到了您!”

掌事張姑姑急慌慌道:“您快跟老奴走吧。”

“您這幾天也不去坤寧宮下榻,也沒個消息送進來。”

“娘娘擔心的晚間睡不好,吃不香,就盼著您去呢!”

“您也是的,不來咋不說一聲呢。”

“快,麻溜兒的。”

“跟老奴入宮。”

“別遲了時辰,宮門落鑰可就麻煩了。”

朱棣被催的目瞪口呆,被李善長這老頭子給耍了!

他估計收到消息,娘親派張姑姑尋他。

所以,趁機索要個人情。

這老頭子太精明太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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