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公孫勝平反昭雪,與沈闊二人分別,沈闊二人再次上路,已行二日,到了東平縣,一路上倒是此處繁華落盡,看到憋屈兩日的大小姐,沈闊也決定在此歇歇馬,剛找到酒店辦完入住,大小姐便迫不及待的要好好逛逛這城,從小二那里打聽到今日乃是東平里哪里好去?那小二沒見男子身邊有無伴,便推薦那西瓦子,沈闊也未仔細詢問,邊見大小姐已無蹤影,只得匆匆尋去。
夕陽如血般斜照著古老而巍峨的東平城樓,余暉灑落在那歷經風雨侵蝕的青磚墻上,使得墻縫間悄然滋生的爬山虎仿佛也被浸染成了一片猩紅之色。城樓下的護城河中,悠悠地漂浮著數盞精致的荷花燈,它們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倒映在水面上的燈影里,隱約晃動著漕幫那些粗獷漢子們隨身攜帶的酒葫蘆。
城墻根處,賣炊餅的王瘸子開始收拾自己的攤位。他熟練地將一個個炊餅裝進竹筐,然后費力地推動那輛破舊的獨輪車。車輪緩緩滾動,碾壓過光滑的青石板路,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擾到了蹲坐在縣衙屋檐角上的一排灰鴿,它們撲棱著翅膀,驚慌失措地飛離了原地。
與此同時,那位嬌俏可人的大小姐則如同一只歡快的蝴蝶一般,在街頭巷尾東逛逛、西瞧瞧,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和興致。她身著一襲華麗的衣裙,裙擺隨風飄動,宛如一朵盛開的鮮花。然而與大小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跟在她身后的沈闊身上卻背著一個又一個沉重的包袱,累得氣喘吁吁,但依舊不敢有絲毫怨言。
十字街口“醉仙樓“的酒旗招展,二樓雅間傳出琵琶聲忽高忽低。穿皂靴的衙役挎著腰刀晃過當鋪,金漆招牌“恒昌號“三個字缺了水字旁,露出里面發黑的榆木。鐵匠鋪風箱呼哧作響,火星子濺到對街藥鋪晾曬的當歸上,掌柜的剛要罵娘,瞥見巷口閃過紫緞官轎又噤了聲。
城西土地廟前,十幾個腳夫圍著說書人。醒木拍在缺角的供桌上:“話說那程太守昨夜又納了第九房...“話音未落,廟后轉出三個帶紅纓槍的廂兵,人群頓時作鳥獸散。半張《快活林》戲票打著旋兒飄進陰溝,被只繡金線的皂靴踩住。
漕運碼頭飄來腌魚的咸腥,三十艘糧船壓得河水發暗。船老大蹲在桅桿上抽旱煙,煙鍋子明明滅滅映著岸邊蘆葦蕩——那里隱約可見半截沉船的桅桿,纏著水草像溺死鬼的手臂。更夫敲著梆子走過狀元橋,橋洞下忽然冒出串氣泡,漂起半幅染血的青衫。
這東平府果真是與眾不同啊!當人們酒足飯飽之后,心中那些隱晦的欲望便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且看那城樓下的說書先生,口若懸河地講述著一個個引人入勝的故事;再瞧那醉仙樓內傳來陣陣悠揚婉轉的小曲聲,宛如天籟之音,令人陶醉其中。然而,這些詞曲之中卻夾雜著許多不堪入耳的艷曲淫詞,直聽得眾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就連一向端莊矜持的姜綰綰,此刻也不禁羞得滿臉通紅,猶如熟透的蘋果一般嬌艷欲滴。她低垂著頭,雙手緊緊絞著衣角,試圖掩蓋自己內心的羞澀與不安。
沈闊和姜綰綰二人在那聞名遐邇的醉仙樓里開懷暢飲,杯來盞去間,興致愈發高漲。他們一邊品嘗著美酒佳肴,一邊饒有興味地聽著周圍人講述程太守的種種風流韻事。不知不覺,兩人已微醺,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酒樓。
行至護城河畔時,酒勁上頭,實在支撐不住,便雙雙倒在了岸邊。過了好一會兒,姜綰綰率先清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然后一臉期待地看向沈闊問道:“這就結束啦?還有沒有其他好玩的地方呀?我可還沒玩夠呢!”
沈闊勉強坐起身,用手撐著頭,瞇著眼瞧了瞧身旁堆積如山的包裹,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綰綰姑娘啊,只要您不再買東西,咱們去哪兒都行啦!您瞧瞧這些包裹,一個、兩個、三個……簡直多不勝數啊!”
姜綰綰順著沈闊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些包裹像小山似的堆放在那里,她不禁也覺得有些難為情,俏臉微紅,嬌嗔地說道:“哎呀,不過就是些小小的包裹嘛,怎么會難得住我們神通廣大的沈官人呢~”說著,還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沈闊。
姜綰綰這一番話直聽得沈闊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再聯想到剛剛所聽到的那些令人心動神馳的故事,他頓時只覺體內一股氣血直沖腦門,剎那間面紅耳赤,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姜綰綰亭亭玉立地站在原地,她那彎彎的柳葉眉緊緊皺起,宛如兩團愁云籠罩其上,心中正因不知接下來要去往何方而煩悶不堪。正當此時,在她身旁不遠處的沈闊,原本只是漫不經心地四處張望,卻無意間聽到路過的兩個人正興致勃勃地談論著一個叫做西瓦子的地方。從他們的話語之中,可以聽出對那個地方滿是溢美之詞和深深的喜愛之情。
沈闊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記憶,他猛然記起此前在客棧時,店小二也曾熱情洋溢地向他們推薦過這個名為西瓦子的所在。此刻再次聽聞旁人對此地的夸贊,他心里不禁尋思道:難道這個西瓦子果真如此妙趣橫生?看上去倒真是值得前去好好探尋一番。想到此處,沈闊趕忙轉過身來,面對著姜綰綰急切地開口說道:“大小姐,我方才偶然聽到有人提及這附近有一處喚作西瓦子的地方,聽起來甚是有趣呢!要不然咱們也過去瞧瞧如何......”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話尚未說完,只覺眼前一花,一道清麗的倩影如同疾風中的閃電一般飛速掠過。眨眼之間,那道倩影已然消失在了前方街道的拐角之處,不見了蹤影。緊接著,一陣清脆悅耳、猶如黃鶯出谷般動聽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哎呀,你怎么不早一點跟我說呀~”
沈闊眼睜睜地看著姜綰綰轉眼間便沒了蹤跡,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稍作遲疑之后,他便邁開大步,急匆匆地朝著姜綰綰離去的方向追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