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人,凌朗突然說話,岑音不免有些緊張。
好在,旁邊的人都聽不到他的聲音。
“只有身負空間體質的人,周身才有空間波動。且大多數和你一般,周圍空間之力活躍非常。像他這樣,周身空間之力穩如石磐的,極其少見。”
凌朗不知想起什么,嘆了一聲,又對岑音說:“你的太活躍,他的太穩定,倒不如你湊到他身邊一試,大約能稍緩異世界空間對你的壓迫。”
岑音眉眼一動,輕聲問:“有沒有類似的物品?”
“倒有幾分機靈,可惜他這體質來得古怪,本座縱橫多年,也只在五……也只知界鑰是如此。”
岑音還想再問,卻掃見身旁同學好奇的目光,她目光一頓,住了口。
凌朗懶得見她那副謹小慎微的模樣,掃見臺上那一團存在感極強的空間之力,忍不住想試探一番。
岑音再抬頭,只見凌朗突然從玉中脫身而出,在空中神色傲然,步履穩健的走向秦山越,行走間大紅袖袍無風自動,翻滾出非凡的氣質。
好一派高人風范。
岑音微微仰著頭,看著他腳下當路“踩”著的攢攢攘攘的人頭,眼角有點抽搐。
嗯,確實挺高。
凌朗并沒有靠的太近,在離秦山越五米處停下了腳步。岑音遠遠望去,只見凌朗圍著在發言的那人轉了幾圈,做了幾個古怪手勢。
那人全無所覺,拿著話筒,不緊不慢地說著預備好的話,爾雅的笑讓底下的女生心動不已。
凌朗再次飄逸靈秀地‘走’了回來。
“一會往他那邊去。”
岑音做了個疑問的眼神。
凌朗神色又顯不耐:“照本座的話去做就是。”
“岑音,在那邊集合,你走錯方向了!”解散后是各個連的集合,現場有些混亂,張明明見岑音黑著個臉往主席臺方向走,還當她沒搞清楚狀況。
岑音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這孩子,還以為你以后都不會見我了。”主席臺前,章壬申感嘆。
“老師允諾的碩士學位還沒兌現,我怎么敢不來。”秦山越輕笑,眉宇間不見絲毫郁氣,讓一直觀察他的章壬申放心不少。
“以后怎么打算?”
秦山越細細斟酌著道:“學業我不會落下,但是時間方面,可能需要老師多通融了。”
章壬申道:“你家中……”
秦山越:“我一上手,我爸就買了機票,說要和我媽四海為家,出國旅游去了。”
章壬申點頭:“這樣啊。”
正聊著,人群突然一陣騷動,秦山越轉頭,卻聽到幾聲驚呼,下一秒,懷里多了一個溫軟的身子。
幾個人你絆我我絆你跌倒在地上。
退一步將懷里的人放開,秦山越問:“沒事吧?”
岑音隱晦地瞪了眼半空中笑瞇瞇地凌朗,站直了身子回道:“沒事,謝謝你。”
圍觀人群見跌倒的幾人陸陸續續站起來,知他們沒有什么妨礙,又散開了。
秦山越沖岑音笑了下,轉身離開前若有所思的看了岑音一眼。
“待會去我家吃午飯,你師母可是盼了你很久。”
“我也挺想師母的。”說說笑笑跟著章壬申走遠了。
岑音看著章壬申的背影,有些遺憾自己沒把握好時機跟章教授打個招呼。
站了小一會兒,想起還要集合,她才往集合地去。
至于一直在旁邊念叨的凌朗?
岑音表示要不是沒有消音鍵,她早把凌朗關小黑屋里去了。
她原本只想裝作路過的學生,靠近秦山越感受一下,凌朗倒是不嫌浪費能量,把她推過去不說,怕她“投懷送抱”的太明顯還特意使勁,絆倒了幾個同學。
不過那一瞬間靠近的作用也是極明顯的。靠在秦山越身上時,就仿佛從垃圾堆換到山林,從菜市場換到古寺,整個人耳目一新神清氣爽。
連日來壓在心頭隱隱的痛感,在這個空間里,仿佛被一個過濾器給過濾掉了。
而后一離開秦山越的懷抱,那悶悶的痛感又重新壓在心頭。享受過“過濾”之后的感覺,那種原本并不明顯的悶痛讓人格外不想忍耐。
只是這“過濾器”,估計遠觀的機會都很少。
元市是多朝古都,歷代遺址均有不少,這種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連帶著這座城市也溫和有禮起來。作為元市的著名存在,S大的校風也以嚴謹古樸出名。
體現在軍訓上,就是那些教授老師們,雖然不用和學生們一起在烈日下禁受訓練,卻也必須分批在學校提供的四角帳篷傘下呆夠五天。
別說,雖然這項規定每年都要被教授們吐槽一遍,但是和學生們在同一處忍受過烈日的教授總能更讓學生們喜愛。
和諧的師生關系也是S大的一大亮點。
章壬申已經六十有余,學校便特地為他安排了天氣較為和緩的幾天來守著。
秦山越來送資料時,各連正在訓練軍姿。幾千個學生分為各個方陣,站姿挺拔,神情堅毅,哪怕汗流浹背,也沒人喊一聲苦。驕陽灼身,但整個操場安靜無比,只有各個角落偶爾響起的教官們的訓話聲。
秦山越含笑望著操場上那群稚嫩而又堅毅的學弟學妹們。
哪怕看過不止一次,每次看到數千人忍著枯燥與勞累,做著一些呆板的動作,堅持不懈,突破自我,只為堅守命令時,他都忍不住心生感嘆。
堅持的人總是值得欣賞的。
章壬申也看向操場,順手拿起眼鏡布緩緩擦拭著眼鏡,說:“要不要考慮來當我的助教?”
秦山越苦笑:“老師……我家中的情況您是知道的。”
章壬申不以為意:“又沒叫你在學校里掛職,平時上課來幫幫我就行。還是你繼承了家里那些財產,就不稀罕理我這個老頭子了?”
面對這樣的教授,秦山越毫無辦法。
章壬申是國寶級大師,不僅在S大地位高,中國文學研究方面,在全國也是首屈一指的,他主動叫秦山越給他當助教,那是對秦山越期望夠高。再加上六年師生情,秦山越又怎么能拒絕章壬申遞過來這個餡餅呢?
“老師,您還真是不心疼我。”
章壬申笑呵呵地拍著他的肩,示意他坐下:“年輕小伙子嘛,就是要多壓榨壓榨。”
陪章壬申看了會資料,秦山越猛然感覺自己周身的空間似乎晃動了下,就像是水面的漣漪搖動荷葉,他身邊的空間似乎也被一道‘空間漣漪’給搖動了。
秦山越莫名想起上次主席臺前那個女生,他感受到的空間波動不是錯覺?
他朝漣漪的源頭望去,那邊剛好是某個正在訓練的連隊。
“老師,”秦山越突然站起來:“我去那邊看看。”
章壬申看了眼那個連隊,笑了:“有你這個直系師兄鼓勵,他們會更有動力。院里還跟我說。”
竟是文學院的連隊。
秦山越道:“就是看看。”
“去吧去吧,”章壬申趕他走:“放松一下。”
18連隊。
岑音身板挺直,昂首站著,配上那木著的一張臉,整個人像是剛開刃的寶劍,鋒芒畢露。只是有些粗重的呼吸和不停流下的汗水泄露了她的疲憊。
一旁和她們同齡的副教官,見她們如此辛苦,絞盡腦汁跟她們侃大山,想分散她們的注意。
正聽著教官說他小時候抓蛇的事情,岑音腦中突然一痛,只感覺氧氣被抽空,呼吸不過來,周遭無形的壓力擠壓著她,仿佛要把她擠壓變形,腦海里卻有什么東西要撕裂破開,拉扯著她的神經。
“呃!”岑音重重的喘了口氣,臉色蒼白冷冰,整個人幾欲昏厥。
“報告!教官!我旁邊的同學不舒服!”
與岑音相鄰的同學發現岑音的異狀,嚇了一大跳,趕緊報告給教官。
秦山越過來時,剛好看到兩位教官半拉著把渾岑音扶到一處陰涼地。
如果在人群中可能還難辦些,但岑音已經被扶出隊伍,她身上空間之力的波動,就像是無際草原上高高聳立的旗桿,讓人不注意都難。
果然是她。
秦山越腳步一頓,又走過去問到:“教官同志,這是怎么了?”
托那天演講的福,兩位教官還記得他,見他問,便答到:“這位同學突然呼吸困難,應該是中暑了。讓她在這里待一會,應該會好一點。”
秦山越看著岑音。他周身空間剛剛只動蕩了一下,隨后又歸于平靜,此時靠近岑音,才能又稍稍感受到那極其活躍的空間之力。
岑音慘白著臉,人微微顫抖著,還有點喘著,只是狀態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顯然深受空間之力所苦。
秦山越看向兩個教官:“教官們還有事吧,不如先去,我正好閑著,這位同學要是還不舒服,我會及時送她去校醫院的。”
兩位教官對視了一眼,齊齊點頭。他們本來也不打算守著這位同學,只是又覺得單獨扔她一個人在這里不好,正為難著。現在有人愿意幫忙,他們自然求之不得。
猛然爆發的空間波動讓岑音痛到意識恍惚,此時秦山越周身的穩固空間與岑音周身的活躍空間相融,堪堪讓空間之力平緩不少,岑音的意識也有了一絲清明。